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招來這裡六年了,這六年間的唯一收穫就是戴旺這個朋友。他是宦官也好不是男人也罷,對於陳招來說,那些都不重要,戴旺他就像是個很親近的大哥哥,總是能讓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疲憊不堪的陳招放下戒心,雖然不至於能對他敞開那個秘密,卻也會時不時的流露出那種不經意的小女兒姿態。
這人大了她十五歲,雖然有時候的行爲看着貌似挺無恥的,可更多的時候,他對陳招的寵愛就像個鄰家大哥哥疼惜小妹妹,甚至,像是父親疼女兒。。。
其實陳招並不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淡漠的人。她謹慎,只是因爲生存習慣,但其實她骨子裡是那種愛笑愛鬧的性格。
就比如剛剛她說不過戴旺就張口去咬。但凡是個真爺們兒也不可能有那麼個反應的。
可是這事情發生了,陳招沒察覺出妥不妥,戴旺也沒在意對不對,然後,兩個人就那麼歡快的嬉鬧起來。
曠野平坡,二人的嬉笑聲劃破夜空的寂靜。
鬧了一會兒,陳招深覺自己是支捂不過戴旺的,於是她果斷的求饒了:“不鬧了,都很晚了,回去睡覺吧。”
“不行!若是想要離開也得先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想得這麼憂鬱!”戴旺伸手使勁的摟住陳招,將下巴抵在她腦袋上,半命令半撒嬌的問。
“我真的沒想什麼!”陳招被他抱得心慌意亂,一邊努力掙扎着一邊堅決的否認。
這次的懷抱,怎麼比之前的都緊啊!都能聽到他隔着衣服的心跳聲了。
“不說是吧?!那你就別想回去了。”戴旺痞痞的說着,那手臂又不禁大了幾分力道,將陳招牢牢地禁錮在他懷裡。
見自己掙扎不脫,感覺着兩個人之間的小曖昧,沒由來的,陳招腦海中閃過那個被大家把她歸案到帳的著名人物代表----龍陽君。
其實陳招是沒見過他的,只是聽軍中人提起過他。而他們提起他的原因也是因爲覺得軍中十年卻從不近女色的陳招很可能跟他是同一愛好者。
甚至有幾次那幾個與陳招相處的還比較不錯的兵士言語隱晦的表示:人家那‘龍陽之好’,陳將軍你是學不來的。龍陽君長得多漂亮啊,您。。。真的不合適。。。
雖然被別人那麼以爲,讓陳招很是苦惱了一陣,甚至爲此都不敢再接近蒙恬,生怕那些窮極無聊的傢伙再把污濁的視線轉移到蒙恬身上去。
可是相比較其他的猜測,其實陳招在鬱悶了一陣之後就不在乎了。於她而言,被誤認爲有‘龍陽之好’也不算是壞事,至少這樣大家只是下意識的遠離她而不是去猜忌她的性別。
但是。。。
陳招仰着頭看着剛巧低頭眼含笑意看着她的戴旺,她突然一陣惡寒。
這戴旺莫不是聽信了那些傳言以爲她是個有‘龍陽之好’的,這纔對自己百般呵護?!
額,好吧,雖然不想這樣說,但是有時候戴旺給她的感覺就是在呵護她。雖然沒有蒙恬疼惜成玉那樣明顯,但是陳招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用心。
所以。。。這些用心其實都是別有用心的吧。。。
念及此處,陳招不禁又冷又寒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着試探的問戴旺:“你,知不知道龍陽君?!”
“龍陽君?!”戴旺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陳招無緣無故的提那人幹嗎,但還是老實的說:“我知道,不就是那個喜歡男人的男人嗎?!你提他幹嘛?!”
陳招看着戴旺那撇嘴的嫌棄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問:“你好像對他印象不是很好。”
“那是自然!”戴旺翻了翻白眼道:“他長得也不差,偏偏放着女人不喜歡去喜歡男人,有病嘛那不是!”
“你還知道啊。。。”陳招幽幽怨怨聲不大的說了一句,然後眼神很是意有所指的瞟到了戴旺摟着她肩膀的那隻手上。
陳招心裡已經篤定戴旺是個淨過身的‘男人’了,所以對他有‘龍陽之好’其實是不鄙夷的。畢竟人家男人的行使權沒有了,那還不許做做女人享受享受嗎?!
只是可惜,她陳招給不起他戴旺要的,這個忙她實在是幫不到。
陳招剛剛的那句話雖然音量並不大,可畢竟兩人挨着這麼近,就是隻蚊子叫他也聽得到,更別說陳招那話說的可比蚊子叫得大聲。
於是,霎時,戴旺的臉成了墨綠色。。。
有心想和和陳招爭執一番,可是順着陳招那瞄着的小眼神看去,自己的大爪子可還搭在人家肩上呢。恐怕就是解釋也會被陳招以爲是掩飾的。。。
將手不自然的收回來,戴旺略帶委屈的悶聲道:“我,我不是想嚇唬嚇唬你,讓你說出心裡的苦嘛!怎麼就成了有‘龍陽之好’了!”
刨除最開始接觸的那兩年,後面的這三年裡,陳招心裡所有的話都會找戴旺傾訴的,假如有些她不說的,戴旺只要是問了,她也會應答。
三年了,戴旺已經習慣了做陳招的傾聽者,已經習慣了陳招對他的無所保留。如今冷不丁的有話不肯跟他說了,他心裡自然不是滋味。
他討厭這種被拒絕的感覺,談不上什麼尊嚴,只是覺得失望,這些年的心思都白花了,結果是,他依舊被陳招視爲‘外人’。
說了這話,戴旺看了一眼還是沒有開口意向的陳招,氣惱的起身一甩袖就走了。
看着戴旺那樣憤怒又失望的樣子,陳招有點不是心思。她想:也許戴旺不是有‘龍陽之好’的吧。她可能,誤會了人家。
但是這真的也不能全怪她啊!全軍營就她和戴旺這兩個奇葩。
她是這些年來見到女人就躲,生怕對方欺負了自己似地。戴旺是嘴上花花,手底下卻老實的緊,從沒見過他和哪個女子親近過。那些個正常的直男們能不把他們想彎了嗎?!
陳招她自己是怎麼個情況她自己知道,可是戴旺的情況她不瞭解啊!再說一個被淨了身的‘男人’。。。
哎。。。擡眼看了一眼戴旺已經消失的方向,陳招想:她是不是泯滅了戴旺重拾‘性福’的希望?!
在這軍營裡,戴旺就只和蒙恬與自己交好。因爲蒙恬有成玉,戴旺知道那是沒指望的,所以纔對自己那樣的好,結果自己又。。。
哎~~若不是身體結構不容許,其實陳招真的是不介意和戴旺怎麼樣的,畢竟活得如孤狼一般的她只有戴旺這一個真正的朋友。
只有他!就連蒙恬都算不上的。蒙恬嘛,只是一個很賞識她的上級,一個可以在戰場上以性命相托的戰友,交心的朋友。但是,卻給不來戴旺給她的那種獨一無二的溫暖。因爲蒙恬的溫暖,全用去給成玉暖身子了。。。
於是,陳招坐在那發呆的想:她是不是應該去給戴旺道個歉的啊?!
可是最終,咬了咬牙的她還是回了自己的營帳。
走到離營帳不遠處,她看見了戴旺,而且是抱着一個女的往她的營帳走。
這是幹什麼?!她詫異的緊,連忙快步跟上去。
剛一進營帳,就見到戴旺把暈倒中的孟姜女放在了自己的榻上。
“你這是,你這是爲何?!”陳招被他嚇了一大跳,驚悚的問。
“我是來向你證明我不是那種有‘龍陽之好’的人。”戴旺仰着脖子很得意的指着昏迷中的孟姜女說:“我知道你喜歡她,所以我把她打暈了給你送過來。這樣,足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
看着昏的不省人事的孟姜女,陳招滿頭黑線的問:“你打算拿她怎麼證明你的清白啊?!當着我的面欺負她嗎?!剛剛是誰說她剛沒了丈夫可憐的,你怎麼能”
“我剛剛可沒說她可憐,我是嫌她晦氣!”戴旺很認真的指正陳招話裡的不對之處。然後解釋:“而且我帶她來也不是我要把她怎麼樣,我這可是找來給你享受的,我也知道你眼界高,除了蒙恬懷裡那個隨軍的成玉,其他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可是兄弟啊,你要明白,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你就是再喜歡她也不能逾越了自己的身份啊!更何況蒙恬不單單是你朋友,更是你的”
“你說什麼啊!我什麼時候看上成玉了?!”陳招氣結。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啊?!明明是他的行爲讓自己有了誤會,怎麼還自顧自的扯出這麼一堆來啊!
“這個你不用這麼着急的解釋,我不會告訴蒙恬的,你放心吧。”戴旺一臉和藹的笑容安慰着陳招:“其實你喜歡成玉也屬正常。這成玉長得那麼好看,是個男的也會動心的,可是不是老兄打擊你,你可別存那與蒙恬爭成玉的心思。不然,以他對成玉的在乎,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跟你翻臉的!你”
“停!你別再說了!”陳招被戴旺氣得哭不得笑不得,臉上只覺得蘇蘇麻麻的,都快要抽筋了。
強壓着氣,陳招很鄭重的跟戴旺道歉:“戴兄,是小弟錯了,小弟不該懷疑你對小弟的用心,不該質疑你對女人的渴望。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的原諒小弟吧!”
見陳招對自己服軟了,戴旺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奸計得逞的微表情,但只是一個瞬間,他就恢復了正常,只是有些傷感的說:“算了,我知道,我這人平時做事也沒個章法,行爲是輕浮了些,你會誤會我倒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陳招啊,你千萬進記住爲兄的話,這成玉可不是你能惦記的啊!你”
“戴旺!”陳招要被他氣死了,她氣昏了頭的跟他吼道:“你放心!我就是動了心思睡你也不會想動她的!”
“哎呀,你小點聲說啊,別人聽到了不好。。。”戴旺有些小害羞的說。
陳招:“。。。。。。”
看着這個逼着自己抓狂男人,陳招第一次這麼後悔認識了他!
使勁的控制一下自己即將暴走的情緒,強忍着眼前發黑的暈眩感,陳招抱起孟姜女一扭身就出了這營帳。她實在不想再和戴旺呆在同一個空間裡了。
可惜,事與願違。
她前腳剛出去,戴旺後腳就追了出來。倒也不說話,只是待陳招將孟姜女又送回她之前所在的營帳後,二人又回到了之前聊天的那個小山坡。
路過營帳門前時,陳招對守門士兵囑咐道:“看好議事營帳裡的那個女人,別讓人動了她。”這話之前就該說的,只是陳招忘了。剛剛見戴旺將她‘送’給自己,這纔在嚇得一身冷汗中想起這茬來。
不過好在,這話說得還不算晚。
這軍營裡唯一不敢讓這些兵士有邪念的就只有蒙恬守護的成玉。其他的女人,管你是哪來的,只要不是他們惹不起的,那既然進了這秦營過夜,沒個護着你的爲你知會一聲,這些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可不會看着白白送上門的肉不吃。
秦軍雖是治法嚴明,但是在軍中特殊服務上卻是開明的很。
這一風俗在中國工農紅軍沒興起來之前那都是軍營裡傻子都知道的‘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