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吧嗒吧嗒嘴,輕嘆一聲,“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麼好鳥,”
話說完,陳凡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多久,當地的一家醫院過來一輛救護車,車來的時候,那些黑衣人已經消失了,陳凡示意來人把羅三炮送上擔架,隨後打開車門離開了這個傷心地,他獨坐墳頭,良久不語,整整過了很久,小蠻纔過來拉了他一下。
二人上車,來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城,同樣在醫院,他見到了老來得女的李一舟,李一舟懷裡抱着一個小姑娘,大眼睛五黑五黑地,透着那麼一股子可人的勁兒,見陳凡過來,李一舟把孩子遞給她,陳凡抱着她看了半天,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那小孩兒怔怔地看着陳凡,忽然間一咧小嘴兒,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還害羞上了。
“她叫什麼名字?”陳凡問李一舟。
“還是原來的名字。”李一舟笑得很開心。
“希望她能快快長大。”陳凡說完,從脖子上摘下一枚銅錢,掛在了小妮子的脖子上,“有這個東西護着她,希望她一世平安。”
“嗯。”李一舟點點頭,忽然間喉嚨動了一下,有點哽咽,“謝謝。”
“我也只能做到這些了。”陳凡說完,把孩子交給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之後,帶着小蠻走了。
“不到家裡坐坐嗎?”
“回頭再說吧。”
——割——
“我感覺那個小孩兒有點不對勁。”小蠻跟在陳凡身後,小聲說。
“李一舟都快五十了吧,老來得女,是不是有點問題?”小蠻又說。
陳凡轉頭看看她,撇着嘴掐掐她的臉,“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總不會以爲孩子是我的吧!”
“哼。”小蠻賊笑一聲,拉着陳凡的胳膊快步跟了上來,“主人你這次突然回來,是不是也是爲了見她一面?”
陳凡沒說話。
“她就是李婷姐姐,對不對?”
陳凡還不說話。
“哼,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小蠻開始嚷嚷了。
“主人,你這樣不好,這開天闢地以來,天地各有秩序,該怎樣就怎樣,你怎麼能違逆天道隨便亂來呢?”
“因爲我是冥王。”
“不,你不是。”
“因爲老冥王是我爹,小冥王是我媳婦,我求她一回她還能不給面子是咋的?”
“那她真就同意了?”
“同意了。”
小妮子狠狠一撇嘴,小大人似的,“你就沒使啥手段她就同意了?”
陳凡回頭斜睨了她一眼,手一摟,摸着她的後腦勺問道:“假若你是她,我來求你幫忙,你會不會幫我呢?”
小妮子揹着手一挺胸,往前蹦躂兩下,“那,那,那……”
“那什麼?”
“你得看心情!”
“沒那麼多規矩的,相比於那些人面獸心的傢伙,她這一輩子沒什麼罪孽,轉世投胎,也比正常人容易得多。我只不過是稍微地影響了一下,讓她重新回到起點。一來,讓她能回到原來的地方重新開始,二來,也彌補了我對她父母的虧欠,你說,這有錯麼?”
“那倒是不算錯,但是,主人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句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啊?你這是特權,特權就應該被人鄙視。”
陳凡轉頭看看她,“那你告訴我,今時今日,什麼樣的人沒有特權?只有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沒有特權,然而,這些人都是那些特權階層魚肉的對象,不是麼?”
“所以他們招人恨。”
“沒錯,他們確實很招恨,但你有沒有想過,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的壞事都沒有一點愧疚,難道我們做了一些自認爲理所應當的事情還要心存愧疚嗎?特權本身並不是罪,權力只是一種工具,威信,親情,刀槍劍戟,在某種意義上這些都是特權,你不應該批評特權本身,而應該去關注使用特權的人。”
“那我要批評你麼?”小妮子萌萌地歪着腦袋看他。
“你可以試試。”陳凡也轉頭看她。
小妮子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纔不呢。”
“爲啥?”
“批評得狠了,會被報復的。”
很明顯小蠻是知道陳凡的路數的,也見識過這貨的下流無恥,料想着把他惹急眼了,等晚上的時候非得被他好好疼愛一番,到時候自己這小身板兒還真不一定能駕馭得了,此時偷偷看了陳凡一眼,卻發現陳凡嘿嘿直笑,臉上少了幾分戾氣,多了幾分祥和。
“主人,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變了很多。”小蠻蹦蹦噠噠地說。
“變啥了?”陳凡做不解狀。
“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遠不如之前心狠手辣,要是在以前有人像是他們一樣對你,你一定會狠狠地收拾他們一頓,就算不滅了他們,也得讓他們一輩子都後悔,但這一次,你卻默默地離開了。”
“我沒爲難他們是因爲我瞭解他們。”
“瞭解他們的難處,瞭解他們的處境,瞭解他們的心思。”
小蠻學着陳凡的樣子挑起一邊的眉毛,一邊凹,一邊凸,“不懂。”
“人窮志短你懂嗎?”陳凡摸摸她的頭,“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你要買通歐陽她們來做類似的事情,沒個千八百萬的,她們不會就範,可你要買通他們,有個十萬八萬的一切都搞定了,因爲人的位置不同,錢對他們來說,誘惑程度也不同,像村子裡的人,辛辛苦苦一大年,能攢下個萬八千的已經很好了,而歐陽呢?”
陳凡頓了頓,輕嘆一聲,“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大智大賢,這世界上占人數最多的其實還是普通人,他們要養家餬口,要過日子,不爲五斗米折腰的人的確存在,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資質和理由,明白嗎?”
“那你真的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們了?”小蠻還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樣。
“不然呢?”陳凡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知道我爲什麼要統一鬼門三堂麼?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樹立秩序嗎?無規矩,不成方圓。自古以來這世界就是個能人輩出的世界,道家,陰陽家,佛家,墨家,兵農儒法,鬼谷縱橫,各個時代都有顯赫一時的人物,爲萬人敬仰,然後最後又如何?真正能實現天下太平的,不是刀兵,不是學問,不是奇淫巧技,而是一個——‘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