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淑庭見明安璨被貴妃娘娘叫進去,委屈的臉色立馬變了,換上惡狠狠的表情,全然不顧剛剛自己在衆人面前的形象。拉着李清玉又竊竊私語起來,李清玉對明安璨的新仇舊恨不少,一臉複雜的表情聽着她的計劃。
廖貴妃的寢宮就在大廳的後面,不過是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寢殿高大,富麗堂皇,各色鍍金或純金的鑲嵌物發出明晃晃的光,照的明安璨有些暈眩,廖貴妃徑直走到最裡面,姿態美妙又雍容的斜躺在一張鼠皮貂毛鋪就的軟榻上,嬤嬤適時遞過來一杯冒着熱氣的杏仁露,她輕啓朱脣,硃紅色的櫻桃小嘴輕輕貼在雪白的碗壁上,不用說話自成風流。“你就是明相的女兒?”她吞下香滑的汁水,閒閒的開口。
“是,臣女明安璨見過貴妃娘娘。”明安璨覺得這後宮之人果真腸子都要比其他人多幾根。明明是她下的請帖邀請自己,此刻卻又做出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聽說你字寫的不錯。”頭頂上的人再次開口,只是這句話裡疑問的成分少,肯定的語氣多。
“娘娘謬讚了,臣女不過是略懂些識文斷字罷了,實在當不上不錯二字。”也不知道是誰將這樣的話傳到了貴妃的耳朵裡,自己愛寫字,這一世只有府里人知道吧,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還是小心應付的好。(. )
“本宮可沒有謬讚你,明小姐還是不要太過謙虛的好,正好,我這幾日晚上總是睡不安穩,你就幫我抄抄佛經給佛祖吧reads;。也算是本宮的一片心意。”廖貴妃看着明安璨低下的腦袋,神色不清的開口。
“是。”明安璨不知道這個廖貴妃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但此刻自己人在宮中,身不由己只能遵循。
一旁的嬤嬤走過來,恭恭敬敬的說:“請往這邊走。”
越過一道屏風過去便是煙羅色的紗簾,掀開簾子,一個紅木色的大書桌端端正正的放在牆壁的正中間,上面零零散散放了許多的字帖和宣紙,明安璨走過去,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法華經,鋪開宣紙用簪花小楷安安靜靜的寫起來。
屋外的喧譁像是離這裡很遠似的,隔着紗簾連屋外的天都看不清楚,屏風後的廖貴妃許是睡着了,有嬤嬤拿着軟布錘子正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輕敲着她的後背。既來之則安之。明安璨將心放平靜,寫字最大的忌諱便是心浮氣躁,她站直身子深呼出一口氣,提筆一行一行寫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天空依舊是灰濛濛的,看不清楚眼色,明安璨覺得握着毛筆的那個手腕生疼,她停下來,將左手手掌覆蓋上去,輕輕的揉捏着,簾子外突然響起一陣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娘娘可是還在睡?”周景雲站在屏風外面,對着廖貴妃的貼身嬤嬤小聲的問。
“剛睡沒多久。”嬤嬤低着頭。畢恭畢敬的回答,聲音相比剛剛對明安璨的冷漠,話裡話外更多了幾分的敬畏。
周景雲擡頭掃視了一眼四周,煙羅色的紗簾後面。正立着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雖看不清她的面容,想着她平日裡的一顰一笑,他的心瞬間柔軟了幾分,正要擡腿往那邊走去,廖貴妃像是長了透視眼一般,開口:“雲兒來了。”
聽到母親的話,周景雲立馬收起心思,走進去,“娘,養心殿的吳公公剛剛來說,待會兒父皇就要過來了。”
“恩,伺候我起來。”廖貴妃對皇上的恩寵十分在意,聽兒子這樣來說,立馬吩咐一旁的嬤嬤,搭手將自己從軟榻上扶起來。
周景雲沒有離開,依舊是溫和的,滿臉笑容的看着貴妃,眸子深處卻又幾分的倔強,明安璨爲何會和四弟一起進宮,自己還沒來得及去問個明白,母親就將她叫回寢殿裡,一待就是三個時辰,母親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纔會格外的不放心。
廖貴妃見兒子一動不動,知道他心裡所想,也不理會,坐在梳妝檯前細細的整理妝容,周景雲終是忍耐不住,低低的說:“娘。”
“讓明小姐出去休息一下吧。”廖貴妃突然變臉,對着身邊的嬤嬤吩咐,口氣裡沒有任何溫度,聽不出喜怒。
明安璨掀開簾子走出門口,這才發現,太陽已經老高了,原來屋裡的窗紙貼的太厚,她聽到了三皇子的聲音,直覺今天自己被廖貴妃無緣無故的刁難一定和這個人脫不了關係,便頭也沒回的走出去。
嬤嬤將她送出大門口便關上門不再出來,明安璨第一次來宮裡,對周圍的一切十分陌生,她憑着記憶朝外走,卻怎麼也找不到來時的那條長長的迴廊,反而七彎八拐的走到一個有假山溫泉的院子裡。女溝吐才。
“我在這裡要先恭喜周大人了,此次時候必定前途無量,仕途上再上一層樓啊。”有男人帶着幾分諂媚的聲音從溫泉的另一邊傳來。
“林大人過獎了,周某不過是個小小的兵部尚書,一切還要多多仰仗林大人才是。”另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志在必得的氣勢回話,明安璨身子一震,這聲音如此熟悉,不就是那日在酒肆裡自己太子和李江講話時的那個人嗎?!那個時候自己一直想不起來這個聲音熟悉的人到底是誰,沒想到卻是周氏嫡親的哥哥周仕!
他是玄國的兵部侍郎,可暗地裡竟和太子淪爲一黨,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那一次自己明明聽到他攛掇李江去大理寺告發哥哥,他究竟做的是什麼打算,周氏如今還是丞相府裡的當家主母,他在暗地裡卻像整死自己嫡親的外甥,搞垮自己的姻親,他做這件事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明安璨覺得只要一牽扯到大哥殺人的那件事,事情就便變得格外複雜和出乎意料,腦中的疑團越來越大,這是次絕好的機會,藉着貴妃娘娘的壽辰,說不定能抓到他和太子之間相互勾結的把柄,若是能摸清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那邊是再好不過了,想到這裡,她立馬放輕了腳步,偷偷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