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尋人

老孫頭和爺爺對視了一眼,兩個人明顯都有心事,卻又心照不宣。爺爺乾咳了兩聲說:“能給人治病,就能給鬼治病。只要讓周月娥的鬼魂附在一個女人的身上,讓承祖給她用藥扎針,周月娥的病自然就會好起來。無病無痛,她才肯放過大海啊。”

原來是這樣,那好辦啊,村裡女人那麼多,隨便找一個,讓錢胖子出點錢,保證有人願意讓周月娥附體。

可我這次又想錯了,老孫頭告訴我,能讓周月娥附體的女人必須是生肖相合,五行相生,不然的話,非但治不好病,還很有可能會有危險。

“周月娥和李二呆結婚的時候,來我這裡算過。按照她的生辰八字來看,生肖是猴,五行爲火,必須找一個屬相是鼠,龍或蛇的女人,而且五行必須屬木。去掉村裡的小女娃和老太婆,能同時符合條件的就只有……”老孫頭唸叨着,看向了孫曉燕。

孫曉燕一愣,有些錯愕的說:“是,是我?”

老孫頭確定的點點頭說:“沒錯,曉燕,就是你啊。”

“曉燕,爲了救人,你就先要受些委屈了。”爺爺說着話,又看向我:“好在你和承祖早就訂了親,他借你的身子給周月娥治病,也沒什麼避諱。”

聽爺爺這麼一所,我纔想到周月娥生前患有乳泣——奶水自行溢出,量多而稀少,這是哺乳期婦女氣血虧虛所致。

如果要想治療這種病症,除了喝藥之外,還需要用銀針扎入足陽明胃經的三大穴位:屋翳穴,膺窗穴和乳根穴。這三種穴位全都是在女人的胸部,那到時候……

孫曉燕也意識到了這些,她羞紅了臉,偷偷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表示拒絕。爲了救錢胖子,我心裡覺得尷尬,可也只能聽從。

“時間不早了,你們要在晚上十二點之前找到錢大海,不然的話,神仙也救不了他。”老孫頭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爺爺把銀針交給我,還叮囑我說:“到時候你先控制住病情,把曉燕和大海都帶回來。我在這裡熬好了湯藥,等你們回來。”

兩位老人家這身子骨是不能去後山了,尋找錢胖子的任務就交給了我和孫曉燕。我們兩個人拿上東西,急急忙忙的向後山走去。

後山樹木繁多,鳥獸也不少,尤其現在到了春天,處處都透露着生機。等我們走到山上,都已經快到了黃昏。

真不知道這錢胖子到底在哪裡,後山那麼大,繞上一圈肯定天黑了。我乾脆在山上喊了一聲:“錢胖子,你在哪裡,快給老子出來!”

後山傳來了我的回聲,但願錢胖子能夠聽到。孫曉燕跟在我身後,始終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太陽落山,我們倆也在後山繞了大半圈。坐在石頭上休息了一會兒,我把帶來的水遞給孫曉燕,她卻轉過頭去了。

“誰要喝你的水,你自己留着吧。”孫曉燕還是板着臉,依然不高興。

“還生氣呢?咱倆那麼多年交情,你就別使小性子了。”我喝了一口水,掃視了一眼四周。

孫曉燕又瞪了我一眼,撅着嘴說:“交情?咱們除了交情,就沒有別的感情嗎?”

我聽她這話頭,知道再說下去肯定又要彆扭,便連忙轉移話題:“現在不是談感情的時候,咱們先找到錢胖子纔是正經。”

“你自己一個人找吧,我累了,想要回去了。”孫曉燕說完,也不理我,直接原路返回。

這小丫頭怎麼說着說着就翻臉了?幾天不見,脾氣倒是見長。

現在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我擔心她一個人下山會有危險。再說,我們沒找到錢胖子,這樣就回去也沒法交代啊。

我趕緊追上去,可孫曉燕一個轉身就不見了。我呼喊了兩聲她的名字,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下子讓我緊張起來,沒找到錢胖子,再把孫曉燕弄丟了,這怎麼能行?

山上怪石嶙峋,草木橫生。我本想拿出手機給孫曉燕打電話,無奈後山一點信號都沒有。

涼風呼呼吹來,樹枝跟着搖動,像極了鬼影。此時此刻,山上就剩下我一個人。可我總是覺得,在附近的某個角落裡,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

“曉燕,別鬧了,這種地方可不適合玩捉迷藏。”我故意這樣說着,爲了給自己壯膽,也希望孫曉燕真的是和我鬧着玩而已。

一道光影從亂石當中閃過,我立刻警惕的向後退了一步。那是什麼東西,好像是某個動物。

我屏住了呼吸,手腳變得冰涼,頭皮有些發麻。因爲在我靠過去的時候,躲在石頭後面的動物瞬間撲向了我。

藉着慘淡的月光,我隱約看到,那正是錢胖子!

錢胖子的力氣很大,他一下子掐住了我脖子,伸出了長長的舌頭,舔着我的腦袋。

一股恐懼夾雜着噁心席捲了我的全身,錢胖子是要殺了我還是要吃了我?爲了保命,我使出全身力氣,一腳將他踹開。

我捂着自己的脖子,劇烈的咳嗽了兩聲,順手抄起一塊石頭就砸了過去。錢胖子側身閃過,又死死盯住了我,嘴裡發出了怪異的叫聲。

他被我連續的攻擊,也沒有貿然上前。我和他保持着五六米的距離,全身冷汗直冒,卻發現孫曉燕站在了錢胖子的背後。

孫曉燕手裡拿着一張符紙,毫不猶豫的貼在了錢胖子的天靈蓋上。錢胖子頓時痛苦起來,他用手抓撓着自己的全身,彷彿在擺脫什麼東西。

“快把他綁起來!”孫曉燕喊了一聲,我纔回過神,上前兩步來到錢胖子身邊,他卻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

我顧不得許多,一拳打在錢胖子的臉上,錢胖子便暈了過去,頃刻間安靜下來。

孫曉燕拿出一根紅線,上面還綁着一串銅錢。她麻利的用紅線把錢胖子的雙手反綁在一起,又擡頭看向了我。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狼叼走了。”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氣喘吁吁的說道。

“剛纔羅盤上的指針告訴我,錢胖子就在附近,我只是沒有聲張,故意下山,就是爲了把他引出來。”孫曉燕說出了實情,沒想到這丫頭膽大心細,並非只是一味的無理取鬧。

我看了看錢胖子頭頂上的符紙,還有綁着他雙手的紅線,不禁問道:“這些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你這樣綁着他,咱們怎麼下山?”

“符紙是趕走他身上的邪祟,金錢線是讓邪祟無法靠近他。你現在把他叫醒,他還會是以前的那個錢胖子。”孫曉燕年紀不大,這些驅鬼辟邪的東西倒是內行。

看着暈過去錢胖子,我伸手掐了一下他的人中。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恍惚的看着我,愣了幾秒鐘,便抱着我嚎啕大哭起來……

錢胖子被我們找到,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而且情緒很激動。在痛哭一場,發泄之後,他才稍微冷靜了一些。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我試圖安慰他。

然而,不等我們問他,他就把從昨晚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聽了錢胖子的話,我和孫曉燕面面相覷,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的意識很清醒,但是我的所作所爲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有東西纏上我了,它不肯放過我,它是想把我折磨死啊。”錢胖子說到這裡,臉色顯得十分痛苦。

“別亂想了,咱們還是快點下山吧。”我把錢胖子拉起來,總覺得周圍陰森森的,不想在這裡多做停留。

孫曉燕卻提醒我說:“你怎麼忘了,咱們還要把周月娥的病治好,她才肯放過胖子,不然的話,下次胖子還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一拍腦袋,只顧着找錢胖子,倒是把這事忘了。錢胖子也聲音顫抖着說:“我的耳邊總是能聽到周月娥的哭聲,你們聽,這聲音,這聲音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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