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個楊玉敏這樣來問自己,伍可定這一時之間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回答她,最後伍可定思忖再三,纔在那裡緩緩地沉聲說道:“她在選擇度過她最後一程的地點,我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她現在只是在生前就請了專人爲她打理生後的一些事情,而且她還特意交待了,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最後的樣子……”
說到這裡,伍可定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的眼淚突然之間奪眶而出,他已經無法繼續保持一種正常地狀態和她說下去了……其實,在這個時候,他還有很多話想要對楊玉敏說的,包括他和郭業紅的爲什麼會離婚,他都想和她訴說一下的,當然,但他並沒有打算把自己和潘秀蓉之間的事情向楊玉敏和盤托出,並不是他此時不夠坦誠,而是他的確認爲現在時機還尚未成熟,因爲這是他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一旦他要真正開始一段真實的戀情的時候,他首先就會對她坦白自己之前所有的感情經歷,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更真實地表達自己。
而就在伍可定還在那裡猶豫的時候,楊玉敏卻已經在那裡開口大聲地說道了:“你當然應該想的。如果這次不是郭姐事先給大家留下了話,我就還是認爲應該去送郭姐一程的,不過現在既然是郭姐生前有了交待了,那就還是聽從郭姐遺言吧,而且我覺得,雖然我們不能到她離世的當地去送她,但我們在本地送她也是一樣的,因爲她一直就活在我們的心裡,只要我們在心裡把自己默默地祝福送出,我想郭姐在另外一個世界,也一定可以感受得到,我們對她的那一番濃濃地情意……”楊玉敏說到這裡,她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再次接着說道:“人們常說,無情未必真豪傑!我知道在你心裡,我還沒有多少空間。那我就等着吧,一直等到你把空間騰出來了,我再住進去。”
伍可定沒有想到楊玉敏會一下子把話說得這麼直接、這麼堅定,便道:“楊玉敏,我不適合你。而且,我們……”伍可定本來還想說自己情感經歷並不只是有郭業紅這一個女人,他還有很多情感的故事還沒有來得及對楊玉敏說,而這些與自己感情有關地事情,他只要是一天沒有向楊玉敏說出來,那麼他的心裡就不會真正地得到踏實,他的人生也就得不到完美的人生……
“好了,今天我們就不說這麼多了,我懂得的。因爲懂得,所以愛!”楊玉敏伸出手,拉了伍可定的手一下,然後道,“我在同泉等你!”就上車了。
伍可定笑了笑,向楊玉敏揮了揮手。但就那分離的那一瞬間,他看見楊玉敏正緊貼着車窗,哭了,而且還是在那裡默默地流淚。
唉!看見楊玉敏哭了,伍可定這一下子也鼻子一酸,他也真的再次想哭了,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不應該動不動就掉眼淚的,但現在看到一個對自己好的女人,此時在爲了自己而流淚,他又怎麼能還這樣無動於衷呢?何況眼前的女人還是他心裡一直掛念的女人,所以他也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既然想她了,既然心疼她了,既然心裡有她了,那就敞開自己的心扉吧……
就在伍可定想通了的時候,他眼前的淚水就像雨水一般悽然而下,此時此刻,說實話,要真的說清楚這眼淚是爲誰而流的話,他真的是一句兩句話還真的是解釋不清楚,他此時只知道,他在爲愛而流淚,而他和郭業紅之間也應該有愛,至少也應該是親人之間的關愛……
第二天,伍可定也回到了同泉,這上班的第一天,伍可定就到同泉建設局局長洪定凱嘴裡瞭解到,同泉公園的拆遷工作已全面順利地展開了。他們按照伍可定副書記的指示,林威福一家的房子,沒有簽訂協議,也不再有人上門來做工作。整個拆遷,交給了專業的拆遷工程隊。二百多戶人家,只用了五天時間,就全部拆遷完畢。拆過後的場地,也逐步地開始清理。這期間,林威福偶爾會站在門前,看着施工隊,再回到自己的房子裡,悶着頭坐一會兒。說真的,他不管怎麼樣,也應該算是一個在同泉地面上有點名頭的人物,林威福這次真的被搞蒙了。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次同泉建設局到底是怎麼考慮問題的,上次派人和自己說了不拆他房子之後,就好像是真的不理他了,開始他還以爲,自己有什麼好怕的,反正自己有着那有姓汪的和他做同盟。甚至,他還專門上門到汪家,和汪家達成了一致的補償意見。可是,就是拆遷協議簽訂的最後兩天,姓汪的突然莫名其妙的“投降”了。這一“投降”不要緊,但把林威福的計劃全部打亂了。林威福找上了汪家門,說道:“老汪啊,按照物權法,他們是不敢隨便拆的,你們怕什麼啊?但怎麼就……”
這時,姓汪的就再次說道:“我們想來想去,還是拆了吧,不就是點錢嗎?這是公園,又不是什麼房地產開發,都是公益設施,而我們這樣和政府僵持着的,我覺得心裡也是愧得慌啊,心裡面也想着如果自己要是再這樣堅持着,錢將來撈不着不要緊,名聲可給壞了。沒意思,所以就簽了。你乾脆也簽了?免得他們再……”
聽到姓汪的這麼說話,這個林威福一下子火了,立馬就在那裡大聲地說道:“你們“投降”了,居然還來勸降,我林威福怕過誰沒有?問問同泉縣,我們怕過誰?我偏跟他們耗上了,看他們能拿我怎麼着吧?”
不過,此時的林威福並不知道,這個原來和他達成同盟的這個姓汪的爲什麼會突然投降的真正原因,這個姓汪的,也是精明的很,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古迪鎮擔任鎮黨委副書記,如果自己在這邊還和政府過不去的話,他覺得這樣只會給自己的帶來非常大的麻煩,而且這樣和政府僵持下去,也得不了幾個錢,但如果自己的兒子能夠順利把自己的仕途進行下去,那就是一筆更大的財富啊,所以當他的兒子一找他說房子拆遷的事情的時候,他馬上就一口答應了,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難做。
而此時此刻,林威福的想法也是相當的簡單,因爲這房子是我的,而且我這裡又不是什麼違建房,是通過正當手續辦下來的,如今我就是老大了,我就是坐山虎,你拿我沒辦法。但這幾天,拆遷隊把其餘的房子都拆了,而只留着他的房子時,他忽然有種感覺:是不是他們……或者他們最後要採取強拆嗎?
這時,林威福就在想了,如果政府對他的房子執行強拆的手段,那纔是最好的,他正愁沒有辦法去抓政府的小辮子呢,所以他此時還是真心地希望政府能組織隊伍強拆了那就是最好了,這就是林威福希望的。電視上就放過不少強拆的事件,到頭來,得利的是誰。還不是拆遷戶。那就等着吧!林威福端着小茶壺,在門前轉悠。他也給有關哥們打了電話,他們說到目前爲止,同泉公園的規劃沒有改變。你的房子一定是要拆的。至於爲什麼沒人再來做工作,那可能是他們覺得工作無法做下去了,先拆了別人的房子,來嚇嚇你。林威福聽了之後,便說道:“我林威福是嚇大的?我巴不得他們來嚇我呢?我怕誰啊?……”
但林威福感到奇怪的是,最後拆遷隊走了,公園施工隊伍也正式進入了,卻也沒有任何一個代表政府的人來找林威福談判,而林威福的房子仍然“聳立”在一大片的廢墟之中。許多老的拆遷戶,會過來看看,站在房子前議論,說政府怎麼了?我們的拆了,他這一個戶竟還留着。有人就笑了,說:“留着才讓這姓林的難受呢?真要是不拆了,看他將來怎麼辦,莫非他一輩子就住在這廢墟里邊了?……”
這天下午,同泉建設局局長洪定凱來給伍可定彙報這些事情的時候,伍可定一直聽着,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麼。洪定凱有些面露難色說道:“老百姓現在議論很多,而且來來回回就是在議論,我們爲什麼不拆林威福那一家的房子,我就擔心,以後會不會對我們不利啊……”
“不要擔心,有議論纔好。這正是我所要的效果。按照公園建設規劃,五月二十八日,舉行同泉公園開工典禮。現在就將公告貼出去。特別是林威福家的房子前,更要豎上一塊。”伍可定吩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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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定凱似乎有些明白伍可定的意思了,說:“哦,伍書記,我現在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了,現在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讓他着急。這好!不過,伍書記,有件事,我想了想還是得跟您彙報下。”
“那你就說吧。”伍可定說道。
“曾子民曾縣長前幾天把我找了過去,他狠狠地批評了我一頓,問我爲什麼同泉公園的拆遷,獨獨就留了林威福那一戶不拆了,問這是誰的同意的?我說是伍書記同意的。他說伍書記……伍書記這不是……這不是在留後遺症嗎?我沒有回答。我一下子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答他纔好了,伍書記,您看呢……我們到底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