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一杯熱茶倒在了杯子裡,茶几兩邊,坐着一老一少。
老者看着面前盤腿坐着的陳凡,臉上露出了一點飽經滄桑纔有的笑容出來,“祁鳳鳴去找你了?”
“找了。”
陳凡微微頷首,略顯無奈地笑了笑。
“那你答應了?”
“沒有。”
“你拒絕了?”
“也沒有。”
“那…”
陳凡低着頭看着茶杯裡的水,默不作聲。
“人生天地間,很多事都沒得選擇,你我都是如此。”
“其實,這件事原本我不想摻合,但是,事情逼到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是非對錯且不論,這一切也終究應該有個結果。”
“你來帝都就是爲了做個了斷?”
“對。”
“你是奔着火神一族來的?”
“是,也不是。”
“嗯?”
這下輪到老者詫異了,微微皺眉看着他,陳凡笑了笑,雙手壓着膝蓋挺直了腰板兒,“據我所知,高層想改組神燈會的念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礙於各方阻力,一直不得成功,如今事情搞到現在這樣,也正好全了他們的想法,要不是因爲這個,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來見您。”
“聽你的意思,你是要大開殺戒了。”
“不避諱地說,確實如此。”
“可你要明白一點,神燈會的成員,都是上古諸神的後裔,你惹了其中任何一個,可能就會帶來一個家族的仇視,這是你能承擔得了的嗎?”
“我並不是我所關心的,我來這裡,只是想知道高層的態度。”
“…”
老者低頭沉默,沉默了半天,這才說道,“就像你說的,改組神燈會,是高層一直在考慮的事情,現在的神燈會已經腐敗到了骨子裡了,平庸無能,自私自利,各種問題層出不窮,更有甚者,神燈會內部還有許多漢奸臥底,這其中,不乏一些重量級的人物在私底下大耍兩面派,要說對他們沒有一點看法,那是假的,可問題是,神燈會並不是尋常的機構,對待這些人,需要慎重,再慎重。”
“沒什麼好糾結的,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我出現在這裡,就是爲了送那些躲在人世間爲非作歹的人回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
陳凡略微地眨了眨眼睛,擡起頭來,看着老者,“我不管他是誰,我只做我應該做的事。”
“我不反對你送那些該死的人回去,只是,提醒你應該量力而行,組織內部錯綜複雜,事情搞得太大了,我也保不了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然。”陳凡嘴角一歪,冷笑了一下,“我不需要您做什麼,唯一的請求,就是叫你們的人不要插手。”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我能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足夠。”
陳凡說着,直接站了起來,跟老人躬身施了一禮,後退兩步轉身要走。
“等等。”
老者將陳凡叫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哪裡都不去。”
陳凡說完,一開門,轉身出去了。
良久之後,老者身後的屏風裡繞出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她很安靜地站在老者身後,輕聲道,“猛虎,還是出籠了。”
“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老者說着,示意女人坐下來,女人跪坐在桌邊,給老人倒茶,一邊倒着一邊說,“老實說,我非常不喜歡這個人,但也得承認,對我們來說,他是一件利器。”
“一把雙刃劍,能揮舞他的人,必然要承擔被其割傷的風險。”
老人的眼睛依然盯着陳凡離開的方向,想了很久之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看樣子,光鬥說得對,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完全源於時局的需要,從這一點上看,他比我想得要深遠。”
“我聽底下的人說,不久之前,他是從楊宓的寓所裡出來的,作爲長輩,這事兒您不應該管管嗎?”
女人幽幽地看着他一眼,卻見老者乾咳了兩聲,“我怎麼管?三妻四妾什麼的,素來都是妖人的傳統,再者說了,我這身份跟他說那些事兒,也沒法開口啊。”
“要成爲國家棟梁,這麼不正經可不行,我說這話,也是爲他好。”女人也跟着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怎的,你還真的動心了?”老者見女人直皺眉,心裡咯噔一下子,“你不是瞧不上他麼?”
“您多慮了,我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女人嘴上說着,卻又忍不住羞紅了臉,微微頷首之後,趕緊退了下去。
——割——
“哈——”
外面下着大雪,門外的車子裡,兩個小年輕的戴着耳機吐着哈氣,一邊搓着手一邊小聲議論,“誒,你說還真是奇怪哈,外面風起雲涌的,這老祝家還真沉得住氣!這老的小的都窩在家裡一動不動,韜晦起來了,真不像是她們的一貫作風啊。”
“這有啥不好理解的嗎?估摸着,也是上一次被陳凡一嚇,給嚇得不輕,線報說,祝老頭兒下了命令了,三個月內,閉門謝客,誰來都不見,子女們不許外出不許走動,全縮起來了,估摸着是感覺到危險了。”
另一個咬了一口麪包,撇着嘴,“要說陳凡這小子也真是夠狠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辦起事兒來乾淨利落,不給你留下一丁點兒的把柄,就這樣的人要真是個作奸犯科的貨,那可是夠麻煩的。”
“那還用說了,他要是沒點真本事,能有那麼多的妞兒成天圍前繞後地討好他?不過我也覺得奇怪,你說他到底啥來路呢?年紀輕輕,這麼大的本事!”
“說啥呢?”
車門一開,上來一個女人,倆人一看上來的是蘇欣,略微有點尷尬地笑了笑,“沒說啥,說陳凡呢,蘇欣姐,你知道陳凡這傢伙到底是啥來路麼?感覺這個人身份成迷啊!”
“the King of Terrors。”
蘇欣直接來了一句。
“啥玩意兒?”
倆人大眼瞪小眼,一臉懵逼。
“the King of Terrors。”
蘇欣又重複了一遍。
“啥,啥意思…”
“自己尋思去。”
蘇欣抹了一下手腕,看看時間,又歪着身子往樓上看了看,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