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說出口的話，那麼的傷人，龐芷靜因爲他的話，臉色漸漸失去了血色。
只是一顆棋子？
像一隻螞蟻！
不是非你不可！
這些話，比之前那些話更讓她感到酸澀苦楚。
之前，她知道他在氣頭上，誤會了她和尤清溪的關係，那些沒有關係，她能夠諒解。
可是這些話，已經暴露了自己在他心裡是處於什麼樣的地位。
沒有自由的棋子，螻蟻，隨時可以被替換下來的傀儡？
“蕭厚，在你的心中，我是什麼？”
雖然事實如此，但是當她回想起這一段時間，他對自己的百般順從，像是給了沙漠行走的人一絲水光，所以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忍不住問道。
“龐芷靜，除了那一紙婚約，我們毫無瓜葛！難不成你對本王還存有奢望？”蕭厚冷漠說道。
原來那一水光，不過是海市蜃樓。
那麼漂亮，卻是一座幻影。
就像是給了希望，卻又親手毀滅。
他冷血無情，鐵血無心，若不是抱有目的，怎麼可能會真心實意對一個人好？
她在心裡輕嘲一笑，明明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爲什麼自己還要對他抱有希望？
蕭厚說完後看到她小臉的蒼白很懊悔，可是又感覺此時的自己很陌生，彷彿像是一隻隨時都能暴怒的老虎，這種感覺十分不可控。
他必須離開這裡，才能夠好好看清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於是他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沉冷着臉命令道，“放手。”
聽到他如此陌生冷漠的聲音，龐芷靜慢慢低下頭，感覺內心好像有什麼慢慢裂了，然後一點一點地碎了。
她覺得幸福這東西，從來到這裡後，總是離自己很遠，越想抓住，就越抓不住。
原本瑩潤的指尖變得發白，她慢慢鬆開自己的手指，看着那片衣袍從指尖滑落，緩緩地彎起了脣，帶着若有似無的自嘲。
而蕭厚在感覺到衣袖上的力道撤去後，他沒有感覺到輕鬆，彷彿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心裡失去了般，空落落的，沒有一點着力感。
但是他很快就將這陌生的情緒用無形的手壓制下去，然後目光略過低垂着頭的她，最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在他快要走出院子時，龐芷靜才擡起頭，只看到那一片翩飛的衣角從半空中劃過，然後連帶着它的主人消失不見了。
有些人，如果註定不能擁有，那麼就在一開始的時候不要靠近，靠近了，就不要深入了，深入了就不要動心，動心了就不要留念。
剛纔她原本想跟他好好解釋，自己對尤清溪已經不像是過去那樣了。
可是，已經沒有必要了。
因爲他已經聽不進去了。
而自己也已經沒有任何的解釋的慾望了。
就在這時候，碧玉被柳兒帶了進來。
柳兒沒有發現自家主子的不對勁，蹦蹦跳跳地跑來，“公主，柳兒去廚房端甜點回來的路上看到了碧玉姐姐，就把她帶進來了，她說有要緊事要和您說。”
碧玉上前一步，“公主，是我家小姐讓屬下給您帶口信。”
龐芷靜收了收臉上的情緒，雖然還有些落寞，但已經好很多，她立即道，“那請碧玉姑娘進來吧，柳兒，你守着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柳兒十分聽話地點頭。
藉着她便帶着碧玉進了房間。
方纔明顯感覺到龐芷靜的不對勁，但是身爲下屬，沒有資格過問，碧玉便閉上了嘴。
待柳兒關上房門隔絕了外頭的聲音後，龐芷靜才轉身問道，“碧玉姑娘，請問你主子讓你帶什麼話？”
碧玉四下看了看，察覺安全沒有人偷聽後，才放心地說道。
“我家主子讓屬下告訴您一聲，七把玲瓏鎖的鑰匙都已經打造完畢，您的自由指日可待，三日後，逸王前往護國寺，我們將在這一日營救您出城。”
因爲此時內心受了嚴重的創傷，聽到這個消息，她本應該是十分驚喜高興的，可是她只剩下平淡，和如釋重負。
“你們主子可有說如何營救？到時候我該如何配合你們？”
碧玉點頭，接着道，“三日後，我們的人會僞裝成驛站裡的車伕，將您帶走，然後帶您出城去郊外，到時候會僞裝成馬車受驚嚇，您從車上摔下來磕到頭毀容而亡，當然，替身我們也已經找到了。”
龐芷靜聽到這個計劃，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只是這個替身……
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碧玉解釋道，“這個替身是個死屍，您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傷害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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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她終於放心了。
“那到時候就有勞你們了。”她滿含感激地道。
“這都是我家主子設計的，您有機會再當面跟我家主子說吧。”碧玉回道。
龐芷靜點頭，只是眉頭輕皺，心裡有些憂慮，“你家主子有說把我送到哪裡嗎？”
她有些擔心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傾顏了。
碧玉聞言搖了搖頭，“主子說過，爲了避避風頭，您將會被送到離京都很遠的地方，但是具體是哪裡，屬下也不清楚，主子還說過，等這邊塵埃落定之後，您想去哪裡都隨您的心意。”
龐芷靜點點頭，“這樣也好，省得被人發現了身份，這一切就都白費了。”
“公主放心，我家主子還給您安排了好幾位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會保護您的安全，而玲瓏鎖，因爲驛站耳目衆多，怕您解開了鎖會被人發覺，所以等三日後上了馬車，我們的人自會將鑰匙交給您。”
待碧玉離開後，龐芷靜耳邊還回響着她的話。
玲瓏鎖一解，她人一離開，就可以恢復自由，遠走高飛了，再也不用受人牽制，做一個沒有用的傀儡了。
她坐上牀榻，手指無意識地輕撫着腳踝上的七巧玲瓏鎖，將上面的布拿下，露出那一條精美絕倫的腳鏈。
清脆的鈴聲在她的波動中四散開去。
她卻因爲這鈴聲陷入了沉默。
自由，已經是觸手可及了。
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也許是今日蕭厚說的話對她打擊太大了。
可是都已經要沒有瓜葛了，還想這麼多做什麼？
今日沒有解釋的話，估計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藏在心裡的暗戀，也許將成爲她的秘密了。
就這樣吧，既然已經要離開了，也不必留下美好的回憶彼此折磨。
也許知道她“死”了，他連眉頭都不會眨一下吧。
這可能就是最好的結局。
她閉上眼睛，一滴清淚從眼角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