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臺草?可以給本命蠱療傷?我以前怎麼都沒聽說過……”鬼婆婆疑惑地合攏了玉盒,退到謝青沅手中,“長得什麼樣?既然能給本命蠱療傷,應該就對你有用,難怪你還能撐到現在!你在哪裡採的,怎麼不多摘一點過來?”
當時原非留給謝青沅的包裹裡就只有這麼一小袋,而以謝青沅兩世的藥草經驗,卻從來沒有在什麼地方看到過這種植物。
聽了鬼婆婆的話,謝青沅怔了怔,返身回房間,摸索着取出了原非留下的那本關於蠱蟲的小冊子,遞給了鬼婆婆:“雨珠天女,這裡面有靈臺草的小圖;不過我從來沒見到過這種藥草。”
鬼婆婆接過冊子很快翻到了畫了靈臺草的那一頁,眼神不由一凝:“這種草……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靈臺草長得很特別,一株只有頂端長着一片葉子,葉片暗綠色,形狀有如一隻薄薄的圓盞,所以得名“靈臺”。
原非本來就是醫藥大家,當初偶爾見到這種草長相奇特,卻不知用途,於是摘下來曬乾帶着,想慢慢研究,沒想到最後是在潛龍谷裡發現了靈臺草的用途:可以治療本命蠱!
如果不是有靈臺草在手,他也沒辦法幫助那幾個被當成藥人的聖女最後養出了蠱魃;只可惜最後剩下的也只有這麼一點了,而當初發現這草的地方,原非也並沒有記載。
鬼婆婆緊緊盯着那幅靈臺草的小圖,仔細思索起來,她總覺得自己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種草,可是她這輩子走過的地方太多,到底是在哪裡呢?
何山剛好從後面的菜園子裡掐了菜回來,見謝青沅正站在屋檐下,身子一半還罩在陰影裡,忍不住提醒了一聲:“小謝,再往院子裡走走,你現在這身子多曬點太陽有好處,別站在檐下,把太陽都擋了一半曬不到了!”
鬼婆婆被何山一說,隨意看了謝青沅一眼,見她果然正立在屋檐下,上半身都被屋檐的陰影給籠住了,臉色顯得晦暗不明,下面一截裙裾卻斜斜映着陽光,看起來分外鮮亮。
鬼婆婆心頭一動,突然就想了起來:“我記起來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這靈臺草了!”
謝青沅忍不住邁出了一步,站在了太陽下:“雨珠天女,是什麼地方?”
“上京城附近!那地方叫什麼名字我忘記了,但是有一座很高的山,山上很冷,山巔的積雪有時到初夏才溶,山腳下卻有一片燒鹼地!”鬼婆婆神情也略有些激動,“對,就是那裡,地面左腳踩着熱,右腳靠近那山的地方卻很冷!我就是在那裡見到過靈臺草!”
上京附近還有這麼個地方?謝青沅想了一陣也沒對上號。
鬼婆婆卻有些迫不及待了:“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去那邊找!”
這是牽涉到謝青沅性命的事,何山也不含糊,當即就幫着謝青沅利落地把包裹打好了:“我出去給你們僱個車,小謝你也不用等小葉,我會留在這兒跟他說的。”
有鬼婆婆和謝青沅一起去,誰敢不長眼地惹上來,絕對要吃大虧;而且現在已經不用她每天用真氣給謝青沅活順經絡了,鬼婆婆用了幾隻蠱蟲就代替了真氣,據說效果還更好些,所以何山放心得很。
小半天的工夫,何山就叫了一輛頗爲寬敞的馬車回來:“我朋友連人帶車一起借我了。這車裝得好,小謝坐着也不怕會顛簸。”
這名叫王武的車伕不僅經常在外面跑動,熟悉路上各種情況,而且自己也是個會家子,有什麼小打小鬧不用鬼婆婆出馬,王武自己就能搞定了。
車廂裡不僅空間大,還鋪了厚墊厚毯,就是車廂壁,都繃了一層絨面印花的布料,坐上去頗爲舒適。
也不用挑什麼時辰,鬼婆婆當即就和謝青沅坐了上去,直接拎包出發。
王武的馬車剛出發了小半天,一隊輕騎就行色匆匆地停在了山林中何山那間小院前。
葉清衡“嗖”地跳下馬,揚聲往院子裡喊着:“姐!何姑姑!”
院子裡空蕩蕩的沒人,紀霖隨着葉清衡直衝進謝青沅住的那間房間,裡面卻是收拾得乾乾淨淨。
難道沅沅已經……紀霖伸手緊緊按住胸口,狠狠地將嗓子裡那股腥甜嚥了下去:“趕緊都去找——”
“紀六哥,有信!”葉清衡卻從師門慣常留信的地方摸出了一張便箋,長吁了一口氣,“我姐去上京了!”
原來何山送走了鬼姑和謝青沅,瞅着竈下沒什麼菜,上山挖筍去了,怕葉清衡冷不丁會回來,就給他留了張紙條兒,說了大致經過。
等紀霖急急掃過了那封留信,葉清衡剛在信上留了自己的印鑑,就被紀霖一把扯了出來:“這裡去上京就只有一條路,我們追!”
他已經等不及想看到沅沅了!
夕陽漸落的時候,王武熟門熟路地將馬車駛進了福運來客棧的後院:“小田哥,跟你家掌櫃說一聲,要間獨院!”
鬼婆婆和謝青沅都是不想太露行蹤的人,在馬車上就商量好了,讓王武打尖的時候都要一間獨院,清靜自在。
“好咧,五哥你往這邊來!”店夥計招呼着王武將馬車停到一處小院子的門口,伶俐地伸手先將馬凳放好,“客人你好,到地兒——”
車簾子一撩,一身黑衣面帶黑紗的鬼婆婆先探出了頭,只一眼就讓店夥計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衝到天靈蓋,打了個哆嗦後自覺地退到了一旁。
鬼婆婆踩着馬凳下了車,轉身扶住了謝青沅的手,嘴裡低聲指揮着,也扶着她安全下了手。
這兩位女客,一位年紀大的顯得鬼氣森森的,一位年紀輕的卻像是……失了明?王武哥那府上什麼時候結交了這麼兩位江湖上的朋友了?
店夥計很快就重新浮出了一臉笑容:“兩位客人這邊請,這間獨院是最寬敞清靜的了……兩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
招呼王武將行李先送進了兩人的房間,鬼婆婆扶着謝青沅在院中擺放的一把竹靠椅上先坐了下來,扭頭就吩咐了夥計:“熱水,要快,飯食,要乾淨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