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說實話,那屍體留不得,定會招惹禍端,不過,你們兩個孩子,就算我指明瞭路,你們也帶不走那屍體呀。”
李婆婆愁眉不展的說道,轉眸對着知了說:“知了,你咋又跑回來了?忘了你母親是怎麼把你生下來的?又是怎麼不顧生命危險把你送出去的?你真是胡鬧。”
知了低頭不說話,招娣倒是心裡一咯噔,怪不得,知了在土丘上遲遲不肯進村,進了村以後,他看到那爲生育蠶蛹的婦女死狀而哭的泣不成聲,招娣突然覺得,她欠了知了太多了。
“那警察是你帶來的?”李婆婆又問。
知了這才擡頭拼命的搖頭,李婆婆看上去似乎很相信知了,仰頭長嘆了一聲道:“劫數難逃,一切都是命數,知了,跟婆婆來,那屍體蹊蹺的很,不能毀在這裡。”
招娣有些擔心肖傑,但是肖傑手裡畢竟還有一把槍,身邊也帶了些人,又是代表國家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此刻,也只能跟着李婆婆去某個地方先,說不定宋賢已經抵達了重要位置。
可是,招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宋賢給自己的便籤上註明了通知玉麟來,難道,他遇到了什麼麻煩?只有玉麟纔有辦法解開的麻煩?
想到這裡,招娣心裡懸着,披着月光和沉溺的像是死城一般的鄉村空氣,跟着李婆婆一路向着遠處那黑壓壓的山頭走去,夜間的山看什麼像什麼,斷壁處越看越像是一隻野獸的大口,山石就是野獸口中的獠牙,真的是多看一眼再加上想象力豐富一些,沒到近前也就自己把自己給嚇個半死。
“李婆婆,這麼晚了還渡河去看培植卵啊?”
來到山腳下,看着挺近的,卻發現,橫着一條河,這河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烏黑一片,表面上的水波紋像是撒了一把碎銀子一般,波光粼粼,但是,這河水的顏色可以估算出,河水有多深。
岸邊停了條船,船很簡陋,船伕是個穿着苗族服飾的老頭兒,抽着的卻是漢族的老菸袋,見李婆婆到來,他將煙槍在船舷上敲了幾下,咳嗽了兩聲就站起身準備划船,一眼看到了招娣與知了。
“這倆孩子……是新來的蠱罐?”
招娣打了個冷顫,我ca,我可不是蠱罐……招娣一下子就又想起來那破腹乾屍一般的婦女,定然是被腹中的蠶蛹吸進了所有的骨肉,想一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啊,是啊,帶他們去洞內植蠱子。”
李婆婆乾笑兩聲,知了似乎對這裡的生活環境很熟悉,所以比招娣鎮定多了,明知道李婆婆是打馬虎眼,可還是有些不寒而慄。
李婆婆與傣家祖上的關係從聽到與傣雲對話的時候,招娣就覺得不一般,那號稱蠱蛹母蟲單聽字面意思也就知道了,有點像養豬場的種豬,再看傣雲對那蠱蛹母蟲的重視,就知道,這種母蟲一定是在傣家最好的品種。
傣家祖上爲什麼將這傣家一脈相傳的蠱蛹母蟲留給李婆婆呢?招娣的思緒有些跑偏了,眼下她也知道不是想這問題的時候,有一點可以肯定,李婆婆在傣家宗傳中還是個有地位的婆婆。
船靠岸也只是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李婆婆掏了些不知名的東西給船家,像是給的報酬,但是招娣明顯是一晃,看到了李婆婆手心裡遞過去的是白花花的像是米粒一樣的東西,接着月光返照的光亮,招娣竟然覺得那一小撮白色的米粒,在動彈。
招娣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揉了揉眼睛,那玩意兒怎麼和廁所裡的驅差不多呢?眼巴巴的看着那船伕雙手恭敬的接過之後,就塞進了嘴裡,啊……招娣想吐。
“小丫頭,沒見過市面不要那般無理。”
招娣的舉動已經很壓抑了,很隱晦了,誰知道還是被李婆婆發現了。
“李婆婆,您別生氣,這東西本來就和外面廁所裡的東西太像了,招娣一定是想到了拿東西纔會噁心的,不是有意冒犯你……”
還是知了夠意思,一下子就知道她想什麼,知了轉頭對招娣神秘兮兮的說道:“那不是驅,那是米蟲蠱,用大白米養出來的,蛋白質可豐富了,而且對人體的抵抗力也是很強的,長久服用米蟲蠱,米蟲會一直留在人體內,幫助人體清理肚子裡的垃圾,還能吃掉毒素呢,這河水有毒,所以那船家常日擺渡,總歸不沾染河水也會被水面的蒸汽染上一身毒氣,要是中毒了,這米蟲蠱吞下去不到三個小時,什麼毒都能解掉。”
招娣哦了一聲,驚訝的看着李婆婆,蟲子也能解毒?三觀盡毀,她發誓,雖然知了解釋的很詳細,也許正如知了先前所說,蠱術與玄學術法都分正邪,這應該是就是好蠱術,但是,她寧願中毒身亡,也不要吃這東西。
“噓,別說話!”李婆婆叮嚀着,招娣這才發現,已經來到山腳下,近看才發現這山體很高,而且山石呈現古怪的黑色,這是什麼石頭?招娣自認見過紅色石頭,白色的石頭,花的花崗岩,還有青色的石頭,就是沒見過黑色的,這石頭壓根就像是被一把火燒山後薰得顏色。
招娣還不死心的摸了摸那石頭,接着微薄的月光看看雙指肚,沒染色,沒有薰過的黑呀,感情這是天然的。
想着,李婆婆已經來到了一閃碩大的石門前,門口站着兩個人,兩個人對着李婆婆抱胸行了個苗家的禮儀,李婆婆點點頭,二人不聲不響打開石門,石門轟隆隆一陣聲響之後,開了。
知了拉了拉招娣,跟上去,李婆婆此刻脊背挺直,看她的背影一點都不像是個年邁的老婆婆。
“知了,這是什麼地方?真的是培植蠶蛹的地方嗎?”招娣問知了,因爲一進這洞府,她就覺得這洞就是整日不見陽光的那種,一股潮溼泥土味撲鼻而來,雖然腳下和整個俑洞四壁都修正的很乾淨,詭異之處就在於這山石是黑的,腳下的鋪墊也是黑石頭,再點着幾盞火把明滅閃爍,怎麼感覺像是進了地府呢?
招娣一說話,便捂住了嘴,因爲迴音四射,聽着自己的聲音好像是在和自己對話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噓!”知了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招娣不再說話,跟着李婆婆往裡走,但是俑洞兩側從進門後二十米外,左右兩側每隔五米左右就有個石室,石室不大,但是都被鐵柵欄封住,裡面整整齊齊的擺着帶血的蠶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