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晩絕望的閉上了眼,“吾命休矣!”
此時他說不出是何種心情,或許會有遺憾,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本來早就該死的命,死在這裡也算走的乾淨,只是辜負竹老大的期望了,既然如此,就讓他爲自己的隊友再做最後一件事。
於是喚晩不避不讓,反而迎面而上,決定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將陷阱射出的所有竹箭全部擋下,爲其他隊友們爭取一線生機。
喚晩慷慨赴死的舉動震驚了他身後的隊員們,紛紛驚呼出聲,接着就聽大壯一聲怒吼,撲了過來!
距離喚晩最近的就是大壯,早在第一個陷阱被他觸發,從來不以敏捷著稱的他就已經中箭了,眼見喚晩這樣的決心,大壯毫不猶豫地撲了過來,情急之下的他居然成功超越了喚晩,鐵塔般的身軀牢牢得擋在了喚晩前面!
“噗噗噗……”發散狀的十八枚竹箭統統插在了大壯身上。
大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臉上卻帶着欣慰的笑容。
這一變故驚呆了衆人,喚晩愣愣地托住大壯的身子,憑着過人的心理素質,迅速反應過來,開始檢查他身上插入的竹箭,一看竹箭尾部離莊特有的標記,心裡最後一絲僥倖都沒有了,想到竹箭頭上的蛇毒,他的心涼了半截,他們自己製作的毒箭,毒性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了,普通人捱上一支,若非及時解毒,一刻鐘之內必死無疑!
現在大壯身上中了這麼多,雖然都沒有射中要害,但這樣劇烈的毒氣攻心,大壯已然無救了!
喚晩看着大壯臉上僵硬的微笑,眼睛微紅着,“大壯。你怎麼這麼傻!你這是何必呢!”
大壯氣若游絲,“隊長,你……沒事就好,不要難過,我……我很高興……不要……不要哭,你笑起來真……好看……”說到最後,頭一歪,暈了過去。
這下大家都以爲大壯死了。剩下的隊員們紛紛落了淚。
喚晩紅着眼。放下大壯,面色陰沉,今天這個對手顯然對他們十分熟悉,從最初只拆陷阱,到現在的陷阱改裝,先麻痹了自己。再突然設下陷阱,環環緊扣,連位置都算計好了!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棋逢對手。那就好好陪他玩玩,他喚晩兄弟的命可不能白丟,跟這個人。不死不休!
“哭什麼!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繼續追蹤,注意警戒,留意陷阱,一定要抓住這兩個人。血債血償!”喚晩語氣森然。
說完,喚晩看着大壯了無生氣的樣子,低聲說:“兄弟,你等着,待我收拾了前面兩個小賊,爲你報了仇,就回來給你風光大葬!”
喚晩略一識別方向,便轉身急速前行,其餘隊員也迅速跟上,只有銘敏一直疑惑的看着大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走在最後一直若有所思的銘敏,卻退回了大壯身邊,他突然想到中了蛇毒的人,怎麼可能臉色一點都沒變,就連身上流出的血都是紅色的,而且中了這麼多箭,傷口流出的血量也太少了吧!
看來是悲痛之餘,大夥都沒顧得上仔細分析。
銘敏一邊思索,一邊拔出了大壯身上的一支竹箭,果然有毒的箭頭都被消掉,就連現在的箭頭都燉了許多,因此大壯雖然看起來插滿了竹箭,有些觸目驚心,其實支支都淺淺的刺入,有的只刺穿了衣服,根本沒傷到皮膚!
至於大壯爲何會暈迷不醒,想來被箭勁衝擊得閉過氣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銘敏鬆了一口氣,使勁掐了掐大壯的人中。
片刻後,大壯悠悠轉醒,眼神迷茫的看着周圍,“我死了嗎?”
銘敏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你皮糙肉厚,死不了的!受點輕傷居然賴在地上裝死,還躺着幹嘛,快起來!”
大壯緩過了勁,委屈地指着身上的箭,“都這樣個樣子了,是人都以爲自己死定了吧!而且剛纔真的很痛啊!”一邊說着,一邊沒好氣的拔下身上的箭。
銘敏卻看着手裡的箭頭,沉思起來,看來對手根本無意爲難他們,不然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削掉有毒的箭頭——難道來人是友非敵?!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銘敏就想到了隊長怒焰沖天的模樣,“完了,隊長拼命了,那兩個人死定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吼道:“什麼人死定了!”這個聲音怎麼聽着這麼氣急敗壞的呢。
回頭一看,他們敬愛的竹老大正帶着一隊人馬,虎視眈眈的瞪着他。
銘敏被阿竹的臉色驚了一下,“是——是隊長以爲大壯被那兩個外來者設置的陷阱害死了,揚言不死不休!”
阿竹一聽,大驚失色,“快帶路,一定要攔住喚晩那個小瘋子,世子……那個人——是咱們的主子啊!”
銘敏諸人聽了阿竹的話,愣住了,他們都知道竹老大並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只是一直不知道他們應該效忠的對象到底是何身份,想不到居然是世子!哪個世子?
阿竹也沒耐心細說了,焦慮地打馬就走。
李莫離跟柳新雅一路前行,靠着小醅過人的聽力,安全避過了數個暗哨,眼看着此行的目的地就要顯露出來了!
李莫離指着前方,有些自豪地宣佈,“我的離莊到了!”
柳新雅舉目眺望,一眼望不到邊的樹海中,哪裡有莊園的樣子?
她滿目疑惑,“你說到了?我怎麼看着除了樹還是樹啊!”
李莫離神秘的笑了,“有樹就對了!反正到了之後,你就明白了!”
柳新雅被他故弄玄虛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正待細問,就聽小醅緊張的催促,“有人來了,腳程極快!”
柳新雅臉色一變,“快走,追上來了!”
李莫離胸有成竹,“離莊都到了,就是有人追上來也沒問題的!”
柳新雅一副“側耳聆聽”的樣子,皺着眉,“奇怪了,來的居然只有一個人!”
李莫離挑着眉,讚賞道:“好膽色!來的這個人我倒想見一見了,能追到這裡,確實是個人才!”
柳新雅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現在想打架的人是你吧!拜託你先帶我到安全的地方,然後隨你想怎麼打都行!”
“知道了,膽小鬼!”或許是順利到達,李莫離心情放鬆下來,也難得開起玩笑來。
李莫離東繞西拐,在一棵粗壯高大的巨樹前停下,揚聲說道:“合字上的朋友,流月汪則中(一二三四五)!”
語音剛落,便聽有人聲迴應,“併肩子,神心張愛足(六七八九十)!”
李莫離氣定神閒的候着,片刻之後,一個人影像猴子一樣從樹上溜了下來,見到世子,低頭見禮,態度恭敬。
看到這一幕,柳新雅差點一頭栽下馬來,世子這樣芝蘭玉樹般人物,居然滿口江湖匪話,還一套一套的說的麻溜!
柳新雅面色古怪地看着來人冒出來的位置,怪不得世子說“有樹就對了”!
——原來他的離莊居然全部建在樹頂上的!
再仔細看後邊每一棵大樹茂密的樹冠下,隱約可見一座精緻的樹屋!用綠色的藤蔓遮掩,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樹冠下的乾坤!
柳新雅越看越覺得有趣,高高在上的樹屋!太有想象空間了,多浪漫的小房子——早上觀日出,晚上看星星,晴天聽鳥兒們在窗前歌唱,雨天聽雨滴敲打樹葉的韻律……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上到樹屋頂上瞧一瞧了!
李莫離正在跟來人對着切口,他說的可是阿竹過來才說的切口,因此來人態度恭敬了許多,見李莫離應對的分毫不差,便掏出了一塊碎玉。
李莫離微笑着探手入懷,正待取出另外半塊玉,對上信物,就聽一聲大喝,“聽雲住手!此人是奸細!”此人正是單槍匹馬追趕上來的喚晚!
聞言,那個名喚聽雲的小子手腳麻利的收回碎玉,轉身就攀上了樹頂,撥開樹枝,一支重型弓弩便對準了世子,同時,遠近樹冠上的人都紛紛推出了各種遠程武器,竟然一副全莊戒備的架勢!
柳新雅被嚇了一跳,連忙縮到白雲兒身後,心裡忐忑起來,忙了一路,不會到大門口了,功虧一簣吧!
李莫離頓時黑了臉,晃着自己手中的半塊碎玉,“我是何人,對上信物便知!”
樹上的聽雲遲疑一下,略略擡起了弓弩的方向,“你究竟是何人,放下手中的武器,讓我們綁了進莊子,詳細盤查!”
聽了此話,李莫離的臉徹底沉了下來,若是他在自己的莊子上被這般折辱之後,自己以後還如何指使這些莊子裡的人!
這樣的屈辱他無論如何不會接受的!有些歉然的看了柳新雅一眼,李莫離眼神裡帶着一絲決然,看來李莫離固執的性子發作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句話從來沒有出現過在他的字典裡!
柳新雅也冷靜了,她翻身下馬,舉起雙手向大家示意,“大家不要緊張!我沒有帶任何武器,試想一下,我們若是有惡意,想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會有什麼威脅?”
柳新雅此番表態,頓時消除了大部分人的戒心,他們看得出柳新雅衣飾華麗,顯然是個貴氣十足的娘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奸細!
“這兩個賊人殺了大壯!”喚晚痛聲疾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