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鸞見殷清歡如此激動，怕女兒吃虧，連忙擋在了她的前面。
玄機子看到鳳鸞先是一驚，隨後卻欣喜若狂：“鳳鸞？沒想到啊，你竟然有魂魄保留人間，看來是老天帶我不薄啊！”
母女連心，殷清歡聽他這樣說心頭升起一絲不安，連忙拉住擋在自己前面的鳳鸞：“老賊，你不要耍詐，我今天就送你去見閻王，你去給他老人家煉丹吧！”
“丹藥練不成了，不過有你的心也是一樣的，今天我就用你的心祭我的仙丹。”玄機子冷笑一聲，提着一把寶劍衝了過來。
鳳鸞叫了一聲不好，化作一脈光劍穿透了玄機子的胸前。可是爲時已晚，那柄寶劍還是刺穿了殷清歡的心臟。
玄機子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睜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孃親。”殷清歡如夢初醒般看着漸漸淡薄的鳳鸞。
鳳鸞抱着殷清歡眼中竟然滴下了血淚：“洛兒，孃親救不了你了，只能用鳳族之血護送你的魂魄去酆都.......”
殷清歡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黑暗，無盡的黑暗，還有那似有似無的血腥之氣........
再睜開眼殷清歡發現自己還是身處在地樁包子鋪的廚房之中。
薄薄的蒸汽中一個身穿湖水綠色的雪紡紗裙的美貌的女子正拎着一把菜刀站在砧板前。
如果忽視掉那女子手中的菜刀和她前面巨大的砧板，殷清歡一定會認爲她是天上的仙女，因爲這個女子實在是太美了，肌膚賽雪，皓腕如霜，腰如細柳，臉若桃花，即便她一動不動的站着也是一道最美的風景。
一向喜歡美色的殷清歡忍不住開口道：“你是誰？”
“我叫饕饕。”綠裙女子似乎對殷清歡的到來並沒有感到吃驚，手裡的動作也並沒有停下來。
“桃桃。”殷清歡低聲呢喃了一聲。
綠裙女子似乎想要糾正什麼，但卻抿脣笑了笑：“算了，一切皆爲法。”
殷清歡不解的看了看她問道：“你在幹什麼？”
桃桃巧笑倩兮的說：“你不會自己看嗎？”
殷清歡好奇的走到了桃桃身邊，饒是見慣了各種場面的她還是吃了一驚。因爲巨大的砧板上躺着一個渾身赤、裸的年輕女人，而身穿綠色紗裙的桃桃正在將砧板上躺着的女人**。
好巧不巧的是被**的這個女人殷清歡還認識，她就是幾個小時前馮晶晶向鍾子謙哭訴失蹤了的蔡艾珈。
“你，你，你這是幹什麼啊？”殷清歡確實被嚇到了，誰能想到失蹤了幾個小時的蔡艾珈竟然被置於砧板之上了呢？不過看樣子她已經救不活了，畢竟試問有哪一種生物被人開膛破肚後還能夠繼續生存呢？
“我知道貴客你要來，特意準備了最新鮮的材料，打算用最鮮嫩的地方給你蒸屜包子。”桃桃美麗的面孔上沒有一絲不安，手裡的動作也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就好像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隻野味而已。
“桃桃，她是人啊。”殷清歡看着桃桃痛心的說。
“人？”桃桃擡頭看了她一眼：“哦，對，你們叫做人。可是在我眼裡卻是最新鮮到食材——兩腳羊。”
殷清歡睜大了眼睛：“兩腳羊？”
桃桃嫣然一笑道：對呀，最新鮮的食材了，他們吃的好，住的精，所以細皮嫩肉，滑而不膩。魯迅在《淮風月談·抄靶子》裡曾言：黃巢造反，以人爲糧，但若說他吃人，是不對的，他所吃的食物，叫做‘兩腳羊’。
殷清歡痛心的喊道：“可是即便被叫做兩腳羊也是人啊！你怎麼能這樣做呢？不怕受到懲罰嗎？”
桃桃將剔下的肉切成薄薄的片然後改刀成細細的絲又斬成肉茸，她的動作不但不粗魯而且還說不出的優雅。
只見她頭也不擡地幽幽說道：“這也不是我說的，自五胡亂華，兩腳羊就不斷的成爲果腹之物。而且，人類不是也說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嗎？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人類不吃的嗎？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有多少是被人類吃絕種的？老虎吃人，老虎就殘忍；那人吃老虎呢？人就不殘忍嗎？
人類爲了吃新鮮的猴腦，就生生的敲開猴子的頭往裡面加滾燙的油；爲了吃蛇膽就將蛇就地開膛破肚挖膽；做這些的時候，人類怎麼就不怕遭報應呢？這個世界沒有所謂的公平、公道，我就要爲那些慘死在人類口腹之下的生靈討個公道，他們不是喜歡吃嗎？那麼就嚐嚐自己的同類好了。”
殷清歡搖了搖頭：“不，桃桃，你說錯了人類受到懲罰了。人類早就受到了懲罰。就好比很多疾病只有人類有，而且也只有人類會被喜怒哀樂等情緒控制。”
“你不會天真的以爲這樣就夠了吧？”桃桃繼續手裡的工作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殷清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桃桃，你一桃花仙子般的女子，怎麼能做出這麼嗜血的事情呢？”
桃桃擡頭看向殷清歡，眼波流轉道：“誰告訴你我叫桃花的桃了？”
殷清歡傻傻的問：“不是嗎？”
桃桃一臉的傲然：“當然不是，桃花那種低等物種怎麼能和我相提並論？我說的是饕餮的饕。”
“饕餮？”殷清歡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被點亮：“上古神獸饕餮，龍之五子，性情殘暴，十分貪吃，據說是貪慾的象徵。你不是想說你是龍的孩子吧？”
饕饕帶着幾分得意的說：“算你有眼光。”
“可是.......”殷清歡有些遲疑。
饕饕的杏眼一立：“怎麼？你不相信？”
“可是龍的孩子不都是男的，額，都是雄性的嗎？”殷清歡脫口而出，不要怪她嘴快，要怪就怪眼前的事實太震撼了。而且這又不是吳老先生的傳世著作怎麼可能妖魔鬼怪齊上陣呢？
饕饕揮舞着菜刀比劃了兩下說：“誰告訴你說龍神的孩子都是男的了？我是龍女，龍女懂不懂？你當龍神像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重男輕女嗎？”
殷清歡實話時說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饕饕泄憤似得將菜刀重重的剁了幾下：“孤陋寡聞，沒看過那個包子頭的小龍女嗎？”
殷清歡頓時無語了，此龍女非彼龍女吧？
廚房裡籠罩的蒸汽淡了許多，血腥味卻更加濃烈了。四周的景物漸漸清晰。地上的屍體和一灘灘的血漬讓殷清歡想起了那個煉丹房的地下室.......
“嘔........”殷清歡不受控制的乾嘔起來，眼睛裡有類似液體的東西往外涌，這是不是就是噁心她媽哭噁心，噁心死了？
一雙有力的手臂將殷清歡摟在懷裡：“清歡，你怎麼樣？”
殷清歡有氣無力的靠在突然出現的鐘子謙身上：“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塞翁失馬？你既然知道剛纔怎麼不提醒我少吃點兒呢？”
鍾子謙溫柔的用袖子給殷清歡擦了擦嘴：“我提醒你你會聽嗎？”
“嗯，估計不會。”殷清歡誠實的說。
鍾子謙一副早知如此的樣子：“那不就得了？再說我也沒有想過你會吐啊。”
殷清歡看着鍾子謙黑亮的眼睛，低聲說：“我......我都想起來了.......”
鍾子謙不解的問：“想起什麼了？”
殷清歡擡起頭坦然的說：“我已經想起來千年以前的事情，你說的不錯，我是李洛，李洛就是我。”
鍾子謙一喜：“真的？清歡？你真的想起來了？”
殷清歡點了點頭。
鍾子謙忘情的將殷清歡摟在了懷中：“太好了，清歡，真是太好了。”
殷清歡故意狡黠的問道：“咦？我找回我的記憶，你跟着高興什麼啊？”
“我......”鍾子謙剛要解釋卻發現殷清歡幸災樂禍的看着他，只好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個小壞蛋。”
“你說誰呢？”殷清歡挺了挺胸脯：“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鍾子謙打趣道：“喲，這剛恢復記憶便開始端起公主的架子了？”
“要你管。不過......”殷清歡的眼珠轉了轉：“我倒要問問你，你喜歡的是那個大唐公主李洛呢還是現在這個女鬼殷清歡呢？”
鍾子謙也不上當，攤手看着她：“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呢？”
“怎麼想怎麼說咯！”殷清歡滿不在乎的揚了揚頭。
鍾子謙貼近殷清歡說：“那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我纔沒有那麼小氣呢。”殷清歡嘟着嘴巴，一副小女兒家的摸樣。
鍾子謙用肩膀碰了碰殷清歡：“我可真說了。”
殷清歡將身體向一旁一躲：“說吧。”
鍾子謙扳過殷清歡的肩膀，看着她很認真的說：“不管你是李洛還是殷清歡，我喜歡的就是你，我等待千年也只是爲你。從今以後，你上天我陪你上天，你入地我陪你入地，你休想再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