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低沉又緩重,微弱得幾乎無形,卻深深地刺痛了狼人貝迪維爾的神經。它比貓爪子刮玻璃的聲音還要讓人難受。
不是錯覺,更不是幻聽。那聲音絕對存在,而且一定就在這附近。
難道真的是…鬼叫聲。。
"沙夏夏夏夏夏---"那個哀怨的鬼叫聲繼續響起,在狼人的腦海中迴盪。
貝迪維爾只覺得自己被某種寒氣侵蝕全身,就連一貫不怕冷的他也抖了起來:"你你你你你們真的聽,聽聽不見。"
考生們被狼人這副表情嚇怕了,也紛紛抖了起來,甚至從嘴中呵出白氣:"別,別開玩笑了好嗎。"
"沙夏---"那聲音一如既往的叫喚着,並且越來越清晰。
狼人怕了,真的怕了。並非因爲他膽小。換了是正常人,在這種幽深的環境下,被這種幽怨的鬼聲不斷呼喚,而且還只有你能聽見,那種經歷一定可怖非常,任何人都會瞬間崩潰。
應該說,貝迪維爾能撐到現在這一刻,是因爲他長久以來不斷的修煉身心,練就瞭如鋼鐵般堅韌的精神。也因此,即使恐怖,他也沒有選擇逃避。既然對方已經找上自己了,逃走恐怕也是無意義之舉。
狼人壓抑着心中的恐懼,側耳傾聽,試圖找出那聲音的來源。
"沙沙沙沙沙夏------"鬼叫聲拖得越來越長。彷彿在故意幫助貝迪維爾找到來源---又或者在故意引誘貝迪維爾往陷阱中跳。
"在這邊。快跟我來。"狼人一旦判斷出那聲音的出處,馬上往船艙的更深處跑。
在貝迪維爾身後的四名冒險者卻沒有貝迪維爾這樣大膽。其中兩個已經嚇得拔腿就跑,往甲板上奔去。剩下的兩位也是遲疑了一刻才追隨狼人跑去,但他們沒有來得及跟上,便被身後某種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
"嘿,你們。"狼人回頭想責罵那些逃走的考生,卻看見身後一片漆黑。
他手裡的光劍明明發着耀眼的綠光,光茫卻無法穿透那片黑暗的走廊。他身後的路被某種黑漆漆的霧氣堵死了。而那四名考生,已經下落不明。
不是吧。。這玩笑開大了。狼人幾乎嚇得尿褲子了。
"沙沙沙沙沙沙沙夏。。---"那個叫喚他的聲音卻越來越急促,彷彿在催促貝迪維爾快走。
身後的黑霧壓了過來。那團黑霧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被黑霧吞噬就完了。無奈之下,貝迪維爾只好撒腿就跑,沿着那聲音的來源猛衝。
同一時間,冰島,艾雅法拉火山三百公里外。
兩臺光子炮艇在空中呼嘯而過,其中一臺是亞瑟王的龍騎,而另一臺則是圓桌騎士凱的鐵騎。
"咳咳,煙霧好濃。"騎士王厭惡地捂鼻。
火中噴發出大量的濃煙和毒氣,它們擴散得非常快,覆蓋面積非常廣,以致於三百公里外的天空也被厚厚的烏雲覆蓋着。毒氣刺激肺部,侵蝕皮膚,對人體危害甚深。
凱也皺起了眉頭:"不妙啊。按這趨勢,別說冰島了,大不烈顛也會被火山的毒氣所影響。"
"真有那麼毒嗎。"凱身後的芙蕾不已爲然地問。
"你是火巨人,本來就對這些東西免疫,當然察覺不到它的可怕。"凱鬱悶地道:"但你得想想,人類是多麼脆弱的生物。"
"人魚也是。"亞瑟看見海上不斷逃離的船隊。船上的維京人和人魚們對於這次火山噴發也十分不安,這種不安直接流露在他們憂愁的臉上。
家園被毀,流離失所。這個世界充滿了苦難。
到底是自然災害,還是亞瑟硬是改變了世界命運而造成的惡果。
災害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讓騎士王擔心的,其實是【無邊的黑暗】。
災難越多,世界的悲哀越滿,世界上的負能量就越巨大。即使這些人並沒有感染暗子,暗子依然會潛入命運的洪流裡,藉着負能量的爆發而侵蝕命運,創造出【暗流】。
七年前,在最終的大戰之中,亞瑟耗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清除了世界命運之中的暗流。
同樣的幸運之事,恐怕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而且,要是再誕生一位艾爾伯特那樣的【極暗之人】,這個世界恐怕會吃不消吧。
因此,爲了防止這個世界再度被黑暗吞噬,亞瑟能做的,就是讓世上的人都過得好一些。即使無法救贖每一個人,也必須盡力去撫平人們的傷痛。即使無法讓每一個人都得到幸福,也必須盡力去消除他們的不幸。
這也是亞瑟王建立圓桌騎士團的目的之一------爲了世界的救贖。
拯救世界,並不只是與什麼怪物,什麼黑暗神打架而已。用暴力就能解決的問題根本不算是問題。
想要真正拯救世界,就得用愛去救贖世上每一個人。
而這樣做,無比困難。即使神也不一定能辦到。
越是往前,濃煙和毒霧越是濃密。靠龍騎和鐵騎的防護罩,似乎也無法隔絕空氣中的細小煙霧微粒。
也就是說,亞瑟他們無法再往前走了。
"沒辦法。就到這裡嗎。"凱失望地道,"亞瑟,看也看夠了,該回去了。"
"不,再往前走一點。"騎士王非常固執,"我的直覺告訴我,這火山似乎有什麼。"
"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吧。"凱驚了,"再往前就是一片融巖地帶了,而且煙霧濃成這種樣子,根本不可能有生物能存活---呃,芙蕾除外。不過芙蕾這樣的火巨人也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出沒。"
"可是---"
"凱,算了吧,你勸說不了陛下的。"芙蕾嘆了口氣:"我們降落吧。我來做點什麼。"
"芙蕾。別幫着他說話啊。。"
"我自有分數。"女巨人嫣然一笑:"總之,也就是看看情況而已,一旦有不對勁的地方我們就撤退,可以了吧。"
儘管凱還是滿腔牢騷,但他的妻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對妻子說不。
兩臺炮艇就這樣降落在海島邊沿的懸崖上,他們再往前走不足一百碼便是融巖池---火山噴發出的融巖在大地上蔓延,這些高熱的岩漿久久不能降溫,此刻仍然發出光與熱。
整片大地被高熱烤得焦黑,空氣受熱膨脹,遠遠看去就連風景都在不斷扭動着。多麼典型的火山景觀。
芙蕾突然有種回到了家的感覺。她親切地一笑,解除了自己的縮形術,把身體還原回三十英尺的巨人形態。
"都上來吧。"火巨人向亞瑟和凱伸出一隻手。
"可是,我們在這種地方還是會被烤焦---"凱疑惑地說。
"我喝了龍血纔出發的。"亞瑟說,"凱,你的體質也差不多吧。"
有龍血補強體質的亞瑟王特別耐熱,空氣中的高溫並不會傷到他。只要不和融巖直接接觸,應該不會有問題。
凱有一半的巨人血統,也是極度耐熱的傢伙。這種耐熱能力更隨着他的年齡而不斷增長。
"看來是沒有問題了。"芙蕾笑着把二人捧起來,放到自己肩膀上:"那我們走吧。"
"等等。"凱沿着他妻子的脖子爬過去,故意到了芙蕾的右肩,和亞瑟坐在一起:"我和亞瑟一起呆着。這傢伙一個人的話,絕對會'不安分'的。"
亞瑟無奈地一笑,把目光從芙蕾的乳溝中移開,保持直楞楞地往前看。
芙蕾嗤笑了一聲,然後邁開步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她腳踩在融巖地之上,感覺到無比舒暢---融巖的溫度適中,那與她以前經常使用的澡池的溫度相差無幾。
同一時間,北冰洋,【幽靈船---彷徨的荷蘭人】上。
一直被黑霧追趕,只能往前奪路狂奔的貝迪維爾,在體力見底之前,好不容易闖進了一個房間之中。
碰。狼人急急忙忙地關上身後的門,把黑霧阻擋在外。
喘了好幾口氣以後,貝迪維爾纔有空觀察這個房間。
與整艘破爛的幽靈船截然不同,只有這個房間,佈置得乾淨整齊。房間中的桌椅櫃子全數健在,而且都是鑲金的豪華貨色。其上的金黃在狼人手中武器的照耀下無比耀眼,即使數千的年月也無法讓它們褪色。
這豪華的房間大概是船長的私室吧。
"沙沙沙沙沙沙沙夏夏夏夏夏。。"那個聲音更加明顯了,與其說是讓貝迪維爾【聽見】,不如說是直接【鑽進】了狼人青年的腦子裡去。
"到底是誰"貝迪維爾捂住劇痛的頭:"別叫了。好痛---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位沙夏。"
"沙沙沙沙沙夏。"那聲音固執地叫着。
"嗚。"血從狼人的鼻子裡滲出。那聲音不斷在貝迪維爾的腦子裡迴響,如同某種超聲波,能讓人的腦部共振,造成傷害。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即使沒有被黑霧整死,貝迪維爾也要腦內出血而死。
"閉---"他深吸一口氣:"閉嘴。。。。--------------"
這一聲狼吼,威力與龍吼相當,是狼人長年累月在西伯利亞的極端條件中狂吼而練就的技能。他曾用一聲高吼震退過暴風雪。
而現在,他的一聲狼吼果然湊效了。以聲制聲,以意志對抗意志。對方那鑽心透骨的低吟被貝迪維爾用氣勢壓了過去。
"哈,哈,哈。"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狼人急着四下張望。這房間絕對有問題。一定有什麼東西,是這一切詭異事件的根源纔對。
他翻箱倒櫃,沒有花費太大的氣力就找到了。
那是一本日記。從封面上看來,應該是船長的航海日誌。
"好吧,"貝迪維爾吞了一口唾沫,"就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
狼人翻開了航海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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