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入世

同一時間,藏地,茫茫高原,山澗錯落,依山而建的大型宮闕之中,一金皮塑像端坐在大殿之中,此人,身披佛衣寶相莊嚴,看起來頗有些神秘力量,長明燈掩映之下,紅衣老僧五體投地,雙手合十磕長頭匍匐不起,良久之後一聲佛號, 捫心閉目,眼中似有老淚縱橫。

殿外,一身白衣的女人赤着腳緩步走來,侍立一旁,直等老僧的情緒少有緩和,才幽幽開口,“祁伯。”

老僧看也不看他,略微地沾了沾自己的眼淚,眼看佛像對她說道,“是時候了,是時候了…”

女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擡頭看了看那佛像,良久之後,一轉身子,離開了大殿,緩步踱出以後,看着皓月當空,雙眸之中,光影流動。

“姐姐,你要出山了麼?”

一個萌萌的小和尚手裡攥着經筒,快步跑了過來。

“嗯。”

女人轉頭看了他一眼,摸摸他的頭,笑了笑。

“師傅說,世間紛亂,最是險惡不過,姐姐可要小心纔是。”

小和尚一副很擔心的樣子,也跟着女人一起看向天邊,而女人的嘴角里,卻流露出了一抹陰狠,甚至能看得出,那清冷中沒有一絲人氣的臉上顯出了一種令人心悸的猙獰。

她雙手合十,看着天空,像是在很虔誠地祈禱着什麼,只是,她不願開口,閉上雙眼默默地在心裡唸叨了幾句,任由冷風席捲,兀自巋然不動。

——割——

“頭兒,上次跟陳凡有過短暫交手的那個和尚是不是這個人?”一個陰暗但不算潮溼的小屋子裡,一個戴着黑框眼鏡兒的猥瑣男走了過來,旁邊正在端着咖啡杯子一臉倦意的祁鳳鳴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口冷氣,“嘶!你從哪兒找到的?”

“這個人我一直覺得眼熟,上次發來的資料看得不真,所以沒敢確定,我可是費了好大工夫才搞到這張照片的。”

“誒呀, 你怎麼那麼多話呢,問你他是誰,你就直接說不就行了麼?”旁邊一個小姑娘看起來對男人的囉嗦很是不爽,小聲嘟囔着,男人也不理會她的吐槽兒,自顧自地在一邊說道, “這個人我還真見過,他好像,叫南無,大僧南無,之前在調查羅布丹增的時候, 我們見到過這個人,從當時的情況上看,這個人地位非凡,因爲在藏地,很多名氣很大的老和尚老喇嘛都對他十分畏懼,估摸着,這不是一個小角色。”

“這和尚看起來就怪,一個和尚整的像鹿晗似的,咋看咋不正經。”那小姑娘說完了,看向祁鳳鳴,祁鳳鳴卻陰沉着臉,微微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跟羅布丹增一夥兒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料來看,自從上一次的事件之後,以提婆達多爲首的那些人已經偃旗息鼓慢慢地從內地撤了出去,照理說,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等待時機偷襲陳凡啊。”

“羅布丹增的確是走了,但羅布丹增的背後會不會有更大的老闆呢?”一箇中年男人也端着咖啡走了上來,參加到了這一輪突如其來的討論之中,“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在南海,東海,藏地,和北疆,這四個地方都監測到了非同尋常的熱源,這種熱源,既不同於爆破,也不同於崩壞,理論上說,就跟趙博士的研究差不多,他認爲,這是粒子空氣產生的放電反應,而這種反應,通常發生強大術士之間的戰鬥之中,之前我們檢測到的情況,基本上可以支持這個說法。也就是說,如果上面的論調可以用作類似戰鬥存在過的依據的話,那麼,在內地四周,起碼爆發過多場大規模戰鬥,由此來看,這事情就沒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了。先看看我們已經蒐集到的證據,看看,那些只在傳說裡纔出現過的東西。”

男人斜坐在桌子上,反手拿起了遙控器,一陣亂按以後,一下下地切換着屏幕,“看這個,長着翅膀的天使,被砍了腦袋的殭屍,疑似吸血鬼的不明生物,長着魚鱗的鮫人,還有,這種用來僞裝的人皮錦衣,河童,式神…

種種跡象表明,近年來在內地出現了大量的外來物種啊,照理說,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這原本就是個麻煩,對我們來說。當然了,更大的麻煩在於,爲了抵禦這些東西的入侵,以神燈會爲中堅力量的防禦體系已經變得千瘡百孔了。

大量成員流血喪生,讓這個原本就已經逐漸走向了衰落的組織對未來漸失信心,內部矛盾,也因爲局勢的惡化而顯現出來了,提婆達多襲擊a市就是一個證據,他們不是打不過,而是不願意打,又或者說,因爲某種原因,他們不願意在爲守護我們而奮勇當先了。”

“這些人可真是夠自私的。”那小姑娘抱着肩膀一撇嘴,經不住冷嘲熱諷起來了。

祁鳳鳴抿了一口咖啡,略微陰沉着臉,“不,自私的不是他們,是我們,這就跟地鐵上給老人讓座一樣,讓,是美德,不讓,也無可厚非,可有些人,卻總是覺得給老人讓座是一個人應盡的義務一樣,你要知道,一個人這麼想就挺煩人的,所有的人都這麼想,那這個世界該有多可怕?

所謂衆神,其於本質上跟我們並沒有天大的不同,他們一樣有生老病死,一樣會痛苦,一樣會失望,以之爲屏障抵禦外敵是非常之時迫不得已的選擇,作爲一個在他們的戰鬥之中受蔭多年的人,我們總應該在必要的時候對他們的犧牲和抗爭心存敬意。”

祁鳳鳴在這一半年似乎深沉了不少,這一番話說出來,說得那小姑娘滿臉羞紅,她低下頭,點了點頭,“對不起,是我錯了。”

祁鳳鳴笑了笑,摸摸小妮子的頭,旋即也坐在桌子上,抱着肩膀對衆人說,“既然說到這裡了,我也來說說我對形勢的看法吧,你們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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