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裡黑霧瀰漫。
黑霧撫過地的枯草,沙沙作響。
一具具陳舊的棺槨擺放在地面,給人一股濃濃的腐朽之感。
“都沒見過棺材是不是?”
“你們都擠在一起做什麼?”
“還不趕緊分散一些找人啊!”
楚子平回頭瞧了一眼身後,忍不住怒斥起來,只見楚盛明一衆都彷彿是受了寒的小羊羔似的,在棺槨的包圍,擠成了一團,行走極爲緩慢。
呵斥聲,衆人才分散開來。
有一具棺槨,在衆人走過去不久,驟然發出了異響,咔咔,咔咔,棺材板緩緩挪開,一隻枯乾如樹皮的手,從裡面伸了出來,隨後,那隻手在棺沿用力一扶!
一隻身穿盔甲的乾屍,從棺材站了起來。
其身的盔甲鏽跡斑斑,甚至都腐出了一個個小洞。
嘶!
乾屍在空氣裡一嗅,踏着地的枯草,一步步向前走去。
一開始,乾屍的步伐很是僵硬,但越走越靈活,不時便奔跑如飛了。
“那隻兔子分明是子冊公子的人,人家兄弟倆鬧矛盾,我們攙和什麼,現在好了,大家都誤入禁地了,不知道出來後會不會受到家主的責罰,哎。”
一位試煉者走在隊伍後方,小聲嘀咕着。
他其實並不想來湊熱鬧的,馬要長七境了,他很想多找些造化將修爲提升去,現在這一鬧卻是麻煩了。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總覺得自己的腳步聲有點怪,腳踩在地面發出的聲音……是雙重的,猛地回頭,頓時頭皮發麻,瞳孔也縮成了一個點!
只見有一道古怪的人影,近乎是和他身貼身站在一起!
幾乎是在他回頭的同時,那人影將雙手按在了他的頭,用力一掰,只聽得咔嚓一聲,他什麼都不知道了,連做出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黑霧濃稠,緩緩流動。
一隻身穿鎧甲的乾屍,蹲在地,將一具新鮮的屍體的脖子完全撕扯了下來,鮮血噴涌而出,散發着一股股白氣,那乾屍將嘴湊了去,咕嚕咕嚕,喝得有滋有味……
血喝完了,又開始吃肉。
嘎吱!
嘎吱!
吃飽喝足的乾屍站起了身,將身子往旁邊挪了挪,伸指敲了敲一具棺槨。
咚咚咚!
棺槨板兒打開,又走出一隻乾屍……
“徵康弟弟,等你腦子康復了,有那棵樹給你的造化,你一定會有脫胎換骨的變化,然後可以花花心思,爲咱們楚家做一些事,好提升你那一脈在家族的份量,也好多獲取些資源。”
和孟凡在地盤膝坐了一陣子,楚子冊在無聊開了口。
“而你以前做的事……呵呵,不僅讓我父親雷霆大怒,連我都想揍你一頓,這也把你父親坑慘了,他將你丟到修煉界也是迫不得已,你也別埋怨你父親,三年罰期也快結束了,你正好重新再來。”
聽着楚子冊的喋喋不休,孟凡是不是嗯一聲,算是迴應了。
他自然也看出來了,楚子冊如此關心他,實則是在拉攏他,拉攏他這孱弱一脈,楚子冊的境地也很不妙,強勢一脈都被他大哥楚子平拉攏走了,他想當未來的楚家家主,路根本不平坦,除非……
突然,孟凡擡了擡頭,瞧向了楚子冊。
楚子冊將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聲。
兩人隨即瞧向了一個方向,有沙沙的腳步聲從那邊傳來。
楚子冊皺起眉頭,然後躡手躡腳站起了身,向聲音傳來的反方向一步步退去,孟凡也緊跟着站起,一步步退着。
待退了一段距離,聽不到腳步聲了,兩人對視一眼,楚子冊壓低聲音道:“必是大哥帶着人進來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和咱們一樣,是被陣法吞進來的,還是強闖進來的,如果是後者……”
楚子冊沒繼續說下去,只是皺眉瞧着孟凡。
好似是想讓孟凡將他的話補完。
孟凡抿了抿脣:“如果是後者,他便是鐵了心要殺你了。”
楚子冊悵然嘆了一口氣,說出那句悲慼的抱怨詩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孟凡聳了聳肩,指着自己的頭道:“你現在是不是很羨慕我?”
楚子冊灑然一笑:“若是我天生是個傻子好了,沒眼下這檔子事了,徵康弟弟,走吧,離開這片範圍,等我父親一來咱們安全了。”
兩人隨即收斂聲息,選了一個聲音死寂的方位飛掠而去。
“告訴你們,今天發生的事誰也不要說出去,哪怕是你們親眼看到子平大哥殺了……那個啥,你們都聽明白了沒?”
楚盛明停下腳步,有些疲憊的靠在了一具油漆剝落的陳舊棺槨,對他那幫跟班叮囑道。
說話的同時,他還警惕的瞧着四周。
“明白明白!”
“我們什麼都不說。”
“我們當眼瞎了,什麼都沒看到。”
那幫跟班知道眼下發生的事很不一般,忙不迭表態,還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盛明公子,你說子平公子真的會那麼做麼?”
楚盛明擡起手臂,揉了揉額頭,苦惱道:“若是楚子冊不破九,而是子平大哥破九了,現在的事絕對不會發生,但偏偏楚子冊犯傻破了九,換做我是子平哥,也會起殺心啊!”
說罷,他嘆了一口氣。
他突然不耐煩道:“別特麼按了,老子心裡煩死了!”
這時候,有一隻手從他背後伸出,按在了他的肩頭,一鬆一緊的,像是在幫他鬆骨一樣。
“盛明公子,躲開!”
“你身後有東西!”
他話語還未落,他那幫跟班大呼小叫起來,其有人揚手將隨身佩劍衝他投擲了過來,正好擦過了他的肩頭,隨即便有叮噹一聲響。
楚盛明扭頭向後看,使勁眨了眨眼:“啥玩意兒啊這是?”
同一時刻,按在他肩頭的那隻手,用力一扯!
撕啦一聲!
血光乍現!
楚盛明的一條胳膊齊齊整整的被那隻手硬生生的撕掉了!
楚盛明嘴巴越張越大,卻是驚恐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具身穿生鏽鎧甲的乾屍,坐在他身後的棺槨,拿着他不停滴血的胳膊,張開嘴,用漆黑的牙齒狠狠一咬!
便將他那條胳膊撕下一大塊肉來!
嘎吱!
嘎吱!
吃的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