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吹得窗紙“啪啦啦”地響,炕上穿一陣陣的呼嚕聲,夜更深了。我坐在椅子上感覺兩個眼皮直打架。
我迷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機靈打了個冷戰醒了過來。牛大叔他們依舊打着呼嚕。我趕緊站起身看了看牆櫃上的座鐘,已經快凌晨一點了。我急忙裹了裹大衣,輕手輕腳走出了屋子。
外面一片漆黑,天上繁星點點,月亮把大地照得一片銀色,此時的寒風小了很多。一股冷氣襲了過來,耳朵和鼻子都像被刀割一樣的疼。
我將大衣的領子往上立了立,把脖子圍住,揉了揉耳朵和鼻子,向放四爺的靈柩的院子走去。
凌晨一兩點鐘是最冷的時候,也是人最難熬的時候。院子四周的樹木在夜色中擺動着枝幹,在地上留下影子,看着如鬼魅一樣。
我跑着從這個院子跑到了放四爺靈柩的院子,看到明亮的燈光,我的心裡才放鬆了一些。屋內張大叔和李大叔的身影映在窗戶上,飯棚的帆布在風中來回擺動。
“唰”地一下,有個白影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我嚇得擦了擦眼睛往四周看了看,依舊什麼也沒有看到。我快步跑進了屋內。
張大叔問道:“你怎麼沒睡覺,又過來了?”
“我給您弄點吃的,這會太冷了。”
“我們哥倆自己弄就行,這天多冷啊,你回去吧!”
“我睡不着,陪你們待會,您有什麼要的東西,我幫您去拿就行,這大晚上的不容易,天還這麼冷。”
“那行,你到爐子邊上來,這會天最冷了,別凍感冒。”
我走到爐子邊,坐到了李大叔的身邊。
李大叔問道:“暑假放多少天啊?”
“三十幾天。”
張大叔點了一支菸說道:“聽你爸說,你考試不賴,將來考大學就上北京大學、清華大學。”
“就是,脫離這農村,在城裡買房子,省得挨凍受熱的。”
我一笑道:“考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哪那麼容易,尤其是咱省十幾萬考生每年的名額才十幾個,太不容易了,我可不敢想。”
“那你能靠啥學校啊?能上北京的大學嗎?”
我點了點頭道:“差不多,還有三年呢,我還不知道呢!”
“能考上北京學校在咱們村可就拔尖了,將來你爸媽就享福了。”
李大叔搖了搖頭說道:“啥父母享福啊,都是自己享福。牛力都出去多少年了,也沒見他爸媽享多少福。”
“那還不行,每月人家都給三叔、三嬸不少錢呢,有錢花還不行,還想幹啥去。至少三叔、三嬸有時間去市裡能住幾天,我們去市裡有住的地方嗎?”
“那也是,反正孩子能考上大學,父母就高興。”
張大叔笑着說道:“考上大學就要離開這牛家鎮了,回來的時間就少嘍。”
李大叔邊抽着煙邊說道:“這破鎮子有啥看頭,城市多好啊!父母活着還能回來,父母一沒還回來幹啥。”
我在一旁也不好插話,這畢竟都是將來的事情,現在哪能說得清。
我和張大叔、牛大叔圍在火爐子旁聊了很長一段時間閒天。後來,張大叔和李大叔覺得有些餓,我便給他們弄了一些飯菜,張大叔和李大叔說喝酒能暖和身子,讓我也喝一點。我則以喝酒頭疼爲由只吃了些飯菜,但也覺得身體好受了很多。
張大叔和李大叔喝完酒,吃完飯,我便把碗筷都端了下去。
此時,風停了,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星星佈滿了天空,整個院子靜悄悄的。
當我端着碗筷來到飯棚附近時,我好像感覺到有一雙失落的眼睛在院牆外看着我一眼,我不禁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把碗筷丟在桌子上跑回了屋。
我剛到屋,張大叔便對我說道:“曉宇,麻煩你個事。”
“怎麼了,大叔?您說吧!”
“我們哥倆一晚上沒閒着,這煙抽沒了,你去隔壁院給我們拿兩盒煙來。”
我總感覺今天夜裡有些不對勁,想在屋裡待會不想再出去了。偏偏這個時候張大叔和李大叔沒煙抽,讓我去拿煙。說實話,我真是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張大叔和李大叔一晚上看着四爺的靈柩挺不容易的,況且我是專門留下伺候他們的,一晚上表現得都挺好好,若只爲這點事不去幹,不都前功盡棄了嗎!
我硬着頭皮答應道:“知道了,大叔,您等會,我這就去拿。”
我轉身走來到屋外,向院門處走去。我害怕地向四周看了看,就在我看向院牆拐角處時,我差點嚇癱了。因爲我看到院牆拐角處,有一雙賊亮的眼睛在盯着我,十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