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和二爺演的這一場戲嗎？”二太太突然就笑了，“你想多了，二爺怎麼可能聽我這麼一個婦人的安排。九姐兒啊，有些事情你還是不懂！”
“是啊，不懂，所以纔想弄清楚。不是麼，二嬸嬸，如果這一次不是祖母來了，我想我真的會被二叔給打死！”提及自己被無故捱打，九姐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但很快就被她掩飾好。
二太太見不論如何，九姐兒都想問個所以然，也有些沒轍，嘆息一聲說道：“你猜的不錯，是我派人去讓二姨娘流產的，這件事恐怕老太太已經查出來了，可她還是讓賀媽媽幫我給掩飾了過來，大家只以爲最終是四姐兒不小心才害得二姨娘小產，我不過是有那麼一點心罷了。”
確實如此，方纔賀媽媽說的一切，都把二太太在其中的作用減少到了最低，顯然老太太就算心中對二太太有怨恨，也不可能把二太太如何。二太太畢竟是當家主母，這次的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要是再鬧下去，丟的還是薛府的臉面，這也是老太太不想看到的。
不過九姐兒卻聚精會神的聽着二太太下面的話。
“說起來你也是無辜被牽連了進來，我本打算讓二姨娘身邊的丫鬟受累，可後來卻無意聽見你要去竹枝園，你與二姨娘她們本來就交好，想想肯定會先去二姨娘那裡小坐一會兒。就算你不去坐，對我的計劃也沒有太大的影響。然後麼，就是紅花的作用了，二姨娘只以爲自己身邊真的防得滴水不漏，卻哪裡知曉這人心啊，都是會變的。”
九姐兒的神色變了變，是二姨娘身邊的丫鬟被收買了！這是九姐兒第一個想到的。
“采薇那丫鬟什麼都好，對二姨娘也忠心耿耿，可採薇家裡面卻不怎麼好，我不過是給了她家裡一些好處，那丫頭便就範了，倒是沒有花費我多少時間。二姨娘平日喝的養胎茶裡就有紅花，只是放得少罷了。知道你今兒會往這邊走，我便吩咐了采薇在茶裡多加了一些紅花，等你離開之後，二姨娘自然小產了。何況你是長房嫡女，明眼人可能會懷疑你做了手腳，卻不會真以爲是你做的。只是沒想到二爺他的反應竟然如此之大，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九姐兒不是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或許她還真該感謝二太太這次把她當槍使了。不然她怎麼可能知曉原來她在薛府如此不受歡迎，連二叔都想置她於死地。她自以爲在薛府不會牽扯到任何人的利益，可到頭來呢，自己還是受累了，還差點被二老爺打死。
“這次是我沒想周到才讓你受累，如今老太太也說得這般明白了，這府上若還有人對你有壞心思，老太太肯定不會放過！”二太太說得雲淡風輕。
九姐兒扯了扯嘴角，老太太護着自己是因爲自己還有用處，就像今天這樣，可以震懾住二老爺和二太太。說起來要是老太太再來晚一點，她可能真的被打死，九姐兒心裡還是很感激老太太的，但感激歸感激，有些事情並不能混在一起。老太太在薛府的眼線如此多，難道不知道二老爺追到竹枝園來找她麻煩？非得錦繡去叫她，她才知道？如果不是二老爺下手太狠，九姐兒有理由相信老太太會再過一段時間纔會出現。
“你這臉上的傷有些重，二老爺下手也太狠了。”二太太突然岔開話題，說道：“鄧媽媽，趕緊去請大夫，那李大夫應該還在南苑。”
“奴婢這就去！”
九姐兒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紅腫的臉頰，嘲諷的撇了撇嘴，卻任由着二太太帶着她一起去正院。
等到傷口包紮好，大夫又囑咐了一番，九姐兒才與姚媽媽她們一起回到東苑。
剛回到東苑，九姐兒終於支撐不住，臉上盡是痛苦之色，“姚媽媽，我記得咱們有些皮外傷的膏藥，你拿出來給我擦一擦，我的手臂好痛。”
姚媽媽在方纔大夫看了之後心裡的擔憂少了一些，可如今回到了東苑，九姐兒卻叫疼，一顆心又懸了起來，趕緊讓錦繡去拿了藥膏。又吩咐畫扇把九姐兒外面的小褂脫下來，撩起衣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姚媽媽抹了一把眼淚，罵道：“二老爺怎的如此狠心，竟然對你下這麼狠的手。當年姑爺待他不薄，他竟然想殺了姑爺唯一的血脈。”
錦繡把藥膏拿出來的時候，也看到了九姐兒手臂上的兩圈青紫交加，看起來實在是恐怖。也不再耽擱，趕緊給九姐兒塗上藥膏。
“姚媽媽，方纔二叔踢了你幾腳，你先去休息吧，二叔的力氣很大。”
“九姐兒放心，奴婢皮糙肉厚，沒事。倒是你，這手上的傷，這臉上的傷，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喲！”姚媽媽看着又是一陣心疼。
九姐兒依然一個勁的搖頭，爲了不讓姚媽媽太過擔心，她強忍着身上的疼痛，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是很嚴重。
“馮媽媽，錦繡，今兒你們也見着了，如果咱們在薛府沒有一點靠山的話，根本就活不下去。我也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我就算再讓步又如何，到頭來還是會受欺負，就算不爲你們，爲了我自己，也得去爭一爭。”九姐兒眼中漸漸透露出堅定。
“說起來你們都沒有看過薛府現在的賬本，我也不隱瞞什麼，薛府的賬本有問題。二太太和老太太讓我管賬，恐怕先前只以爲我沒有發現其中的問題，等到我真的開始管理薛府了，那麼時候再發現就晚了，只能用我那嫁妝鋪子來抵。不過麼——”九姐兒咬牙說道：“是她們先對咱們不仁，咱們也不用對她們有意，她們會做假賬來算計我，我同樣也可以做假賬來算計她們不是。姚媽媽，母親以前是不是有做假賬的辦法？”
九姐兒沒有明說自己會做假賬，便是怕姚媽媽起疑心。
這次薛府的人確實做得太過分了，姚媽媽狠聲說道：“自然是有，小姐用的方法就算皇宮裡的人來了都不可能查出什麼，您是想……”
九姐兒突然就笑了，“你教馮媽媽吧，咱們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家都是聰明人，知道該如何做。到時候我只要把假賬本交給二嬸嬸便是……”
九姐兒說了許多，幾乎把每一步都說了一遍，等她說完，不管是馮媽媽還是姚媽媽都沉默了。
她緊緊地抿着脣，薛府對她不仁，她便對薛府不義又如何？會做假賬的不止你二太太一家。
（第二卷完）
第三卷 有鳳來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