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你的蛋!死去吧!”陸春輝這才發覺被捉弄了,不由惱羞成怒地罵了過來。
“你回去檢查一下,我記得好像咬了她的左奶,應該有牙印……”蕭何吏繼續認真的說着。
“滾!”陸春輝啪的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蕭何吏苦笑着搖搖頭,繼續端起了酒杯。
剛消停了沒一會,手機又響了,一看是段文勝打來的,蕭何吏知道這是陳玉麒已經找過他了,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何吏,你在哪?以後出去記得開手機。”段文勝的口氣裡有些不滿:“名單弄完了沒有?”
蕭何吏笑笑:“名單沒弄,我現在外面呢,剛要吃飯。”
“吃完飯趕緊回來,把項目名單弄好報上去,然後安排項目單位編制可行性研究報告。”段文勝帶着命令的口氣說完,又略帶埋怨地說道:“我已經請了一上午假了,下午再不去上課會被批評的,何吏,工作上你多上點心,沒什麼事就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蕭何吏夾起一口菜放進嘴裡,含混不清地說着:“上報哪個名單啊,是我搞的那個,還是你搞的那個啊?”
這種廢話也能問得出口!段文勝聽出蕭何吏正在吃着東西,這種心不在焉的態度讓他非常不悅,強忍了一忍,儘量用平淡的口氣說道:“何吏,這是局裡的工作,怎麼還分什麼你搞我搞,不都是局裡統一搞的嘛?”
“哦,”蕭何吏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等完全嚥下去以後才又問道:“那該怎麼說呢?”
段文勝冷冷地說道:“調整前和調整後,完善前和完善後,科裡的意見和局裡的意見,初稿和定稿,這些都可以。”
“哦,我明白了。”蕭何吏又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故意大聲嚼着以便能讓段文勝聽見:“那報局裡的意見還是科裡的意見呢?”
“那你說呢?”段文勝聽得有些冒火,他料到蕭何吏肯定會有牴觸情緒,但只想到他會據理力爭,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胡攪蠻纏起來了。
蕭何吏又吃了口菜,輕描淡寫地說道:“文勝,如果你要問我的意見,那我就實話實說,還是報科裡的名單比較合適!”
段文勝臉色有些鐵青,這個蕭何吏,也太不把他這個分管局長放在眼裡了,不過他也清楚如果這個時候發火可能正中蕭何吏的下懷,便笑了笑,很平和地說道,“何吏,按我修改的名單趕緊整理好,蓋章報給財政局,另外,再報一份電子版。”說完頓了一頓,又說道:“我下午一點半去黨校,你一點前搞出來,我看完後再報給財政局。”
“段局長,那個方案我認爲不合適,我不會搞的。”蕭何吏放下筷子,語氣也嚴肅了起來,這次算是真的撕破臉了。
“什麼?不同意?不同意也要報上去!”段文勝真有點火了,也太過分了,還有點組織紀律性沒有了?!!
“我不會報的,要報你自
己報吧。”蕭何吏平靜地說道:“報那種沒有正事的名單,我會感到是種侮辱。”
“你?好,好!好好好!我安排不動你,那就讓任局長安排你好了!”段文勝啪的地掛斷了電話。
愛幹嘛幹嘛!大不了老子捲鋪蓋滾蛋,跟飛揚開店去!蕭何吏有點豁出去了,面帶酒意地將手機重重往桌上一放,不屑地撇撇嘴,又端起了酒杯。
剛喝了三杯下去,手機又響了起來,隔桌吃飯的一個小姑娘好奇地將眼神掃了過來,估計在琢磨這人是幹什麼的,怎麼電話這麼忙?
蕭何吏拿起一看,是任永書打來的,知道段文勝肯定告過狀了,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雖然鐵了心這次絕不讓步,但還是沒敢像對段文勝那麼放肆,像往常一樣尊敬地問道:“任局長,您找我?”
“何吏,剛纔跟玉麒聯繫了沒有?”任永書並未開門見山,而是從剛纔的通話說起。
“哦,聯繫了。”蕭何吏平靜地說道。
“玉麒怎麼說的?”任永書繼續問道。
蕭何吏想了想,笑着說道:“說報項目時間提前了,讓抓緊報上去,兩家還要聯合行文。”
“哦,那就抓緊報上吧。”任永書的語氣淡淡的,彷彿並沒有不滿意。
蕭何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地說道:“任局長,報哪份啊?”
“報文勝給你的那份!”任永書的語氣逐漸有些不悅起來:“文勝沒跟你說嗎?他給你的那份是經過局領導研究過的,你不要再考慮其他,就按那份名單上報!”
“哦,”蕭何吏微微地點着頭,語氣平靜地說道:“任局長,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我已經告訴玉麒了,讓他直接找段局長。”
“胡鬧!文勝要去黨校你不知道嗎?剛纔通話時你不是說病不要緊嗎?”任永書的火氣漸漸上來了:“不管早晚,你回局裡一趟,把名單弄出來,按文勝的要求給財政局送去。”
蕭何吏沉默了,心裡異常的矛盾,畢竟是頂頭大領導,而且對他有過很多的情分,他真得不想跟任永書鬧翻,爲了一個小項目,爲了幾個並沒有深交甚至是素無瓜葛的養殖戶,爲了所謂的公平正義,而把自己陷入異常被動的局面,這值得嗎?
“何吏,怎麼不說話?”任永書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
蕭何吏眯着眼睛聽着,想起了看眼病的老太太對良知的堅守,也想起了單老說過的話:“不管做什麼,都要無愧於心。”“只要對人民有利的事情,就一定要堅持,堅定執着,不爲困難所嚇倒,不爲非議批評而動搖。”
“何吏,忙完就趕緊回來,我在單位等着你!”任永書說完扣斷了電話。
從那啪的一聲的力度來看,任永書的火氣應該不小,蕭何吏微皺着眉頭,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忐忑,自從參加工作以來,他一直奉領導爲神明,對所有的工作安排都是盡心盡力任勞任怨。雖然也曾讓領導不
滿意,但卻從未直面頂撞過,這次回去面對任永書,對他來說,不能不說是個極大的挑戰。
醉醺醺地站起來,結完帳,蕭何吏特意沒打車,坐了輛公交車晃晃悠悠往回趕,有意無意中又錯過了兩次站,多倒了兩路車,等到了單位,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
“任局長,我回來了。”蕭何吏敲敲門,腳步輕浮地走進了任永書的辦公室。
任永書一皺眉:“喝了多少酒啊?”
“不多,呵呵,就兩瓶。”蕭何吏笑嘻嘻地坐了下來。
“何吏,聽葉秋說你眼睛不舒服?好點了嗎?”任永書語氣中充滿了關懷。
“嗯,沒事了,滴了點眼藥膏,現在好多了。”蕭何吏感激地笑笑。
“何吏,上午市裡來通知,項目申報要提前,你也知道,咱們農林局平時在區裡也沒什麼地位,就靠着有項目的時候人家才能高看咱們一眼,所以一定得辦好。”任永書語重心長地說道。
蕭何吏見任永書總在迂迴,心想遲早要面對,不如干脆說出來算了,省的繞來繞去,最後弄的自己難以開口。想到這裡,蕭何吏直了直身子,一臉誠懇地說道:“任局長,作爲項目科長,我很清楚項目工作的重要性,所以我纔會對項目的申報如此小心,如果萬一出現問題……”
“何吏,你不要顧慮太多。”任永書擺擺手打斷了蕭何吏:“現在這個社會我比你懂,天,塌不下來!退一萬步講,天就算真的塌下來,也有局長和分管局長頂着,輪不到你這個項目科長去頂。”
“任局長,”蕭何吏站了起來,表情微微有些激動:“不單是責任的問題,我認爲這是原則問題,項目申報的原則上寫的很清楚,第一,公開透明,第二……”
“何吏!”任永書低聲喝了一聲,手也不輕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目光嚴厲地瞪着蕭何吏說道:“你跟我講什麼原則?服從領導就是原則!”
蕭何吏一臉的痛苦和焦灼,仍想盡最大努力勸任永書回心轉意:“任局長,這一百多萬如果分給了那些有錢人,真的不會有什麼效果,但是給那些真正的農民養殖戶,就會讓他們從硬件設施到管理水平都會有一個大的提高,任局長!”說到最後三個字,那種懇切和焦灼完全的溢於言表。
簡直太放肆了!任永書真有些憤怒了,擡手重重地一拍桌子:“蕭何吏!你還有沒有組織原則性?這是局長辦公會通過的,你想改就改嗎?你以爲你是誰?項目科長這個位置,你能幹就幹,不能幹就辭職!”
蕭何吏的心一直在緊緊地揪着,但等任永書說完這番話,心裡卻突然安定了下來,笑了笑說道:“任局長,對不起,這個申報名單我是不會上報的,如果您非要報這個名單,那您讓段局長報吧。”說完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又轉回頭平靜地說道:“任局長,我感覺我已經無法勝任這個職位了,建議局裡對我的工作進行調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