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了!”段文勝擺擺手,屋裡的笑聲立刻消失了。
段文勝對這個效果彷彿很滿意,笑了笑說道:“下面我說說……”
“文勝,坐下說!”蕭何吏打斷了段文勝,指着椅子很好心地提醒着。
“不用!”段文勝有些不悅地看了蕭何吏一眼,又換上笑臉對徐麗珍的方向說道:“現在既然我們兩個辦公室了,那就要考慮……”
“文勝,你不坐?”蕭何吏一點眼色沒有,又問了一遍。
段文勝無奈地笑了笑:“何吏,咱們先說正事,先談工作好不好?”
“哦,行。”蕭何吏從桌上下來,輕輕地撥開段文勝:“別浪費,你不坐我坐!這也是按你的要求,一點點進步嘛!”
段文勝沒想到蕭何吏會來這一招,一愣神的功夫,蕭何吏便擠過去坐在椅子上,笑着對他點點頭:“文勝,說吧!”
這下想坐也沒得坐了!段文勝臉色有點掩飾不住地難看起來,他本來準備洋洋灑灑多講點的,但現在看來,還是早早結束吧。
“我是這樣想的,這個辦公室呢,就改爲項目科副科長室,徐科長,你跟何吏在這辦公,你看怎麼樣?”段文勝也不看蕭何吏,笑着向徐麗珍徵求意見。
徐麗珍是個精明人,早就看出蕭何吏和段文勝表面嘻嘻哈哈,實則脣槍舌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徐麗珍早就倒向了段文勝一邊,這時見如此尊重地詢問她的意見,連忙笑着說道:“一切都聽段局長安排。”
“嗯,”段文勝點點頭,也不理會蕭何吏,又衝王雲霞說道:“王會計,那你們就搬到三樓原綜合科辦公。”
王雲霞連忙點點頭:“嗯,好。”
“行,那就這樣吧!”段文勝說完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說道:“現在就開始搬吧,中午咱們聚餐,喝個開工酒,也算是我的入夥酒,誰也不能請假!”說完也不等衆人回答,轉身走了。
蕭何吏搖搖頭,苦笑了一聲。他一向認爲小伎倆成不了大氣候,可沒想到二人的第一次交鋒,竟然是在比口舌之利!
這些的輸贏都只是面子好看或難看而已,真正的較量纔剛剛開始!
搬家看似麻煩,其實也很簡單,除了王雲霞的一些賬本、單據搬起來囉嗦點外,雲飛揚、小云、徐燕三個人由於剛來單位不就,基本沒什麼物品,所以還不到中午的時候,綜合科的陣地就已經插上了項目科的大旗。
中午,海鮮樓。
衆人進了房間,蕭何吏笑道:“文勝,今天我請客,代表項目科歡迎新領導,如何?”
“呵呵,不用,說好是喝入夥酒的,還是我來吧。”段文勝笑着走到主陪的位置坐下。
蕭何吏也清楚段文勝不會給自己坐主陪的機會,便笑笑站在了一邊,等着段文勝把他安排在副陪的位置。他甚至能想象到段文勝要說的話:“今天沒外人,咱們也沒職務高低,就按年齡坐!徐科長坐主賓,王會計坐副主賓,何吏,你幫我坐副陪!”既顯得與蕭何吏很親近,卻又徐麗珍和王雲霞的位置擡高,凌駕於蕭
何吏之上。
徐麗珍倒有幾分自知之明,很自然地走到了副主賓的位置,脫下衣服掛好,剛想坐下,卻被段文勝攔住了:“徐科長,今天沒外人,咱們就不按職務高低了,老大姐,你年齡最大,來,坐這邊!”說着用手拍了拍右邊的椅子。
徐麗珍愣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向蕭何吏望去。
蕭何吏站在副主陪的椅子後面,雙手自然地按着椅背,笑了笑說道:“徐科長,別客氣了,聽文勝的!”
“哦。”徐麗珍猶豫了一下,笑了起來:“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了,老大姐就倚老賣老一回!”
段文勝見徐麗珍居然在蕭何吏同意之後纔過來,心裡有些不悅,但表面卻不動聲色,又拍了拍左邊的椅子:“何吏,你坐這。”
蕭何吏先是一愣,他沒想到段文勝竟然安排自己坐副主賓,心裡不由一陣氣惱,如果讓自己做副陪,那起碼還含有一點親近的意味,因爲副陪一般都是自己人,但坐副主賓就不同了,那就是明顯地在徐麗珍以下了。
“文勝,我給你坐副陪好了!”蕭何吏強壓着不快笑道,雖然以前很少注意這些細節,但是空氣裡瀰漫的較勁氣息卻也讓他異常敏感起來。
“坐下吧!今天主要請你們兩個!”段文勝不容置疑地說道,又擡手指了指雲飛揚:“飛揚,來,你幫我做副陪。”
“哦,哦?”雲飛揚愣了愣,眼光不由自主地向蕭何吏望去。
“呵呵,坐吧!”蕭何吏不想讓雲飛揚爲難,便笑了笑走向了副主賓的座位。
其他人也分別找合適的位置坐下,王雲霞坐在了徐麗珍的旁邊,小云和徐燕坐在了雲飛揚的兩邊。
酒菜很快被端了上來,段文勝舉起酒杯說了幾句開場白,一桌人便開始喝了起來。
段文勝屬於那種特別有風度有氣質的人,在酒桌上,因爲酒量極大而揮灑從容,更讓這種風度和氣質更加彰顯出一種特有的魅力。
王雲霞和徐麗珍顯然被段文勝的魅力所傾倒,一個個笑靨如花,跟段文勝說話時,一臉臉喜悅興奮的笑容,小云看段文勝時,目光裡也流露出一絲異樣,甚至連徐燕冷冰的眼中都沒有反感。
蕭何吏在心裡暗暗嘆息,這點是自己一輩子學不來,也追不上了!
段文勝一杯一杯地喝着,神態依舊瀟灑,而徐麗珍和王雲霞等人卻面色潮紅,帶了醉意。
蕭何吏沒怎麼喝,段文勝倒也沒刻意地勸,彷彿有點故意忽略他,只顧與其他人談笑着。
酒過三巡,蕭何吏找了個空,端着酒杯站了起來:“我提個建議,咱們大家共同敬文勝一杯,希望領導以後多支持,多照顧!”
“好!”小云首先站了起來相應,其他人也紛紛跟着站了起來。
段文勝端坐着不動,一臉笑意地輕輕擺了擺手:“都坐下,都坐下。”
衆人一時有些發愣,面面相覷了幾眼後,都慢慢坐了下來。
段文勝微笑着責備道:“喝過入夥酒,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還分這麼清幹嘛!”說完端起杯子站了起來:“何吏,不,蕭
科長,這杯酒應該我先敬你!這段日子你爲了項目工作辛苦了,我先代表自己敬你一杯!”
蕭何吏心裡有些詫異,趕緊笑着站了起來:“都是應該的。”
段文勝笑了笑,沒再說話,舉起杯一飲而盡。
蕭何吏端着酒杯,有些爲難的樣子:“文勝,我可喝不幹啊!”
段文勝大度地笑笑:“沒事,可以不喝乾。”
蕭何吏點點頭,淺淺地喝了一口。
段文勝也不在意,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朗聲說道:“上杯酒我代表個人,你可以不喝,這杯酒,我代表大家敬你,你必須喝了!”說完轉頭問衆人:“大家說對不對?”
衆人笑着附和:“對!”
蕭何吏一臉苦笑,狠了狠心說道:“好,我喝!”說完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地喝了進去。
“呵呵,蕭科長還是對大家有感情啊!”段文勝說完舉起杯又是一飲而盡,他喝酒不像蕭何吏那樣一口一口的嚥下,而是直接倒入喉嚨裡。
放下酒杯,段文勝沒有停留,又滿滿倒了一杯,徐麗珍站起來想接過酒瓶替領導服務倒酒,卻被段文勝溫柔地扶住肩膀給輕輕按坐了回去,那張早已不嫩的老臉居然泛起了一片紅暈。
“我提議,咱們大家一起敬蕭何吏一杯!”段文勝地進攻如水銀瀉地般襲來。
蕭何吏看看杯子裡的酒,心裡真是有些犯難,但見衆人都紛紛站起來跟他碰杯,也只好硬着頭皮又喝了下去。
“呵呵,來,大家坐下先吃點菜。”段文勝從容地掌握着進度。
蕭何吏坐在那裡,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段文勝剛來科裡,怎麼就跟大家一起敬起自己的酒來了呢?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外人,成了被感激的對象了呢?
蕭何吏越想越不對,忍着難受端起了酒杯,笑道:“文勝雖然剛到項目科,但畢竟是領導,我們大家一起敬文勝一杯!”
段文勝笑着斜了蕭何吏一眼:“都是一家人了,還敬什麼敬啊!”
“呵呵,那我們也要表示一下歡迎吧,以後工作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領導還要多擔待呢!”蕭何吏堅持着。
“何吏,你幹什麼,怎麼老想把我往大家的對立面上推呢?”段文勝不端酒杯,自顧地吃着菜:“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擔待不擔待的!”
蕭何吏心中雪亮起來,段文勝是故意營造這種氛圍的,以自己和飛揚、徐燕的深厚關係,這種伎倆當然不會立刻有多麼顯著的效果,但這種心機也確實讓人身生冷汗,居然縝密到連這種小細節都要如此算計!
散場的時候,蕭何吏喝得有點多了。
段文勝穩穩地站在臺階上,儼然已經是項目科的主人,招招手對雲飛揚說:“飛揚,你送蕭科長回家吧,下午別上班了,好好照顧。”說完又轉身對衆人說:“各位老大姐,還有小云,你們辛苦辛苦,咱們走着回去。”
除了徐燕沒有過多的表示,幾個帶了醉意的女人都有點歡呼雀躍的樣子:“好啊!”
蕭何吏在心裡嘆了口氣,形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主客易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