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開了,裡面的女人一隻手撐在牀上,她沒有什麼氣力,虛弱得很,當她努力地擡起頭,看到安倍晴,眼淚就流了下來,嘴裡用日語說着什麼,安倍晴衝上前去,他甚至推開了老尼姑,他蹲在母親的牀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我失去了父親,你還要這樣扔下我嗎?”
安倍晴的母親五官極其柔美,安倍晴恐怕是繼承父母的長相各一半,安倍晴現在十足是個孩子,紮在母親的懷裡就不願意擡起頭來了,安倍晴的母親嘆了一口氣:“我要死了,只是想着落葉歸根,我們起源於這裡,當然是要回到這裡來,這裡是我的根啊,晴,你不應該這麼執着的,我只是不想痛苦地死去,在這裡,我會更安樂一些。
“我聽不懂。”安倍晴說道:“母親,我們可以不提死亡嗎?”
‘傻孩子,”安倍晴說道:“你不是已經偷看過我的病歷了嗎?還有,你爲什麼私自闖到安倍的祖宅去,你叔叔告訴我,你想使用禁忌之術,你想用它來救我,我不能害了你,遲早是要回來的,我不如趁早回來,也算是救了你。”
“禁忌之術。”唐三成說道:“難道是說往生咒?”
安倍晴的母親擡眼看了一眼唐三成,又望着安倍晴:“他們是什麼人?”
“是我的朋友,他們一直在幫我找你。現在終於找到了。”安倍晴說道:“叔叔的想法太多了,我只是想一挖究竟,並沒有真正地想用往生咒,以我現在的能力,也無法操縱往生咒,古往今來,只有安倍晴明先祖做到過。”
“唐三成,往生咒是什麼?”沈冰小聲地問唐三成。
“陰術師所用的咒法的一種,這是一種顛倒陰陽的咒術,以施法者的鮮血爲媒介,將一個死者復活。這種咒術顛倒陰陽,可以說是逆天之舉,所以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使用的。”唐三成說道:“安倍晴說得對,在陰陽師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安倍晴明,或許還有一個人。”
“誰?”沈冰十分感興趣。
“蘆屋道滿,陰陽師家族中,安倍與賀茂齊名,他不屬於賀茂或安倍兩家之中的任何一方,而是遊蕩於民間的播磨流陰陽師。在流傳下來的古籍之中,蘆屋道滿被當作唯一可與晴明匹敵的對手來進行描寫。*唐三成說道:“不管怎麼說,往生咒是不能啓開的魔咒。”
“沒錯,往生咒,如果不能完全掌控,施術的人會死。”安倍晴說道:“而且也會讓對象無法復活,一損俱損。所以,母親,你真的誤解了,我沒有使用往生咒的意思。”
“就算是那樣,大家也是要回來的。”老尼姑插了一句嘴:“大家原本就屬於這裡。”
“與懷胎樹有關?這裡是夜郎古國的遺址?”沈冰快言快語,三兩句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符羽想攔都沒有攔住。
“你們……”老尼姑看了一眼牀上的安倍晴的母親,她叫着她的名字:“美紀,是你告訴他們的嗎?”
原來安倍晴的母親叫美紀,美紀搖搖頭:“我從來沒有提過。”
楚影走到了前面,她直視着那老尼姑的眼睛:“是我告訴他們的,因爲我記得,現在我的記憶一點點回來了,這裡,是她曾經落腳的地方,就是這廟宇,也是在她成爲貴妃以後下令建造的,對不對?”
老尼姑嚇了一跳,她後退了一步,直到身子被那木牀給擋住了去路:“你,你,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要不是她想到了神樹,我們也不可能找到這裡來。”白逸說道:“楚影,勞煩你一下,把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再講一次吧。”
楚影耐着性子,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尤其是每一處細節,都格爲地細緻,這讓她的話越來越具有說服力,那老尼姑與美紀對視一眼,臉上都是駭然,尤其那老尼姑,許是在這裡呆得太久了,反應的能力退化了,只是瞪着一雙大眼睛,一臉驚訝,除此之外,再沒有其它的表情了。
美紀看了一眼安倍晴:“她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安倍晴拿出那支玉釵來:“這支玉釵可以幫助她想到以前的事情,她就是在接觸這支玉釵以後,纔想到神樹的。”
“你所說的神樹就是指懷胎樹了。”美紀說道:“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情,這樣算是輪迴了嗎?前世今生?”
“或許是吧。”楚影說道:“我來找答案只是希望可以找到源頭,讓我丟棄楊玉環的一切,我只想作爲楚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神樹在哪裡,我究竟要怎麼樣擺脫這一切?”
老尼姑有些爲難,美紀有些同情楚影,她拉着老尼姑的手:“假如她真是我們先人的今生,那麼我們就幫她一把吧。”
“我先與其她人商量一下,我馬上回來。”老尼姑走路的時候,雙腿都在抖,看着她狼狽地離開,楚影轉頭過來:“謝謝你。”
“我也是在幫我們自己。”美紀嘆了一口氣:“醫生說過,我活不過三個月了,所以我要抓緊時間回來這裡。”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安倍晴說道:“難道以前有說突然失蹤的人,都是來到這裡了嗎?失蹤的人都是楊玉環的後代。”
安倍晴越說,心情就越沉重,符羽驚訝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在我們的家鄉,每隔幾十年,就會有女性神奇失蹤,雖然報過警,可是連屍體也沒有找到,這些人只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都是女性,而且都是楊玉環的後人。”安倍晴說道:“一般是事隔三十年,現在剛好又是三十年的週期,現在看來,她們都是回到這裡了,我只查到你的出境記錄,知道第一站是北京,剩下的,我就完全失去線索了。”
“辛苦你了。”美紀說道:“那些失蹤的人都是在生的時候自己離開的,都回到了這裡。你知道這座寺廟的後面是什麼嗎?我們回到這裡,最終將長眠在這裡,我們就在寺院的後面,骨灰將灑落在這裡,最終會飄到懷胎樹的附近,飄蕩在夜郎古國的入口處。”
美紀說漏了嘴,突然閉嘴不言,安倍晴有些失望,大家突然沉默起來,楚影不自覺地一隻手掐住自己的另一條胳膊,神經大爲緊張,那老尼姑去了足足四十分鐘纔回來,這屋子小,連坐的地方也沒有,大家只有團團地站在這裡,幸好這裡位於高處,有風飄至,十分涼爽,否則,一屋子的人就像在蒸饅頭一樣了。
那老尼姑終於回來了,她站在門口:“只有她,可以過去,其他人不可以離開這裡。”
這個結果已經不錯了,楚影點頭,其他人居然舒了一口氣,只要楚影能夠了結她的這場夢魘就可以了,也算是完成任務了,而安倍晴也找到了他的母親,組織上的任務也就此結束,白逸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送這個安倍晴回日本了,徹底地眼不見爲淨。
楚影跟着那老尼姑離開,剩下的人都將揹包扔到了地上,坐在上面,外面不時有尼姑走過,卻不朝裡面往一眼,經過這裡時,都顯得格外倉促,好像屋子裡的人是什麼不詳之物一般,叢陽覺得不大痛快:“開什麼玩笑,把我們當成怪物了,孃的!”
“你們不要見怪,她們在這裡獨自生活,從來沒有外人闖入,這裡只有女人,她們總要多一些防備,學會自我保護。”美紀說道:“並沒有其它的意思。”
“沒事。”白逸說道:“我們到此爲止,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安倍晴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來,他心裡依然有疑問:“母親,爲什麼你們一定要回來呢?爲什麼?”
“是爲了承諾。”美紀說道:“這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們之所以有生命,一切始於這裡,當初先祖與夜郎古國達成承諾,只要有孕,所有後人都將回來這裡,替他們守住這一片淨土,只是,我們的力量太微弱了,不知道還能夠守住多久。”
“我大膽推測一番,當年楊玉環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入宮,並且因爲無法產子深感苦惱,”符羽說道:“至於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她當初在這裡一定有一番奇遇,與懷胎樹達成協議,她的後人守護這裡,而她可以有自己的後代,至於如何讓你們一定回來這裡,看來當初的夜郎國人一定有他們的辦法,讓你們不得不回來這裡,是不是?”
符羽猜中了,至少是猜中了七八成,因爲美紀的臉色微變,大感驚訝,安倍晴見狀,馬上問道:“是不是這樣,母親?”
安倍晴急於得到一個答案,語氣十分迫切,這一陣子,爲了尋找到母親的下落,他不惜開罪叔叔,更是捏緊了口袋四處尋找,要不是他和唐三成一樣天性樂觀,恐怕早就心力俱疲了,現在母親就在眼前,安倍晴只想爲自己的辛苦找到最真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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