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美贊臣正在做活動，買四盒送一本布袋書。這個多美滋金裝也有活動，積分達兩千分可以兌換兒童小電動車……”
“我不要做活動的，不要優惠的，你告訴我哪一種最好！”在懷孕的時候就看過許多奶粉類的推銷手冊，可是沒用過心裡也沒有底。加上生產後她的奶水很多，所以根本就沒有關注過奶粉情況。
“惠氏吧，這種奶粉價格有點貴，可是上一次奶粉事件中它的口碑是最好的。”看着顧如雪斯斯文文的樣子，不料還會發脾氣，推銷員都嚇了一跳。抿了抿嘴脣，又跟她說了另一個品牌。其實幾個國外品牌都差不多，但針對每個人的脾氣推銷員也應該靈活機變。
“拿一盒試試。”不跟她多說了，取了一盒走開。
經過紙尿褲專櫃，腳步又停了下來：“老錢，你們醫院裡的紙尿褲質量肯定不怎麼樣，我買點好的你讓護士幫他換，行不行？！”反正奶粉已經開後門了，紙尿褲再開開也沒有什麼的。
“沒問題。”其實醫院裡對紙尿褲和奶粉都是統一管理，單獨爲誰用哪一樣會很麻煩。可是……同學生親了，怎麼辦呢？！錢少康還是答應，等會兒跟那些小護士還得好好說話了，不然人家不一定買賬的。現在這年頭有專業的人一個比一個牛，在醫院裡院長其實是爲大家做服務的，並不是什麼可以玩官味的領導。
“還有奶瓶，我要用自己買的好奶瓶。”說着，顧如雪又走到賣奶瓶的專櫃。
“你家裡沒有奶瓶？！”這很讓人驚訝，她怎麼連這個都沒有準備？！
“家裡有奶瓶但沒有用過，來的時候沒帶來。”在生寶寶之前她也買了不少的東西，可是因爲自己有母乳還真沒用過奶瓶。
“問題是……你平時給孩子怎麼喝水的？！”錢少康自己有孩子，在育兒方面比顧如雪應該說有經驗的多。
“平時不怎麼給他水喝，一天喂一次吧，就用小勺子喂兩口。”想了想，顧如雪回答。
“你兒子的腸炎可能就是這樣得來的。小孩子的東西必須是專備的，不能跟大人通用，這樣不衛生。你那小勺還有其他用外，不是你兒子專用的吧？！所以以後要用奶瓶喂他水，奶瓶要每次用前用開水或者是消毒櫃裡消毒。用會了奶瓶，對以後斷奶也有好處，因爲吃母乳的孩子許多都不會用奶瓶喝奶。”這個俞行光平時總是忙工作，而顧如雪自己又在政府辦公室上班，對孩子這些細節還真是不上心。錢少康不由耐心地交待。
“啊？！看來真是我們馬虎了……”顧如雪不由自責起來。
“育兒經多着呢！以後慢慢學。”錢少康不由長噓一口氣，話說他孩子小的時候也常病，等他學會了所有的育兒經，孩子卻已經長大了，他也用不着了。
以前俞行光看一些嬰幼兒方面的知識書時，顧如雪總笑他迂腐。可是現在看來，這裡面還真是學問大大的，她還真是應該補補這方面的課了。
“好了，東西我交進去了，你現在早點回家休息。如果有時間明天早上九點來醫院，聽聽兒科專家的會診。明天下午兩點半過來可以隔着窗子看看孩子，到時候想起來還要我幫你帶什麼、我再幫你傳進去。”把東西交給親生兒病室裡的護士，這纔對走廊裡的顧如雪交待着。
“嗯！”繼續在走廊裡等着也見不着孩子，顧如雪只得跟家人一起回家。
可是回到家裡，望着大牀旁邊的嬰兒牀裡空空的，淚、如雨下……
整夜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剛剛眯着一會兒就又被噩夢驚醒，夢到一雙黑手把兒子從自己的懷裡搶走……
把兒子的小衣服拿在手裡，捂在胸口，呼吸着小衣服上的氣味，這才終於守到天亮……
早早讓顧如風送她到醫院走廊，醫生都還沒有來上班，就那麼坐在走廊裡苦等着。仔細地貼在毛玻璃的窗子前聽着，想要多裡面細微的聲音中分辨出哪一個是自己兒子的聲音……
好不容易纔捱到八點，醫生們陸續來到辦公室，然後換了衣服進入每間病房檢查。檢查完畢，大概九點時坐在大辦公室裡開始會診。顧如雪站在門口聽得很仔細，可是說到她兒子裡就只是一句話簡單帶過，這讓顧如雪極不滿意。
“他們對我兒子態度不認真，就說了一句，‘腸炎，繼續觀察……’怎麼回事啊？！我兒子昨天晚上才入院，他們怎麼這麼馬虎……”顧如雪站在醫生辦公室裡，忍不住對錢少康抱怨着。
“越簡單越好，他們會診時說的多的都是疑難雜症，你希望他們討論多？！”錢少康輕鬆一笑，可是他的內心並不輕鬆。這個顧如雪現在疑心太重，也太敏感脆弱，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這樣很容易得產後抑鬱症的。
“啊？！這樣？！那、那還是別說我兒子了。”一聽，顧如雪連忙搖手，只希望兒子是不足掛齒的小問題，住一天就可以出院的。
會診完，顧如雪又在親生兒病室前坐了兩小時，動不動就詢問出來上衛生間的護士，她兒子現在在做什麼。
“放心，小傢伙很乖，剛剛吃了奶睡着了。”
“沒事，小傢伙體溫降下來了，就是大便還是很稀，偶爾有些吐奶。”
“他的飯量不小，吃了60CC。”
每一句話都好像是一劑安慰藥，暫時將顧如雪焦急的情緒撫得平整。可是也只能平靜一小會兒，再坐一會兒又焦慮起來……
“小顧，裡面情況怎麼樣了？！”到了中午，俞媽媽竟然忽然出現在醫院，將坐在長椅上的顧如雪嚇了一大跳。
“媽，你怎麼來了。”連忙起身，只見俞媽媽從來都平淡如水的眸子裡也透着萬分的擔心。
“這個能不能請特護，住單獨病室？！”指了指病房，俞媽媽看向身後跟過來的錢少康。
一早上就過來陪了顧如雪一會兒，回到辦公室沒多大一會兒又接到俞行光的電話，再一次又到醫院門口去接俞媽媽。現在錢少康都成了俞家的勤務員，隨叫隨到了。
“這個不行，我們醫院沒有這樣的條件。新生兒病室就這麼幾間，每間都是二十個溫箱統一管理。”錢少康想也不用想，俞媽媽說的這樣的條件在醫院裡根本不可能達到。
“幫我給行光把電話接通。”想了想，俞媽媽又交待。本來一身貴氣的打扮站在這裡就十分的與衆不同，再加上那自然不自然就散發出來的官太太氣質，更是惹來過往行人的注意。
錢少康取出手機，把電話接通後遞給俞媽媽，俞媽媽拿着電話往前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纔開始通話。聲音並不大，就好像在家裡一般輕言慢語極有風度，只是顧如雪不敢走上前去聽，一句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說實話，結婚這麼久了，顧如雪依然對俞家父母特別懷有不可侵犯的感覺，就是連話也不敢跟他們多說。
“行光下午還有會，晚上會回來。”掛掉電話，俞媽媽走回顧如雪的面前把手機還給錢少康，這才平淡地說道。
今天才週四，按道理說他明天晚上才能回來。看來自己沒有照顧好孩子，對他的工作都是有影響的。
想到這裡，顧如雪慚愧地低下頭去。
“顧如雪，做爲俞家的女人，你要懂得體貼和付出。家是男人在外爲之拼搏後想溫暖的後盾，家裡責任重大，一點也不能馬虎大意的。”看着顧如雪那弱小的模樣，俞媽媽忍不住說道。
“知道了。”這話……很有聽頭的，很明顯是說她沒有盡好責任和義務。
“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帶好思捷，不是其他的。”想了想，又忍不住交待一句。
“知道了。”兒子纔出生七天，她在家休產假不是天天帶他麼？！但婆婆說話是一定要聽的，因爲她不是一般的婆婆，她還是領導夫人，還是出身顯貴的大戶人家女兒，跟她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
“那我先回去了。”說什麼她就點什麼頭，俞媽媽也覺得跟她沒說頭了。轉身，就準備先離開，反正現在也沒法抱到孩子。
“媽，中午去我那裡吃飯吧？！”現在奶奶不在了，俞行芬又去了霍少磊那裡，那棟大房子一直就這麼空着，她去哪裡吃飯呢？！所以，顧如雪跟在身邊做着邀請。
“不用，我去行芬那裡。”說話間，優雅的背影已消失在電梯間……
俞行芬上午打來過電話，說她跟霍少磊在外地，今天也正要往怡景趕，還不知道到沒到怡景呢！但……
捂住胸口，顧如雪咬着嘴脣難過地縮緊身子坐到長椅上。
“怎麼了？！”錢少康見她臉色很有問題，彎下腰問她。
“沒事。”孩子好長時間沒吃奶了，胸口簡直是兩個大磚頭硬的厲害，連肩膀都酸漲的發疼。那個吸奶器用着也很不舒服，顧如雪真是疼的想哭了……
“你在發燒？！”想要扶起她，不料觸碰到她的手，錢少康這才發現不對勁。
“我沒事。”搖了搖手，顧如雪努力起身，不料頭一暈，整個人軟了下去。
幸好錢少康有所準備，一把將她摟在懷裡。
“快！急救牀！”連忙呼叫一邊的護士，將顧如雪送到樓下的內科住院室裡……
醒來，只覺得全身燙的無法呼吸……
四周一片的白，甚至覺得白的刺眼。不對，不是白的刺眼，而是頭頂上的燈光刺眼。
頭頂上有燈光了？！那是什麼時候了？！
艱難地擡起手腕想要看時間，不料被一邊的媽媽握住手。
“囡囡，要做什麼？！你手上掛着吊瓶，想做什麼跟我說，我做。”把她的手放回原處，顧媽媽一夜之間也老了許多。
“幾點了？！”因爲發燒嗓子幹疼的厲害，顧如雪抿了好半天才問道。
“九點半了。”
媽媽看了看時間，這纔回答顧如雪。
“老俞回來沒有？！”不是說他晚上回來嗎？！現在是晚上了，怎麼還沒有看到他的人？！如果是五點半下班，他吃飯六點出發，九點前就可以到了，怎麼現在還沒到呢？！
“聽錢院長說回來了，現在在他媽媽那裡。”握着她依然還是滾燙的手回答。
“我怎麼睡了這麼久？！下午兩點半你去看小老虎了嗎？！他還好嗎？！”側身看向媽媽，不覺，一滴淚水涌出來。算算，都快是一整天了，她快二十四小時見不着小老虎了。
而俞行光已經回來了，他知道她在住院嗎？！他第一時間沒有來看她，沒有來醫院問兒子的情況，卻去了他媽媽那裡……
“下午我去看過了，孩子正在吃奶，吃完後就睡着了。放心，雖然頭上掛着吊瓶，但是沒哭也沒鬧。醫生說你的體質很差，也需要住院治療呢！好好養病，不然小老虎出院見不着媽媽了。”家裡一下子病倒了兩個人，現在都亂的……所有人沒法正常生活了。
“我沒事。”看到媽媽又爲自己操心，顧如雪內疚得不行。媽媽這個年紀了，該是跟着自己享福的時候了，可是……
“醫生說了，吃母乳的新生兒生病可能很小的，有可能是你的體質太差，所以孩子體質不好。你看，媽媽給你煮了豬腳湯，喝一點好不好？！”自從孩子入院以後，顧如雪就沒肯吃過一口東西，顧媽媽真是一夜急白了頭。
“媽，我胸口好疼。我一點也不想吃，只要一吃胸口又漲的疼……”胸口越疼就越是想念兒子，顧如雪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少吃一點，不吃怎麼行？！”顧媽媽抿了抿嘴脣，一滴淚水也是墜了下來。
以前自己孩子生病住院她沒哭過，家裡再苦再難她也沒哭過，可是今天輪到下一輩人身上……
泣不成聲……
“媽，你別哭了，別哭了。是我不好，這麼大還讓你給我操心……”從來沒見到媽媽哭，她這一哭，顧如雪也沒有了主張，母女倆抱頭哭成了一團。
“媽……”俞行光風塵僕僕的趕到醫院，一進病房門就看到了這一幕，不覺自己的眼眶也是微微發紅。
他真的把養孩子這件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行光來了啊！我……先回去，如風還在樓下等我。”連忙把淚水擦乾，顧媽媽低着頭往病房外走去。
才幾天沒見，俞行光覺得顧如雪消瘦了好多，一張小臉白的只怕是一針紮下去也不會見血。
在她的牀邊坐下，俞行光幾度欲言又止。握住她的手，將她的小手貼到自己的臉頰。
“對不起，老俞，我……”可是她已經很盡力帶孩子了，到底是哪裡沒有帶好呢？！難道一隻小勺真的就是病因？！而且這話是由不專業的錢少康說的，並不是醫生本人。可是到底什麼原因，醫生到現在也沒說。
“別難過了。我給你請了一個特護，這瓶點滴打完我們就回家，明天開始她每天上午去家裡給你掛吊瓶。”說着，扶她起牀，只覺得手裡這弱小的身體真是一陣風兒就能颳走，哪是一個剛剛生產完的產婦身體？！
“老俞，我沒有把家照顧好，還讓你影響工作回來照顧我們……”
“別說了，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彼此？！”俞行光勉強一笑，然後按響了護士求助鈴。
護士推門進來，見點滴打完了，便幫顧如雪撥掉針頭。
俞行光細心地幫顧如雪按着棉球，休息片刻後爲她披上外套，然後半摟着她出去。
“你去找一下老錢，讓我上樓看看小老虎吧？！”站在電梯門口，顧如雪想了想，都是自己的身體不爭氣，不然……
“現在不是探病時間，不要爲難他了，明天下午我帶你來看。”把顧如雪扶進電梯，按下了電梯下行鍵。
“老俞，你回來去媽媽那裡做什麼了？！”坐在車上，顧如雪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麼，跟爸爸打了個電話一起彙報了一下小老虎的情況，然後就趕過來了。”啓動車子，俞行光一臉的平淡。
打電話爲什麼要去媽媽那裡打？！他們真的沒單獨談什麼？！
看了看俞行光認真開車的樣子，也沒有再多問。
“聽話，產婦是不能哭的，會哭壞身子。再不準流眼淚，聽到沒有？！”回到家裡，洗過澡躺在牀上，接她入懷，俞行光自己卻是睡不着的。
“我沒想哭，可是一想到小老虎一個人待在醫院裡，他才八天，我就忍不住……”縮在俞行光的懷裡，比昨天一個人孤苦伶仃好多了。
“好了，別難過了，一切有我呢！”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然後哄她睡覺。
“老俞，醫生怎麼跟你說的，我們的兒子多長時間纔會好？！”俯在他的懷裡，雖然昨天一整夜沒睡着，可是今天依然是睡不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