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春秋有女心儀即

岑澎一言不發,雙筆如龍飛鳳舞般攻出七八招,此是草書筆法,人人都瞧得出,極是變幻離奇,可是筆筆皆被把扇擋住。

但見他筆勢一變,左手金筆迅快直點,攻襲對方要穴,一連七八招都沒有變化,右手筆法卻宛如煙雲變化,開團吞吐,淋漓酣暢,氣勢魂奇,登時把薩哥王子迫得繞答直通,竟無還擊之力,臺下羣雄拚命吶喊叫好,彩聲如雷。

薩哥王子雖是連連後退,手中把角也無法格先封擋得住對方金筆,但他功力深厚,所學甚博,這刻只是設法拖延時間,以觀察對方筆路,並非真吸。

晃眼間又繞臺數匝,觀戰之人無不喜動顏色,直在盼望那括蒼高手岑詞突然間一筆刺死薩哥王子,爲天下武林同道出了這口惡氣。

薩哥王子突然大喝一聲,把扇一揮,岑海雙筆先後點中扇面,雖是把薩哥王於震退三步,可是全部攻勢忽然煙消瓦解。

觀戰的羣豪紛紛發出嗟嘆之聲,此起彼落,可見得人人心中是何等失望。

岑湖重新亮開門戶,道:“閣下好高明的眼力,佩服,佩服!”

薩哥王子微微一笑,道:“某家對繪畫之道雖是門外漢,但平生卻鑑賞過不少名家之作,是以忽然瞧出岑兄用的竟是董巨筆法,骨力圓勁,縱橫淋漓,有~氣呵成之妙,無怪某家無法插手。”

這番話在場的武人之中,懂得的沒有幾個人,要知岑潤以字體畫法化入金筆招數這門絕藝,世間知者不多,尤其岑澎使出畫家筆法,乃是他最近才領悟出來的,在場之人那裡曉得董巨便是南唐董源,及宋代僧巨然兩位大匠,是以大都瞠目不解。

岑澎突然一陣泄氣,心想他縱是瞧得出我是用繪畫筆法應戰,也還不奇,但居然喝破我是用董巨筆法,此人真是天聰卓絕,文武全才,再拚下去,也不過是徒自取辱而已……

兩人在木臺上對峙不動,臺下的人漸感不耐,有些人已經鼓譟起來。

桓宇聽到身邊一個人沉聲道:“奇怪,岑澎若是還不動,氣勢便更爲減弱啦!”

這話極是內行,他轉眼望去,只見此人頭上發白如銀,但年紀卻只在四五句左右,他這話是向另一個滿面鬍鬚的大漢說的,此外,還有一對中年夫婦坐他另一側,似是與他們同路。

那滿面鬍鬚的大漢焦燥地道:“若是我出手的話,再照樣來這麼一下,保管那韃靼王子吃不消兜着走!”

桓字忍不住道:“話不是這麼說,對方目下已瞧出岑竊筆法出處,再度施展也不中用。”

那四人一齊注視着他,露出奇訝之容,那個中年美婦道:“尊駕竟聽得懂那薩哥王子說的話麼?”

桓宇搖搖頭道:“那是什麼人的筆路,在下可不曉得,只知他確實已瞧了出來,在下猜測岑澎不但不再出手,恐怕還要自動認輸。”

話聲甫落,木臺上果然發生變化,金筆書生岑趙突然退後數步,拱手道:“閣下果然高明不過,在下甘心認輸!”

說罷返身躍落臺下,面上泛起慚愧之容,向井步虛、大孽尊者等人抱拳道:“兄弟無能,言之有愧!”

大孽尊者當日在鑄劍樓上,還不曾與薩哥王子當真分出勝敗,此時滿腔雄心,勃然涌起,正要出去,風聲颯然一響,一道人影已縱上了臺。

此人高高瘦瘦,破了一定,脅下挾着一根柺杖,正是峨眉派高手人屠格獨足。

此人雖然以兇狠著名,但這刻面對着薩哥王子,卻變得十分冷靜沉着。

薩哥王子道:“峨眉高手願意指教幾手,某家深感榮幸。”

施獨足緩緩退:“兄弟非是自以爲武功強勝過並真人及岑兄,而是今日之會中,五大門派已介入其中,兄弟不願置身事外,閣下請!”

大孽尊者突然大受感動的嘆一口氣,道:“別看老施脾氣不發,有事之時,卻深明大禮,口口聲聲都是五大門派……”

婁堅直到此時才咬咬牙,道:“兄弟前幾日曾經被他的怪異手法所挫,今日務必上臺一拚!”鐵衣柏秋冷冷脈他一眼,婁堅目光竟轉到他面上,接着說道:“據兄弟所知,柏秋兄新近武功大有精進,若是上臺出手,取勝之望甚濃,柏秋兄可肯爲武林同道出手一戰?”

衆人都訝異的礁住他們,尤其是並步虛,暗想鐵衣柏秋比起自己還差一點,而他乃是武當派人,武功縱然大有精進,婁堅又何由得知?鐵衣柏秋在衆人目光注視之下,突然泛起奇異的神情,緩緩道:“好!兄弟決計上臺一拚,好歹也消耗對方一點氣力。”

此時薩哥王子與施獨足已經打做一團,施獨足的鋼拐招數極是每辣,力遭強勁絕倫,隱隱發出風雷之聲。

這一趟接戰形勢最是正常,雙方有攻有守,看起來似是勢均力敵之局,因此臺下數百豪雄都看得屏息靜氣,緊張無比。

三十把過去,施獨足的鋼據越見威猛,臺下漸漸發出喝彩助戰之聲。

桓宇搖搖頭,旁邊便有人問道:“怎麼啦,難道施獨足快要落敗了?”

他轉眼望去,發問的是那個頭髮雪白之人,他驚訝地忖道:“他們很注意我的動態呢!”當下請教他們姓名,這才知道發白如銀的就是皓首神棍徐尚武,那對夫婦是盧大刀和白衣羅剎鍾秀,那個大漢是萬鬍子,這四人都是武林中頗有名望之士,桓字記得花玉後到連環請求見亂世閒人公孫博之時,曾經與他們一道,後來他們還替花玉眉出力辦事。

他的心激起一陣波動,暗想應當迅速躲開,免得被他們認出自己是誰,挨他們辱罵奚落。

但念頭一轉,便打消躲開之想,道:“不錯,施獨足這刻已是強弩之末,那薩哥王子正在等候機會出手,一招就可取了他的性命。”

徐尚武聳然動容,道:“真是劫數,真是劫數!”

桓宇道:“若是有人到臺連去,準備好一顆鐵蓮子,等到施獨足身軀微微向左歪倒之時,迅速發出昭盟,偷襲他後腰京門穴,便可救他一命!”

萬鬍子濃眉一皺,道:“這是救他抑是害他?”

桓宇沒有再說,心想若是那盤若虎在場的話,一定肯聽信他的法子。

鍾秀忽然道:“阿盧,你去,依他這個法子行事!”

盧大刀驚道:“什麼?”

鍾秀道:“我想他不該暗害施獨足,但天下之事無奇不有,咱們也不可不防.”

萬鬍子茫然道:“鍾姑娘這話怎麼說產

保尚武道:“兄弟明白啦,盧兄速去依法施爲,咱們守着這位朋友,若是此舉害死施迎足,便教他賠命,喂,朋友,你可育作此保證?”

桓宇心中大喜,想道:“我不便出手暗教院獨足,只因施獨足這一招露出破綻之時,恰好是薩哥王子誘他發把搶攻,表面上他已搶制了機先,因此,當我出手制住施獨足,使他不致被薩哥反手一招擊斃的話,人家還以爲我跟峨眉搗蛋,故意幫助薩哥王子。”

他堅決地點點頭,道:“事後兄弟再行解釋,但盧兄此去卻一定要依法行事,切莫誤了一縱即逝的機會。”

這刻時間無多,植字不敢再行耽擱,雙手往背後一負,道:“請徐兄先出手製住兄弟穴道,待盧兄依行事,若有差池,兄弟僅以性命作抵。”

陸首神棍徐尚武記得自己沒有表露過身份,而此人居然識得自己,這話當有八分可信,於是催促道:“盧兄快去,並須依他的話去做。”

盧大刀一退去了,徐尚武門道:“閣下高娃大名,還望見示?”

他竟不出手點制對方穴道,鍾秀可不肯吃這等虧,躍過來伸手點中他胸口際穴,桓寧全身一軟,萬鬍子已伸手架扶住他。

桓宇緩緩過:“在下的姓名來歷終須讓諸位曉得,但目下似乎不便奉告。”

徐尚武道:“這話說得有點令人莫測高深,這樣好了,請田告何以得知兄弟來歷?”

桓宇道:“在下聽一位朋友談起過諸位……”

這話不啻一條極有力的線索,徐尚武面色微變,沉聲道:“閣下敢情是植字兄……”他轉眼望向鍾秀,又適:“鍾姑娘以爲怎麼樣?”

鍾秀狠狠的盯了桓宇一眼,道:“想來不會錯啦,喂,你可是桓宇?”

桓宇輕嘆一聲,道:“不錯,正是區區!”萬鬍子五指一鬆,宛如銅鉗般夾動植宇手臂,隱隱聽到臂骨磨擦的聲音。

他兇厲地壓低聲音道:“你真不是東西,花姑娘乃是仙子滴降凡塵,何等高貴,何等豔麗,人你攬七攬八,但這也罷了,最可恨的是一哼,我也懶得脫了。”

鍾秀長盾一皺,道:“老萬你這是什麼話,他攬七攬八竟可以饒恕,那麼還有什麼事更可恨的?”

桓字也這麼想,卻想不出自家有什麼比這個更可恨的,他的臂骨疼得生象已經碎裂,因此他不覺的運氣護疼,若是平常之人穴道受制,自然無法運轉真氣,但桓字有反逆真氣之能,一旦施展逆運之功,身上的穴道完全變換,受制的穴道不解自解,當日施娜點他穴道也是如此自解的。

誰知萬鬍子運足勁力抓緊他的手臂,血脈完全不通。因此這逆運真氣之法施展不出,只疼得桓宇額上汗珠滾滾充下。

萬鬍子道:“兄弟說了,鍾姑娘可別生氣!”鍾秀道:“你說,我決不生氣!”萬鬍子道:“大凡男人不論娶的妻子有多美,可是偶然逢場作戲,在外面沾花惹草也是有的,這也算不了滔天之罪,但兄弟我可不是盧兄在外面亂來……”

鍾秀笑一笑,道:“得啦,我又不是醋罈子,你快接下去說。”

萬鬍子說道:“兄弟認爲桓宇最可恨的是什麼女人不好攬,卻弄上一個韃靼女人,試問這叫花姑娘怎生忍得下去?”

他們說到這兒,全場突然爆發出驚呼之聲,原來施獨足用盡一身功力奮戰撥哥,初時還能互有攻守,到後來已經陷入苦戰之境,柺杖招式完全被薩哥迫出來的,這時好不容易覷到破綻,當即運足內力揮拐砸去,墓地腰間一麻,登時向左方側跌。

場下羣豪明明見到施獨足出手奮攻,忽然一枝暗器攻中他後腰上的京門穴,以致跌倒,登時人人鼓譟喝罵,都以爲是薩哥王子的手下加以暗算。

薩哥王子摔扇站在一旁,目光如電,朝暗器來路查看,他第一眼就看見盧大刀,按照種種線索跡象,這枚暗器是此人所發,但他目力高超,一望而知此人雖然也是武林好手,但還離這等預測招數解救對方境界還遠着,所以輕輕放過盧大刀,另行搜索。

場中呼喝鼓譟怒罵之聲如雷鳴,震動四山,可是薩哥王子好象不聞不見,徑自查看是誰人使的手腳。

羣情洶洶,大有一涌而上之勢,大孽尊者和婁堅二人飛身上臺,查看施獨足傷勢,發覺只是平常打穴手法,便解開了他的穴道。

施獨足挺腰躍起,伸手一抹頭上冷汗,接着舉手教衆人平息噪聲。

羣豪見他無恙,這股氣就息了一半,再見他起身之後,不向薩哥王子拚命,便知必有道理,片刻之間,聲息寂然。

施獨足大聲道:“施某不獨輸財,適才求勝攻擊的一招,其實已化下殺身之相,若不是暗器及時擦上,使施某倒地的話,這刻已名登鬼錄了!”

羣豪驚訝之聲四起,施獨足又供拱手,道:“那一位高人出手搭救腦茶,務清現身,既可叩謝,更望拜聆教益。”

臺下無聲無息,薩哥王子摺詞指住盧大刀,朗聲道:“這一位兄臺請上來說一句話!”

盧大刀心想這廝好生厲害,當即躍上臺去,道:“在下姓盧,一向在冀魯道上行走,閣下敢是有意指教幾手?”

薩哥談談一笑,道:“黑衣盧大刀雖是成鎮冀魯多年,但還沒有資格限本人動手。”

盧大刀本是承認武功比不上他,但當着贗贗衆目之下,焉能忍住這口氣?於是縱聲大笑道:“閣下未免自負過甚,盧某憑這一顆鐵蓮子之事,應當值得閣下一顧了吧?”

他身量魁梧,聲音洪亮,端的威風凜凜,尤其是氣勢雄壯,立時把薩哥王子的觀感扭轉,心想自己也許是一時走眼,別要當着天下英雄栽這麼一個大限鬥。

於是連忙改口道:“某家若是不用激將之法,想必不易揭破鐵蓮子之謎了,好,某家就請教盧兄的大刀絕技!”

人叢中的白衣鍾秀急得幾乎掉下淚來,跺腳道:“這個人真是……唉,這怎麼辦?”

徐尚武微忖道:“問問桓公子!”他忽然改口稱桓字爲公子,卻使桓宇感情萬千。

桓宇道:“在下沒有辦法,縱是在下親自上臺,也難以取勝。”

萬鬍子吟了一聲,道:“鍾姑娘過去把盧兄揪下臺來,豈不是就行了。”

鍾秀道:“對,只有這麼一條路可走啦!”急忙奔去,一躍上臺。

她白衣飄飄,盧大刀一身黑影,相形之下,更加惹眼,羣豪多半以爲是花玉眉出現,登時鴉雀無聲。

薩哥王子道:“這一位想必就是女中豪傑白衣羅剎盧夫人,不敢請問有何見教?”

鍾秀見他氣度舒逸,雍容俊秀,的是少見的美男子,武功又是如此高強,登時改變了成見,認爲這位一代高手果然有爭奪花玉眉的資格。

盧大刀見愛妻上臺,已曉得原因,他本是懼內之八,這刻不但不敢哼哈半聲,還得訕訕笑着,道:“夫人有何吩咐?”

全場皆寂之際,盧大刀這句話無人不聞,不知是誰先發生笑聲,頓時四方八面笑聲大作。

白衣羅剎鍾秀瞪他一眼,大聲道:“咱們結合之時,已聲明過生則同裝,死則同穴,你今日要出戰這等一代高手,怎可獨自上前?”

羣豪聽得清楚,不覺怔住,笑聲陡然停止,薩哥王子何等聰明,心念一轉,完全明白了怎麼一回事,不禁躊躇忖道:“我是殺死他們抑或放他們逃生?”

這薩哥王子不愧是一代奇才,只在數言之間,便明白那顆鐵蓮子果然不是盧大刀本身的主意,須知當他與施獨足搏鬥之時,也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能把施獨足騙人毅中,迫他使出這一招,才能一擊斃敵,因此,若然盧大刀也算得出此中奧妙,及時救了施獨足性命,則他的武功自是堪以與自己一拚,何至說出這等泄氣話。

鍾秀還不知已泄出機密,又道:“咱們這就聯手出戰,閣下想必不會以對?”

薩哥王子飄逸的笑一下,道:“賢伉儷大可放心,某家今日沒有加害兩俠的機會。”

鍾秀訝道:“閣下這話怎麼說?”

薩哥王子朗聲道:“兩位着要動手,須得先把指使你們施人鐵蓮子之人說出,但某家知道你們決計不肯說出此人姓名,所以說沒有加害兩位的機會,賢伉間如若沒有別的話說,就請下臺,只好讓別人上來。”

臺下羣雄只聽得目瞪口呆,無法評論,臺上的盧氏夫婦對壘一眼,盧大刀哈哈一笑,道:“好,咱們走!”鍾秀招招手,道:“閣下請過來一點,我有句話告訴你!”

薩哥可不怕她暗算,果然踏前兩步,只聽鍾秀低聲道:“閣下神彩不凡,文武雙全,果然是一代之雄!”

薩哥王子棋棋手,道:“不敢當得盧夫人溢美之詞!”

鍾秀微微一笑,道:“這是真話,所以我認爲你有爭奪花玉眉姑娘的資格。”

他說罷便與盧大刀攜手躍落水臺,剩下薩王子獨自在臺上發得。

大孽尊者站在他身邊好一會功夫,見他如癡如呆,不禁訝道:“喂,她說了什麼,使你如此的失魂落魄?”

這話正是場中羣雄都想知道的,是以一片寂然,薩哥王子如從夢中醒來,顯然注視着少林高手,接着泛起一絲苦笑,道:“某家承蒙盧夫人賜告一件只與我個人悲喜有關的之事,是以情緒震動,一時失態,某家保證她說的話與在場之人皆無子連,大師不須多心。”

大孽尊者道:“誰多心了,貧僧只是找你較量武功來的,別的局事一概不管。”

薩哥王子素知這個出家人甚爲特別,言語粗魯,所以絲毫不放在心上,自個兒走一定神,道:“很好,大師打算怎生較量,是比拳腳,抑是動兵刃?”

大孽尊者取出那對鋼投,精光閃耀,道:“比兵刃,誰耐煩比不疼不癢的拳腳!”他們一提到搏鬥,全場之人立時把造才之事忘掉,屏息靜氣的觀看。

薩哥王子把扇忽開忽閻,發出清脆的聲音,甚是悅耳。

但大孽尊者當他開閥把扇之時,手中雙撥連變了幾架式,敬請他這輕描淡寫的動作中,已暗含極厲害的煞手。

雙方各以上乘武功暗鬥了數捐,薩哥王子輕喝一聲“好手法!”把扇倏然點出,疾取對方胸臂等數處大穴。

大率尊者雙連連封架,委時間已抵擋了對方十三角之多。

薩哥王子見他守得甚嚴,便略略懈緩,讓他反攻,誰知大孽尊者竟不還手擊,純採守勢。

兩人停下來僵持了一陣,薩哥王子腦海中掠過花玉眉的芳容,耳邊響起鍾秀的話,頓時雄心泛涌,突然出手攻去。

這番接戰激烈無比,薩哥王子招招搶攻,把扇招數宛如長江大河般的急瀉直下,無休無止,大孽尊者拚命守禦,封閉得極爲嚴密。至三十招之後,這位自小出家練武的老和尚頭臉上都出現了汗珠,顯然萬分吃力。

臺下之人都有透不過氣之感,個個暗中曾大孽尊者着急用力,眼看又是二十格過去,大孽尊者仍然有守無攻,形勢似是不妙。

萬鬍子的五指又把植宇手臂骨捏得勒勒的響,桓宇忍住疼痛,緩緩道:“萬兄心中一急,兄弟這條手臂就受罪啦!”

鍾秀皺眉道:“老萬,別傷了他的筋骨,否則他上臺輸了,可就有話抵賴啦!”

萬鬍子果然鬆手,徐尚武道:“咱們怎能放地上臺,倘若今日之會被他取勝,咱們如何對得住花姑娘?”

鍾秀沉吟道:“這話甚是,他既然已落在我們手中,那就把他架走,不讓他有上臺這個機會。”

桓字微微一笑,心想你們此舉正合我意,我本來就不想來的。

鍾秀冷笑道:“你不在乎麼,哼,等到方大俠娶了龍玉眉爲妻,你到江湖上只聽到方家劍法天下第一之時,就曉得滋味了。

桓宇心頭一震,付道:“這固然使我痛苦萬分,可是我本是爲了天下武林同道纔來赴會的,如今被他們架走,不但要嚐到她說的痛苦,還無法解救武林劫難,這便如何是好?”

鍾秀察看出他流露痛苦焦急之色,這才滿意地注意臺上。

萬鬍子咬牙道:“那免患於武功真了得,大孽尊者今B要歸天啦!”

桓宇道:“萬兄若是有意,還有法子可想。”

萬鬍子道:“好極了,但我先此聲明,別想用這等手段迫我們放你。”

桓宇嘆口氣,道:“好吧,萬見可到臺邊,大聲提醒大孽尊者出手反攻,自可暫時扳回危局。”

萬、徐等人都覺得不能置信,萬鬍子道:“他若能夠反擊的話,難道還會客氣不成?”

桓宇嘆口氣,道:“好吧,萬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孽尊者不會事先決定以守爲攻,以便消耗對方內力,想是替方麟兄作此打算,然而大孽尊者的武功以強攻硬拚見長,這一改爲防守,便發揮不出他的威力!”

萬鬍子道:“有理,有理!”放開手大步奔去,到了臺下,抖丹田大喝道:“尊者最好改守爲攻!”這一聲既響亮不過,又當羣雄寂然之際,人人被他駭了一跳。

遠處有人罵道:“別擾亂尊者心神!”有人喝道:“混蛋,準教你大呼小叫的?”又有人罵他是笨瓜,把這等笨法子教人。

萬鬍子毫不理睬,又大聲把桓宇說的道理喝出,這一來便沒有人敢再罵他。

大孽尊者厲聲大喝道:“承教了!”雙兇猛砍劈,蠻攻硬幹的連次數把?頓時之間轉了危局,只在出手反攻之時,雙袖齊齊被摺扇劃破。

他一手反了敗局之後,毫不應戰,慎然躍出圈外,喘一口氣,道:“閣下武功精妙,貧僧可不是無賴之輩,須得承認你實在勝我一籌,再鬥下去,貧增有死無生。”

他當着武林羣雄之面,這幾句話說得甚是費力,薩哥王子氣不涌,面不紅,瀟灑的側耳聆聽,聽完便答道:“少林高手風度果然與衆不同,某家大爲佩服,大師請回座吧!”

大孽尊者躍落臺下,薩哥王子指住萬鬍子,道:“尊駕想必又是得到與上次同一位高手的指點擾亂戰局,清上臺來接某家數十把!”

萬鬍子豈能逃走,只好挺胸躍到臺上,隨手撤出他的兵刃,卻是一面銀絲織成的軟網,他把銀劍搭在左臂上,右手卻沒有兵器,薩哥收起把扇,道:“原來是鐵掌天羅萬鬍子兄,某家空手陪你走幾招。”

萬鬍子聽了此言,不由得心中大怒,暗想:“我萬鬍子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這廝居然如此狂傲自大,以一雙肉掌對付我。哼,我萬鬍子拚着同歸於盡,好歹也殺死這廝。”

他含着一腔惡氣,只冷笑一聲:“好!”

薩哥王子不進反退,離地尋丈,這才仰天笑道:“萬兄眼中露出忿怒之光,想必是誤會了某家,認爲某家瞧不起你,是也不是?”

萬鬍子見心思被他喝破,認既不是,不認又不是,當下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薩哥王子微微一曬道:“某家空說無益,不如先與萬兄拚上三式兩招再說不遲。”

只見他邁步走入七尺之內,隨即站住,萬鬍子大訝忖道:“難道他一對肉掌可以遠達六尺外的敵人?這倒不可不防,我且試他一試。”

念頭電閃而過,左臂一振,那張銀網刷地飛起,迎面掃去。

他這面銀綱可以遠攻七尺以內之入,此時緊束如棍,疾擊對手面門,網腳俱是銀網光閃閃的銳利網構和許多鋒快月牙小刃,若是擊中人體,一方面鉤得極豐,深達筋骨,二則那些月牙小刃斬破皮肉,亦可傷命。

薩哥王子一邁步,從極古怪的方位讓開,萬鬍子因銀網長度放盡,轉折之際,倒底不夠靈便,這時簡直上無法繼續追擊。

他健腕一抖,收回銀網,然後才疾發擊去,薩哥王子再度輕描淡寫的避開,腳法權是古怪,教人萬萬意想不到。

萬鬍子吃得不妙,敵人這一次勢乘隙撲火,出手還擊,一急之下,身子措收網之勢向前疾衝兩步,右掌運聚全身功力橫掃出去,不管敵人有沒有還擊,仍然早一步封住右側的空門。

這一輩發得正是時候,薩哥王子右手食、中二指驕擺疾點人來,恰好點在他掌心,雙方各自展開。

萬鬍子本以錢拿著名,可是這刻掌心又麻又痛,竟然抵受不住對方這一點之威,心中大驚,付道:“他的身法古怪得緊,往常我很網發出,不論遠近,皆可連續猛攻,招式綿綿不絕,但這廝武功奇異,我的銀網每次只能發一招,豈不輸定?”

他轉念之時,腳下可不停的統圖踏步,薩哥王子見他眼珠閃動,使猜想出他的心思,笑道:“不錯,這樣打法你是輸定的了!”

他雖是帶笑說話,其實滿腔泛起殺機,暗念須得殺一兩個人才能立威,並且吃消胸中之氣。

萬鬍子厲聲道:“老子縱是輸定了,也要一拼!”

薩哥王子心中更怒,面上卻不流露出來,做曬道:“怎樣拼法?”

萬鬍子道:“你似是深悉老子手法的深淺虛實,但這還不成,老子還有絕藝!”

他一口一句老子,直聽得薩哥王子怒火焚心,冷笑道:“那就試一試看!”

話聲市落,咧然出手疾攻,只見他指點掌劈,出手既迅速又奧妙,每一拍出手都找不到來蹤去進,臺下羣雄得見這等絕藝手法,幾乎忘形喝彩。

那薩哥王子冷笑之時,臺下正面那一堆高手之中,鐵衣柏秋衝口道:“他有意殺死萬鬍子啦!”

並步虛道:“何以見得?”

柏秋聳一聳肩博,道:“他眼中殺氣盡露,由此可得而知,再說萬鬍子的話也太過一點,他非怒極不可!”並步虛星然道:“咱們須得想個法子!”此時薩哥已經出手,柏秋道。“來不及啦!”

並步虛嘆道:“不錯,他的鬼指移經手乃是武林一絕,萬施主勢難敵得住他三五把。”

誰知萬鬍子果然別有一功,只見他那面銀網徐徐散開,宛如一把撐開的大雨傘一般,擋在身前。

他的身形只須在傘後團團的轉,便與薩哥隔開。

薩哥王子一連五招標不曾攻破網影,方自震怒,忽然曾見鐵衣柏秋和委堅二人一同縱上臺去,心中怨恨更甚,大喝一聲,運聚全身功力於指上,而網點去。只聽“嗤”的一聲,指力透網而過,萬鬍子但覺胸前穴道一陣劇痛,同時之間頭暈眼花,一跤摔倒。

臺下四方八面升起驚呼之聲,薩哥王子做然一笑,道:“此人自不量力,自取滅亡!”

目光擡起來掃過婁、柏二人面上,又冷笑一聲,道:“兩位認爲某家這話可有道理?”

委,柏二人都不做聲,此時並步虛及大孽尊者一齊躍上,把萬鬍子弄下去。

那萬鬍子只是穴道被閉,內傷卻不重,這是一則薩哥王子連鬥高手數人之後,內力減弱不少,二則他的銀網而在當中,指力速網之時,又減去幾成,否則他中上這一指,非死不可。

然而竺公錫的武功門道極是深奧,點穴手法與衆不同,在場之人無一能解,只好瞧着那昏迷中的萬鬍子發楞。

臺上的鐵衣柏秋已掣出松紋古刻在手,緩步上前,另一隻手和藏在背後向婁堅打個手勢,委堅記得這正是柏秋約好了立即出手不可延誤的暗號,當即洪聲大喝道:“衡山類堅,特地上臺清閣下指教故派腳法美誤。”

話聲中已衝到薩哥身前,薩哥眼見這兩人居然聯手出戰,已明其故,不由得滿面殺氣,眼露兇光,冷冷道:“衡山金腳何足道哉?那一日在濤劍樓中已經領教,也不過如此。”

鐵衣柏秋迅速倒退,長劍欲發未發,朗聲道:“武當門人柏秋也來湊熱湊興。”

這一劍逼迫得薩哥王子移官換位,左手講指疾點,右手已摸出那把把扇。

婁堅光禿禿的頭項已冒出汗珠,他的外表雖是粗笨,其實工於心計,這刻已明白柏秋趕着出來乃是帕薩哥多說話之意,當下左足向前一滑步,起右腳作出欲踢的姿勢。全場之人都注意他的金剛腳,只見他明明重心在左腳上,起右腳要踢,但當真踢出之時,卻是左腳迅速掃去,這其間換腳之際誰也瞧不清楚。

臺下登時響起轟雷般一聲大彩,此時薩哥王子居然早了一線從他肩頭躍過,好象早已曉得他實在要出左腳,先行趨避。

這兩人一攻一拆,大出羣雄意表之外,因此這下彩聲不知爲誰而發。

鐵衣柏秋運劍追擊,到勢一發,便連接使出六七招之多,只瞧得羣雄個個眼花紛亂,但薩哥王子更是驚人,眼睛一直注視着婁堅,眨也不眨,右手捂扇忽點忽敲,竟抵住柏秋這一輪猛攻。

當此之時,臺上臺下都有人各自轉念尋思,臺下是武當高手並步虛,他見了鐵衣柏秋的劍法,便大感驚訝,心想他使的招式雖然都是本門正宗手法,可是招式連貫次序顛倒凌亂還夾雜有本rl別套劍法的把式,奇就奇在這些招式顛倒湊搭起來,威力頓然大增,此外,他的九宮步法也有幾步違反慣例,卻更爲奧妙難解。井步虛不禁暗暗的琢磨柏秋何以有此改變,若是他自己改動的劍法和步法,他的穎悟天資豈不更在本門歷代祖師之上了!

臺上的薩哥王子也在忖想柏秋的問題,但他卻不是訝異柏秋的武功,只因他早就曉得鐵衣柏秋已得到師父竺公錫的指點傳授,所以武功突增。

他奇怪的是鐵衣柏秋怎敢上臺挑戰?還有婁堅,他也是拜伏在竺公錫腳下,上一次在京城內動手,那是因爲不能泄露身份的關係,然而今日形勢不同,這兩人不但膽敢出手,而且一齊出戰,分明是存心不良。縱然不敢作打敗自己之想,最低限度可以大大消耗自己的內力,件讓方麟或桓字取勝。

他的腦筋動得極快,墓地躍開七八步遠,朗聲喝道:“且慢動手!”

婁、柏二人停住身形,但仍然蓄勢戒備。

只聽薩哥王子大聲道:“今日妙峰山麓之會,武林皆知,有沒有驚動了五大門派的掌門人,親自到達此地?”

這話一出,臺下羣雄無不聳動,紛紛談論,一面又側耳聆聽婁、柏二人的答話。

婁堅道:“別的門派兄弟不知,但敝派掌門人卻不曾抵達此間。”

柏秋也搖頭道:“兄弟沒有聽到這消息,閣下何故有此一問?”

薩哥王子深覺難以置信,雙眉一皺,喝道:“某家高興問就問,着招!”突然上前,遞出把扇,但見扇發如風,同時之間連襲兩人。

婁堅側身避開,正要出腳,但薩哥王子緊追不捨,連環攻到,迫得他們避不迭無法還擊。

幸好鐵衣柏秋已夠得上部位,出劍猛攻,這才使得薩哥王子身形微滯,線堅呼的一腳踢出,薩哥躍起閃避,但慢了一點,雙腳被婁堅的力道捲住送出,身形不禁向左方歪倒。

此時鐵衣柏秋恰在他左方,長劍疾出,快如閃電,這一封狠毒無比,若是刺中,薩哥王子不但落敗,而且有喪命之虞。

薩哥王子怒喝道:“好個狠心狗肺的東西!”手中把扇啪地一聲敲在劍上,順手向前一送。

原來他這一招早有預謀,是以一詞發出,頌順當當的敲在劍上,這一角已盡聚他全身功力,扇劍一觸,登時把那把松紋劍震斷,跟着順手吐扇,疾襲柏秋面門,快逾掣電。

柏秋慘哼一聲,阻蹬蹬連退七八步,滿面鮮血,臺下羣雄發出驚俗之聲,並步虛一躍上臺,伸手抓住柏秋,問道:“傷得可重?”

柏秋道:“還好,這對眼睛總算保全住!”並步應架住他左膠,躍落臺下,一面道:

“幸得婁兄接續發出一腳,迫得薩哥王子收拍躍開,不然的話,後果實是不堪設想了!”

臺上此時婁堅獨鬥薩哥,羣雄都爲類堅耽化,很不得有那一個人上臺助戰。

薩哥眼中殺機泛射,左手驕指疾點,右手摺扇卻不輕發,瞧來竟是準備一出手就要殺死婁堅之意。

臺下雖有數百人之衆,可是鴉雀無聲,極是寂靜,沒有人瞧不出婁堅正有殺身之危,可是絕大多數的人都感到自己技淺力弱,無法挽救這等局勢。

盧大刀揪住植宇的衣領,壓低聲音,道:“你肯上臺的話,就放開你!”

桓宇道:“我不去!”盧大刀怒罵一聲,眼露的光,另一隻手摸到刀把,白衣羅剎鍾秀連忙抓住他的手,低低道:“別魯莽,此處豈能動手?”

盧大刀道:“好,咱們到外面殺死他,走!”

桓宇緩緩道:“盧兄不必發急,薩哥王子短時間內無法殺得死婁堅。”

他這話聽起來雖是有點稀奇,可是盧、鍾等人卻不能不信,鍾秀道:“何以見得?”

桓宇道:“一來薩哥王子功力減弱許多,若是這刻要地震斷柏秋之劍,決辦不到,二則婁堅已深悉薩哥王子的武功路數,嚴密防備着他的毒手,三則薩哥王子本心也不想立刻把婁堅殺死!”

徐尚武道:“這第三個道理怪得很,你如何得知的?”

桓宇造:“那是薩哥自己透露出來的,在下不妨告訴諸位,那就是婁相二人都曾經向竺公錫降眼學藝,所以他們的武功比以前高強得多,薩哥王子見他們居然敢聯手出戰,便以爲定是五大門派掌門人在場,所以他纔不敢不出手,但婁、拍二人都說掌門人沒能來,因此薩哥便想到只有一個人能夠有這等本事使他們出戰……”

徐尚武道:“這個人不用說也知是花玉眉姑娘了。”

桓宇道:“正是,薩哥王子想到是她,便先解決了柏秋,然後緊迫婁堅,瞧瞧他能不能把她迫出來?”

鍾秀道:“這番話倒也合理,咱們要留要走,快點決定!”

桓宇嘆一口氣,卻沒有說話,盧大刀道:“你報後梅是不是?但一失足成千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後海也沒有用了!”

桓宇道:“我不是後悔,而是曉得玉眉沒有來,是以不禁嘆氣。”

鍾秀咬牙切齒道:“待會我非給你幾個大嘴巴不可,憑你也配愛她?”

桓宇沒有言語,盧大刀道:“我實在捨不得走開,特別是等一會方公子就要上臺,聽說他的劃法現在更精妙了,一定贏得薩哥王子。”

鍾秀自己也不捨得,所以不再催促,這時木臺上搏鬥形勢更爲激烈,那婁堅左一腳右一腳連環腳疾踢,都跟不中對方。

婁堅自知不妙,一橫心打算拚命,雙拳一晃,使出赤手屠鯨的招數,底下左右腳暗暗變換步法,待機踢出。

他雙拳的招數恰巧有一個拳頭這位雙眉,那薩哥王於窺破他金剛腳全憑着他的雙眉,那一邊眉毛一動,就是要起那一隻腳,怕以每一腳都能夠事先趨避。

眼下無法瞧見他的眉,而且窺破婁堅有拼命之心,來勢定必凌厲無比。心想我犯不着跟着這廝拼命,只好捨棄了目前的優勢,徐圖後計……

此念一決,立刻飄退丈許,冷冷一笑,道:“婁堅你速速進生吧!”

婁堅不覺一怔,薩哥王子又遭:“某家還得留點氣力對付別的人!”婁堅那裡還敢再戰,垂頭喪氣的跳落臺下。

薩哥王子睥睨四顧,冷笑道:“方兄和桓宇兄難道還未到場麼?”人叢中突然有人應道:“方麟在此!”隨即一個俊美佩劍少年,昂然步至臺下,一躍而上。

方麟四瞧羣雄一眼,又遭:“兄弟因事羈絆,剛剛趕到,還望天下英雄見諒。”

他這兩句話就把自家爲何不曾出手解救先前諸人的危難輕輕交待過,至於羣雄信或不信,他可就不必理會。

薩哥王子道:“某家聽說方兄約戰桓兄,大感興趣,特來觀賞兩位大劍客的身手,只不知桓宇兄來了沒有?”方麟搖頭道:“兄弟也不知道。”

這時桓宇低聲對盧大刀等人說道:“他們正在找我,諸位最好讓我上臺。”

鍾秀冷笑道:“放你上臺?哼,別癡心妄想啦,我瞧那薩哥王子內力消耗極多,決計不是方公子的敵手!”

徐尚武點點頭,道:“不錯,但倘若方公子不會利用時機,讓他喘息過來,那就糟了。”

桓宇嘆口氣,道:“既是如此,諸位最好把我押走,免得……”他陡然停口,因此免得怎樣難也不知道。

臺上的方羣轉眸回顧,朗聲道:“今日之會,天下武林同道皆知兄弟與桓宇兄比一比家傳劍法的約會。至於這位薩哥則是附帶約鬥,目下桓兄尚未現身,不知來了沒有?兄弟再等片刻,桓兄若再不出現,那就是他自認桓家的劍法不如寒家的,這話請蒞場高朋日後作證……”

羣雄聽了這番話,紛紛議論,徐尚武跌足道:“方公子竟然自失良機,讓那薩哥王子有時間調息運力,真是該死!”

鍾秀瞪了桓宇一眼,很報道:“都是你害人,方公子若不是爲了你,怎會坐失良機?”

桓宇只是乾笑一下,沒能做聲。

羣雄但聽方麟冷笑道:“桓宇兄,目下尚不現身,想必不曾踐約到此!”

薩哥王子說道:“方兄猜錯了,桓兄早就抵達此地,只不過不現身臺上而已!”

方麟訝然道:“這就奇了,以我所知,桓宇兄非是貪生怕死之人,但薩哥兄也不是隨便說話之輩,這就教人猜想不透桓宇兄何故不上臺來?”

薩哥王子仰天打個哈哈,道:“這個道理明顯不過,桓宇兄等咱們動手分出勝負之後,自然就會現身啦!”

方麟矍然遭:“桓兄若是用心如此卑鄙,兄弟可沒得說啦!”

他略一停頓,接着又道:“兄弟但願有人能夠證明桓宇業已到場,如此桓兄便不能實現他的計謀了!”

薩哥王子靈機一動,已經有了七成把握,當下爲了使臺下之人更加明白方麟的話,故意問道:“方兄這話怎說?”

方麟道:“倘若有人證明植宇兄在此而不露面,則你我交手之後,他便不能趁你我力乏之際,再現身挑戰!”

薩哥王子道:“這話很有道理,好,某家替你找個人證明植兄在場。”

此言一出,全場寂然,人人都想急於知道那證人到底是誰。

薩哥王子指一指木臺正面那些板凳上的各大門派高手,道:“證人就在那兒!”

大孽尊者等人都驚訝的互相項規,方在猜想那一個見過了桓宇,縱然瞧見植字,那薩哥王子又怎麼曉得?”

方麟道:“閣下指的是那一位?”

薩哥王子道:“某家親自請他上臺!”說罷一躍而下,轉瞬縱回臺上,身邊多了一個人,原來是穴道被制的萬鬍子。

他出手解開萬鬍子的大道,大聲道:“萬鬍子兄,你當着天下羣雄面前說句真話,桓宇可在此地?”

萬鬍子沉吟一下,才道:“他果然在場。”

薩哥王子又造:“有些人不免會奇怪某家怎生得知,某家目下把內情說出,那就是萬兄當大孽尊者形勢不妙之時,大聲提醒大孽尊者改守爲攻,當時某家已指出萬兄得到高人指點,其後萬兄上臺出手,某家瞧他武功果然尚未達到到足以提醒大率尊者改變打法的造詣,其時還沒有想起是那一位高人指點,直到現在才忽然觸悟,那個幕後之人正是桓宇!”

萬鬍子承認了他的推測,這一來大孽尊者和施獨足都好生感激桓宇。

薩哥王子旨在設法迫出桓宇,縱至迫他不出,也可以拖延時間,件可恢復體力。

當下發出譏消的笑聲,道:“某家向來對植字兄甚是看重,那知在這等榮辱生死的關頭,竟露出了原形,教某家好生失望!”

方麟道:“兄弟也料想不到桓宇兄言而無信,那一回答應了赴約比劍,但目下有便宜可檢,便抵死不肯露面……”

他轉眼望着薩哥王子,又道:“桓兄既然不肯現身,便清閣下指教幾手!”

薩哥王子雖是未曾復原,但這到豈能推倭,微微一笑,道:“某家得以領教方兄家傳銀劍,甚感榮幸,請!”

兩人各自躍開,佔踞方位,突然一道人影躍了上臺,落地現身,即是個青衣婦人,長得額高脣薄,一面兇悍冷酷之氣。

她掣出一口扁薄彎刀,大聲道:“姓方的你一面罵別人不該檢便宜,但你自家卻趁對方連戰多人之後出手,太不公平,我楊根菸看不過眼,特地上臺阻止,若然不能勸阻,須得光鬥過我手中彎刀!”

薩哥王子裝作不認識楊恨煙,拱手道:“多謝姑娘主持公道,但某家仍然不放在心上。”

楊恨煙道:“臺下觀戰的數百人人向着方麟,所以明明心知此舉有失公允,卻無人開口,真是可恥之事”!”

她這話把在場數百都給罩上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因爲她說的乃是實情,無法反駁。

方麟使面微紅,心念此舉果然不夠光明磊落,他乃是當代劍手,豈不知此舉大佔便宜之理?甚至他故意讓薩哥王子喘息一陣,也在事先計算好薩哥王子決不能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復原。

他羞怒之心很快變爲兇毒之念,暗忖這楊恨煙分明是廉衝手下大將,不如趁機殺了她,當下道:“楊姑娘見貴得極是,兄弟甚感漸傀。”

楊恨煙道:“你知錯就行啦!”

方麟淡淡一笑,道:“但兄弟卻想知道,楊姑娘是激於公道之心才上臺干涉呢,抑是奉命行事!”

薩哥王子暗暗一驚,付道:“某家一向沒有把方麟放在眼內,殊不知此人才智之高,大出我意料之外。”

楊恨煙惡狠狠的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麟仍然慢條斯理的說道:“兄弟的意思是楊姑娘若是出自維護公道之心而出頭干涉,那就人人敬佩悅眼,不敢多言,可是若是奉命行事,哈哈,兄弟就要請問一聲,你奉的是誰人之命,爲何要幫助韃靼王子?”

他故意說出韃靼二字,以便激起羣雄的敵視。

楊恨煙怔了一下,怒罵道:“放屁,本姑娘非取你的狗命不可!”

罵聲中揮刀砍去,兩人本來相區文許她身法之快宛如閃電,刀勢起落之時,已移到方麟縣前。

她一出手,羣雄無不改容相看,大孽尊者道:“此女武功極高,方少使縱能取勝,也將大損內力……”他張目四星,找不到可以上臺接戰之八,胸膜一挺,又遭:“灑家只好再度出手啦!”詞色之間微露出痛苦之意。

衆人懂得他的心情,都不禁嘆氣,要知他們僅是名震武林的高手,這次敗在薩哥手底乃是萬分難堪之事,無論那一個上臺出現在數百武林同道眼前,都會感到羞愧痛苦。

大孽尊者正要躍出,忽見人影一閃,先一步落在臺上,卻是個英挺的年青人。

羣雄都以爲是桓宇現身,不少人大聲喝彩和鼓掌。

那人取出兵器,衝入戰國之中,舉手之間把楊恨煙的彎刀攻勢全部接住,口中朗聲道:

“方兄強敵當前,不宜消耗氣力,這位姑娘交給兄弟便是。

方踢大喜道:“有勞博兄了!”隨即退開,大聲宣佈這位年青高手乃是司徒峰關門弟子傅源。

羣雄從傅源的龍劍虎鞭這兩件兵器上也知道必是龍虎山莊之人,卻料不到這傅源年紀輕輕,竟會是司徒大俠的關門弟子。

楊恨煙仗着絕頂輕功猛攻傅源,但見她忽來忽去,出沒無常,直如羚羊掛角,香象渡河,無跡可尋,她除了輕功高得出奇之外,雙刀招數也是以快見長,旁人只能從攻出一刀的時間,她卻能夠連砍三刀之多。

傅源嚴密防守,顯得相當吃力,不少行家瞧出他的功力修爲,只跟楊恨煙差不多,這刻全仗龍劍虎鞭的精奧手法護住全身,若不是龍虎莊武功冠絕天下,換了別人,縱然內功比楊根菸還強,也萬萬擋不住她這等決如鬼魅的攻勢。五大門派的高手們越看越心驚,心想那竺公錫果然是一代梟雄,不但本身成就之高,舉世無匹,連他手下訓練出來的人也如此難當,倘若此地還有十個八個楊恨煙的話,這實力便足可以制服全場數百羣豪了。

楊、傅二人翻翻滾滾拆了數十招,楊恨煙激起滿腔殺機毒念,突然退開尋丈,左手一揚,前臂上套着的四枚銀環其中之一疾然激射而去,而她的人也跟着銀環送撲,速度相若。

這一來便等如她分身爲二,齊施猛攻,錯非她這等獨步天下的輕功,誰也煉不成這一手。

傅源虎目中寒光四射,鞭劍齊施,居然分別接住對方銀環攻勢。

薩哥王子驚噫一聲,忖道:“傅恆似是心能二用,兩件兵器各自爲攻,同時迎敵,若然我所料不錯,此人最近武功已有驚人的進步……”

方一轉念,楊恨煙又再度猛攻,仍然是發出一枚銀環之後,人也跟着進擊。

傅源有了經驗,這次更加從容的抵住她的進犯,楊恨煙悠然退開,一揮手發出兩枚銀環,這兩環分擊對方面門和小腹兩處要穴,差距甚大,使對手無法同時擊落兩環。

她自家隨環撲出,彎刀幻出閃閃寒光,卷攻中盤要害。大孽尊者等高手們更加援然若失,他們在這剎那間已經嘰白剛纔若是自己上臺,萬萬抵擋不住她這一記猛攻。

傅源最近正是煉成了分心化身的上乘內功心法。因此他雙手可以互不相干的抵擋不同的敵人,同樣也能夠在同時之間分心觀察兩個敵人的攻勢。這刻他使出全身的本事,面門一間,讓過上面的銀環,左手虎鞭況處,把另一枚銀環磕飛,右手的龍紋短到使出一拍弧雁斜飛,劍勢連續削出。

只聽嗤的一聲,傅源的油管已被楊恨煙的扁薄彎刀削去一片,險些傷及手臂。

薩哥王子這時才恍然大悟,想道:“原來傅源修煉過分心之術。造詣未達巔峰,因此單打獨鬥之時,功力反攻而減弱了,不過話說回來,他的功力雖比楊恨煙深厚,可是若非煉過分心之術,這次非死不可!”

他深知楊根菸還有四環齊出的壓箱絕招,因此興趣更濃,等着看傅源可抵擋得住她最後一擊?

傅源也曉得對方另一隻臂上的四枚銀環必有更厲害的手法,不禁提心吊膽的嚴密防備。

楊根菸這一手四環齊出的絕招,可不能輕易發出,須得尋覓到對方破綻,才能出手,要知大凡能夠抵擋得住她雙環合擊之成的人,武功定然傑出無比。問此這壓軸一招須得有制敵死命的把握才能發出,不然的話,對方定能反擊,取她性命。

她欲進欲退的連攻數次,屢屢詐發銀環,使得傅源提心吊膽,大有防不勝防之感。

臺下之人那曾見過這等超絕輕功,眼睛都瞧得花了,但又曉得楊恨煙伺機作最後一擊,雙方都有性命之險,所以緊張得全場寂然無聲。

楊恨煙終於找到空隙,驀地厲嘯一聲,手臂揚處,四枚銀環電射而出,人也緊跟銀環之後撲去,扁薄彎刀劃出一道銀虹。

大部份人還未瞧得清楚,只見楊、傅二人已經分開,傅源右臂上鮮血涌出,樑紅了衣袖。

楊恨煙連退七八步,面色極是蒼白,手中之刀突然掉下,人也搖搖欲倒。

薩哥王子躍到她身邊,摺扇疾出,連續點敲她身上七處穴道。

他出手甚快,旁人幾乎沒有瞧清楚,楊恨煙得他之助,暫時壓住內傷,這才站穩腳步,薩哥低聲道:“快去調息療傷,不然就不易調理了!”

楊恨煙躍下木臺,消失在人叢之中。

方麟查看傅源傷勢,但見刀口甚深,已傷及臂骨,大驚道:“傅兄即速下臺包札,這等傷雖無性命之慮,卻可能失去一條手臂。

傅源朗朗笑道:“兄弟昔日在軍中衝鋒陷陣,時時受到這等硬傷,已是習見之事,方兄勿庸掛懷!”

他下臺之後,自有葉婉爲他上藥治傷,大孽尊者、並步虛等人都紛紛慰問,並表欽佩之意,原來傅源適才是以龍劍奇功,十指發出無形勁力,一方面擊傷了楊恨煙,但到底不曾躲開她的一刀,傷了手臂。

那傅楊二人這一場激鬥,也不過是半盞條工夫,薩哥王子自然不夠時間恢復氣力。

方麟正要發話出手,忽見一人躍到臺上,只見此人面尖身瘦,身披儒眼,雙眼射出陰森森的光芒。

場中只有幾個人認得此人是誰,方麟正是其中之一,敢情是因爲當日他被竺公錫囚禁之時,此人便是負責看管的頭領。

方麟拱手道:“原來是竺公錫前輩手下大將陰秀才兄,敢情是有意上臺指教幾手?”

陰秀才冷哼一聲,道:“不敢,不敢,方家劃法威震武林,若不是迫不得已,兄弟決不願冒險動手!”

方麟道:“然則陰兄上臺有何貴子?”

陰秀才道:“兄弟目下正是迫不得已,非上臺向方俠請教幾招不可!”

方麟面孔一沉,道:“陰兄爲人太不痛快,喜歡兜圈子說話,好,兄弟出手啦!”

明秀才向後閃開數尺,道:“出手就出手,誰還怕你不成?”

臺下有人大喝道:“這廝前言不對後語,可見是存心搗蛋。”

又有人大聲叫道:“方公子別放過這混蛋!”好幾個人同聲附和此意。

方麟銀劍一震,幻出七八道奪目銀芒,迅速向胡秀才攻去,他果然是劍術名家,出手大是不凡。

陰秀才滑溜如魚,閃出劍因,似是曉得對方劍法高明,不敢站定相拼。

方麟一劍在手,便頓時心平氣和,胸無雜念,這真是達到名家境界之人所必需要具有的修養,否則輕燥流失,未曾成名就送了性命。

他瞧出對方使用竺公錫的反天逆地步法,心中一凜,劍勢由快變慢,如此反覆變了四五次,攻出數招。

但見他劍圈擴大許多,籠罩住陰秀才身形,創尖總是不離對手身後的大穴。

臺下發出轟然叫好的彩聲,那陰秀才雖然閃避得大見困難,仍然-一避過。

方麟暗暗叫苦,心想這陰秀才敢請功力精深之極,若是擊敗此人,須得耗資真力,那時節急於休息的只怕是自己而不是薩哥王子了。

這時鐘秀等人尚未離開,他們被這好戲吸引住,大有欲罷不能之勢。

桓宇這時瞧出方麟的危機困境,心想自己既然決意成全他和花玉盾的好事,自應挺身接下陰秀才,件可讓他全力對付薩哥王子。

念頭一轉,便低聲道:“諸位若是信得過在下,便讓我上臺對付陰秀才如何?”

盧大刀一口拒絕.道:“用不着你,方公子穩可贏得那明秀才!”

桓宇道:“但他取勝之後,定必耗損真無內力,那時如何勝得過薩哥?”

一面說明,一面觀察出方羣的劍法果生比昔日格進的多,雖然手法招數一如以前,但氣勢格局卻大有不同,一時之間還說不出是那一點改變,以致大大增加了整套到法的威力。

鍾秀道:“他這話也有道理!”

桓字道:“不僅有理,簡直是非這麼辦不可!”

徐尚武道:“倘若你趁機哄騙我們放你脫身,你卻到薩哥王子和方公子勝敗之後才上臺,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你?”

桓宇嘆口氣道:“在下一旦失足,說什麼話都難教人置信,其實在下大可徑自上臺,不必向諸位多說。”

一直垂頭喪氣的萬鬍子突然振奮起精神,冷笑道:“你有本事就上臺去,何必多說?”

他此刻已沒有捏住桓手臂,桓宇道:“諸位可別見怪!”

萬鬍子道:“廢話,你去呀!”

桓宇運起其氣反逆之術,一股其氣丹田穴衝起,才走了五處經穴,竟然四肢劇痛,其氣欲散,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收回真氣,訝道:“諸位以何種手法禁制住在下?”

鍾秀輕輕道:“是花玉眉姑娘教我們的,只須一枚短短的金針,插你某一穴道上,你便無法施展逆天真氣的功夫了!”

桓字驚道:“是她,她在那兒?”

盧大刀怒道:“你配知道麼!”桓宇垂頭道:“在下只曉得諸位是不是離開她不久?”

鍾秀無湍端心中一軟,想道:“瞧他頗有情,又看在他救了幾個人的份上,不妨約略透露一點……”當下道:“不錯,我們一直在一起,前幾日方公子親自騎了青駿馬報訊,我們才趕得來!”

桓宇道:“萬俄去報信的,唉,原來她恐我傷了方麟,所以教給諸位這個法子。”

鍾秀雙眉倒豎,舉手給他一個耳光,幸而衆人都在瞧着臺上激鬥,沒有人聞聲觀望過來,她根恨的道:“她怕你被人家兩個弄死纔是真的,你這混蛋?”

桓宇呆了一陣,才道:“這話也有道理,他們兩人先後出戰,我勢難活命……”

轉念又想道:“她既然已知道我跟施娜之事,而又教盧大刀夫婦帶訊給我,無疑是表示不能原諒我的作爲。”

此念一生,頓時心灰欲冷,但覺活在世上已沒有一點意思。

須知明朝之世,男人三妻四妾的觀念甚是普遍,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此所以桓字當日耐受不住施娜的誘惑時,便自然而然想到有個普通之法,認爲倘使這個機會面見花玉眉,可當求得她的原諒,娶她們兩人爲妻。

然而在一般崇拜花玉眉的人想來,桓宇此舉實是大大的不該,何況另一個盆子那就是韃靼族的郡主,更不能容忍。

再加上薩哥王子及方麟等人的安排煽動,桓宇有了這件事便變成了無可挽救的大錯了。

桓宇心灰冷死之下,不覺又想到花玉眉是暗暗保存了她的性命,可是此舉無異要他活在世上受苦,與其零零碎碎的痛苦一輩子,不如今日轟轟烈烈的戰死當場,庶幾還似個男子漢大丈夫。

他死志已決,反而顯得從容冷靜,微微道:“花姑娘此舉雖是番好意,但恕在下不能接受。”

徐尚武嘆道:“花姑娘的才智真是當世第一,無人可及。”

他忽然發出讚美花玉眉之言,倒教桓手摸不着頭腦,問道:“徐兄這話怎麼說?”

鍾秀突然插口道:“她雖然是才智絕世,天下第一,但爲何仍然有無法解決的難題!”

盧大刀道:“那也不足爲異,才智謀略再高的人,也強不過命運。”

鍾秀噴道:“你別胡扯,她明明懷有極大的心事,每日愁容滿面,從來未露出笑容,這還是其次,最奇怪的是……”

她忽然住口,瞪了桓字一眼,道:“她的情況不能讓你這負心郎知道太多!”

桓宇心如死灰,也不覺羞愧。

鍾秀眉頭一皺,道:“轉過身子,我替你取出金針就是。”

桓宇轉過身子,一面問道:“這也是她的……”底下意思二字,倘未說出,驀覺腰上象被蚊子葉了一口,頓時無直無聲。

徐尚武、萬鬍子等人毫無驚訝之色,徐尚武道:“這就是我佩服花姑娘的原因了,她說你一定告訴我們說不能接受她的好意,就說你另有辦法上臺去爭修逐勝,她料得對不對?”

桓宇此時話既不能說,又動彈不得,只好眨眨睛眼,徐尚武又造:“因此,她教我們金針扎你另一處大穴道,使你無法開口!”

萬鬍子接口道:“我們當時很不服氣說你既然無法運氣用力,怎能上臺出要?她說方法很簡單,你只須張口大叫桓宇在先,驚動了全場之人,那時節我們豈敢不起掉你身上的金針?”

桓字直眨眼睛,心中服貼之極,但這僅是指對她的才智而言,關於地如此措施,卻覺得不對,因此目前的局勢正須要他上臺對付明秀才,甚至待會對付薩哥王子,然後才由方麟出手,這樣方麟穩穩可以取得勝利,而她花玉眉也可以選他爲婿,豈不強勝似嫁給薩哥?

那陰秀才乃是六甲中六名首領之一,武功勝過五大門派中如大孽尊者等數名高手,此時施展出竺公錫的反天逆地步法,在方映創光中審來閃去,竟一直不曾出手還擊。

要知陰秀才的武功有如他的姓氏,以陰損狠毒見長,使的是一柄堅逾精鋼的玉笏,末端鑲有利刀,一直藏在柏中,等閒不敢使用.定必要到了敵人有破綻,玉飭裂油而出,快如閃電,這一把你爲油裡乾坤,上一回桓宇便險險敗在這一招之下。

這陰秀才既是如此陰損,所煉武功自然以閃避爲主,出手攻敵爲輔.此所以他能夠在方候創氣如虹之下履險如夷,一時三刻之內不還會落敗。

桓宇可是深知此人武功家數.轉眼一看,心中便暗暗替方麟着急,深恐他一旦沉不住氣,浮燥輕進,反而死在朋秀才手中。

全場數百羣豪已悄無聲息。都凝神觀看這一場武林罕見的惡鬥。

人叢之中突然之間飛出兩道寒光,宛如風馳電掣般向臺上射去。

這兩道寒光挾着嗤嗤破空之聲,畢直射入戰圈之內,但見人影倏分,方麟和陰秀才都被這兩道來勢猛息無比的光芒迫得齊齊躍開。

那兩道寒光去勢如此勁疾,本應越過木臺,落向另一邊的人叢之內,因此對面的人羣起了一陣騷亂,誰知這兩道寒光忽然一齊跌落臺上,羣豪看時,原來是一柄戒刀和一柄長劍,都插在木板上。

這等拿捏勁道的功力,簡直駛人聽聞,方所那麼驕傲自負的人這刻也不敢胡亂喝罵,只轉眼向刀劍來路望去,瞧瞧是什麼人從中干涉。

薩哥王子那麼深沉的人,卻也不禁面色一變,但迅速恢復如常,笑吟吟的道:“這把成刀乃是少林寺常用之物,長劍則是武當派慣用的兵器,某家斗膽當着天下英雄之前,豬一猜出手之人是誰月

全場之人心中都同樣測是那兩人,可是卻沒有一個開口打擾。

薩哥王子緩緩道:“敢是少林寺當今方文大宗上人和武當掌門白藤真人寫臨此地?”話聲過後寂然無人答腔,薩哥王子淡淡一笑道:“某家若是猜錯了,從此退出江湖,終身不踏入江湖一步!”

這話說得極重,但聽一聲阿彌陀佛和一聲無量壽佛同時響起,前者聲如洪鐘,響徹四山,後者音調清如鸞風,高入雲霄。

發出聲音之處的人叢,頓時波分浪裂騰出一大塊空地,原來那兩個發聲之八四周人羣自動讓開,一來表示心中的敬仰,一來好讓別人看得見。

空地中並排站着兩人,一個是高大老僧,相貌異常的威嚴,另一個則是相貌清古老道土。

這兩人身上都沒有帶兵器,薩哥王子朗聲道:“兩位掌門人既是現身,何不移駕臺上,好教天下英雄瞻仰?”

老增應道:“老油本有心上臺,但閣下這麼一說,倒有些不便了。”

老道人接口道:“道兄說的甚是,但咱們若是上臺去,他們可就要下來啦!”

兩人相視微微一笑,便同時灑步走去,前面的人羣紛紛讓出道路,這兩個名震天下多年的高人一個是舉掌問訊,一個稽首答謝羣豪讓路。

片刻間走上木臺,全場恢復了秩序寂然無聲,那並步虛、大孽尊者等人本要上臺參見,但二老一上臺便阻止他們上來行禮。

薩哥王子這刻才恍然明白那鐵衣柏秋爲何敢出戰之故,敢情是一則武當掌門在場,二則他的秘密已泄,非出戰不可,心念一轉,殺機盈胸,忽然間仰天長笑。

全場之人都不曉得他爲何朗聲長笑,只有白藤真人略略窺測一點頭緒。

薩哥王子長笑一歇,便道:“某家今日連戰各大門派高手多人,獨獨對武當柏秋及衡山婁堅兄兩位手法招數有不明之處,現下衡山派掌門人不曾駕臨,婁兄這一筆不必再提,倒是柏秋兄他……”

一個人躍上木臺,冷冷道:“柏秋雖是略負微負傷,尚堪一戰!”

此人正是早先面門被把扇傷了的鐵農柏秋,他說了這兩句話,便即過去向掌門人叩見,白藤真人命他起身,嘆一口氣,道:“你當真有一戰之力麼?”

鐵衣柏秋道:“弟子爲師門名譽,不辭一拼,但若是失去奮戰之心,便無能無力了!”

這話全場之久沒有幾個明白,原來柏秋是藉着與白藤真人對答的機會,暗中向薩哥表示說,若然薩哥王子不當衆揭發他曾向竺公錫學藝之事說出來,則反正武林皆知此事,他便忍辱含垢,離此而去,不再與薩哥動手。

換句話說,鐵衣柏秋此舉無異向白藤真人表示悔罪之意,打算以一條性命保存師門名譽,免得武林中人恥笑武當居然出了這等敗類。

白藤真人泛起悲們之容,道:“你真不愧是本門高弟,本座當必錄下此事,教本門世世代代都曉得你的壯烈豪舉,因致欽敬。”

鐵衣柏秋躬身道:“承蒙掌教真人成全弟子感激不盡!”他轉身望着薩哥王子,等他開口。

薩哥王子冷森一笑,道:“板上有到,你不妨取用。”

柏秋過去取出長劍,此時臺上方問及附秀才各在一隅,兩位掌門人也退落臺下,默然觀戰。

全場羣豪都想不透柏秋爲何再度出戰?不過這一回有武當門派掌門真人在此,料必另有把握,所以都抱有拭目以觀之心。

薩哥王於藝高人膽大,明知柏秋存下必死之心,定然勇猛難當,但仍然不放在心上,把用輕揮,冷笑道:“某家今日非成全你不可!”

鐵衣柏秋刷的一劍攻去,口中應遵:“兄弟知道閣下有成全之心,不必掛在口邊。”

他們這一次動手似乎還不及上一回激烈,可是其間或攻或拆,都兇險不過,全是致命的手法。

片刻間雙方已拆了十餘招,鐵衣柏秋感到對手角上內力越來越重,深怕又被地震所長劍取勝,心念一轉,使出強攻手法,極力搶制機先。

這一陣快攻極是凌厲,刻刻不高對方大穴,只要中上一劍,非死不可!”

全場之人無不屏息靜氣的觀看這場生死之鬥,鍾秀等人更加捨不得離開,因此桓宇瞧得清清楚楚。

桓守自從得到智度大師相助,不但功力精進,又得到智度大師所賜的兩本秘籍,一是百花仙子沈素心的秘傳武功,一是司徒峰的獨門心法,這兩本秘籍都是沈素心遺物,經她精心編篡繪畫,處處化繁爲簡,變難爲易,甚是容易看懂領悟。

因此桓宇在武功上也有精進,尤其得窺這兩家心法,眼力之高尤爲驚人。

這刻已瞧出大概形勢,心想那鐵衣柏秋終久得死在薩哥扇底,他這次以死謝罪,本來很對,可是他既然已悔悟前非,人才難求,留得這等高手對抗敵人,便增添一分力量,實在就不該讓他白白戰死,然而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連這個念頭也無法向旁人表達,更別說親自出手解圍了。

他空自急得眼珠連轉,卻毫無辦法,耳聽場中漸漸發出助威的吶喊聲,不禁暗暗廢然長嘆,移開眼睛,茫然四瞧。

“忽然間發覺一道寒光迫人的眼睛,正在丈許外的人難中窺視自己,他目光到處,那對眼睛倏然消失。

桓宇驚訝的忖道:“這對眼睛神光十足,定是一流的內家高手無疑,有一點熟悉,不知在何處見過?這人是誰?”

他注意找時,再也瞧不見這對眼睛,初時懷疑這人不是素識之人,若是認識的話,定會現身見面,可是到底想通一個道理,那就是此人是敵方高手,所以才隱起形跡。

當下暗暗吃驚,細細尋思之下,已可確定這個神秘客定是竺公錫座下第一高手廉衝無疑。

他很快就推想出廉衝本來親自趕到,手下六甲之士也有數人現身,可能所有的人手都調夫此地,這一來他們勢力強大,如若實行大屠殺的計劃,除了刀劍暗殺襲擊之外,還可以埋伏人手,以略器鏢箭截殺奔逃之人,不管是不是能夠完全成功,此地的武林人士最少也得消滅了大半。

臺上的鐵衣柏秋提聚全身功力拼命進攻,外表上贈來已佔了上風,場中彩聲雷動。

鍾秀得意的回眸源了桓字一眼,道:“你瞧,武當派到底是名門大派……”她的話聲突然中斷,頓了一頓,纔講道:“你爲什麼滿頭大汗?”

桓宇連連眨眼,鍾秀沉吟一下,冷笑道:“我明白了,你勉強掙扎,所以冒出汗水,哼,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的好!”

她轉回頭去繼續觀戰,然而這頃刻之間,臺上形勢大變,但見薩哥王子屢屢出手反擊,柏秋似是銳氣已消,遠不及剛纔凌厲兇猛。

鍾秀大吃一驚,拍拍徐尚武,道:“臺上形勢不妙,你瞧這跟桓宇滿頭大汗有關係沒有?”

徐尚武審視了一下,道:“或者是吧!”鍾秀道:“那麼咱們聽聽他的意見也好。”

徐尚武同意的點點頭,鍾秀伸手起出點地啞穴上的金針。

桓宇哼了一聲,知道已經能夠說話,便道:“太遲啦,你們現在放過我也沒有法子挽救!”

鍾、徐二人驚道:“什麼?”齊齊轉過頭去瞧,恰好見薩哥王子跟出圈外,鐵衣柏秋挺立不動,似是不分勝負,因此薩哥王子暫時退開,有話要說的光景。

盧大刀沉聲道:“糟了,柏秋似是中了一扇!”話才說完,臺上的薩哥王子厲聲大喝道:“倒下!”

鐵衣柏秋應聲跌倒,僵臥不動。

全場惹起一陣騷亂,人入議論紛雲,大感失望。薩哥王子長笑一聲,道:“俗語一不做,二不休,某家索性再成全婁堅兄吧!”

婁堅站起身軀,光禿禿的頭上冒出汗氣,面色十分沉重,並步虛上臺把柏秋抱下來,向白藤真人說道:“柏師弟已經陣亡啦!”說時,熱淚奪眶而出。

白藤真人點點頭,旁邊的大宗上人誦聲佛號,道:“目下非是悲傷之時,並道兄須得抑制情緒,應付大變。”

並步虛聽出話中暗蘊神機,不禁一怔,暗想五大門派掌門已到兩位之多,難道敵人還敢怎樣不成?

臺上的薩哥王子冷冷的盯着婁堅,也不催促,須知這內中有文章,乃是婁堅自身的一個重大決定,倘若他躍上去,便等如背叛竺公錫,若是當衆拒戰,不啻暗暗表示他叛出師門,只因這一來他已是六甲中人,不敢跟薩哥王子動手才合道理。

婁堅伸手摸一下光秀頭顱,猛可下了決心,洪聲道:“好,兄弟請周下成全就是!”

方麟朗聲道:“兄弟候駕已久,但閣下卻毫無賜教之意,甚是教兄弟感到奇怪!

薩哥王子哈哈笑道:“方兄何必心急,反正這一場決不可免……”突然面色一沉,喝道:“婁堅,還不上來送死?”

婁堅一躍上臺,冷冷道:“閣下最好客氣點!”

薩哥王子見此人居然膽敢背叛,氣得嘿嘿冷笑,但旋即忍住氣惱,徐徐道:“瞧在你是個不怕死的男子沒上,某家不但客氣,而且要說聲佩服!”

婁堅淡淡一笑,道:“那是過蒙推許,兄弟反而愧不敢當,閣下準備好了沒有?”

薩哥王子不立門戶,道:“某家隨時候教!”

婁堅凝神運功.尋瑕覓隙,忽聽臺下有人喚道:“婁堅且慢出手,下來一趟!”委堅大吃一驚,口中應一聲是,接着向薩哥王子:“家師有命,恕我暫離片刻。”

薩哥王子毫不動容,淡淡道:“好,某家等你!”婁堅拱拱手,躍下臺去。

方麟把劍一擺,道:“兄弟實在不願再等啦!”陰秀才冷笑接腔道:“那麼兄弟就陸公子練練劍。”

方麟道:“你配麼?”陰秀才冷笑道:“你幾時贏了兄弟?哼哼,連兄弟也贏不得,居然妄想跟王子動手,真是天大笑話!”

這話激得方麟怒氣衝衝,朗聲道:“大膽狂徒,你這是自取滅亡,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來,來,來,咱們充分出高下,我找薩哥王子比劃。”

薩哥含笑退開,方麟躍到臺中心,陰秀才也走出去,對面峙立。

這兩人剛纔被武當.少林兩派掌門分開,果是未分勝負,全場之人都在暗暗議論誰輸誰贏。

方麟銀劍疾攻出去,劍法忽緩忽急,忽輕忽重,這幾刻大有神鬼莫測的玄機。登時把明秀才迫得繞劍而退。

桓宇瞧在眼中,暗暗皺眉,忖道:“他的劍法精進很多,尤其是盡去浮燥之氣,大有無懈可擊的氣象……”

盧大刀、鍾秀等喝采道:“好到法.好劍法!”徐尚武還加一句,道:“我真想知道桓家劍又如何?”

萬鬍子道:“自然是方家劍法高強些。”

鍾秀道:“問問他自己就曉得了!”

徐尚武道:“問也沒用.莫要叫他趁機脫身,可難說得很,那才精透呢!”

他們談論之時,方麟妙着層出不窮,有如魚龍變幻,光怪離奇,使人瞧得眼花繚亂,他的銀劃十一變本以變字見長,輕重、快慢,緩急、剛柔、利鈍、巧拙,溜滑等等,說之不盡,在變之時,劍上蘊含莫大威力,那人都可以看得出的,加上陰秀才面色緊張,滿臺遊走閃避,頓時博得采聲如雷,久久不絕。

桓字見他獻演出真正功夫,比以前大是不同,不由得雄心忽振,真想上臺跟他比一比劍,瞧瞧倒底是南桓劍法高強還是北方劃法強些,此外,他又想到方麟驟然間大有精進,與往昔不可同日而語,無疑是得到竺公錫指點之故,但他又爲何敢與薩哥挑戰?

鍾秀和徐尚武無意中見到他雄心奮發的神情,鍾秀道:“咱們走吧!”

徐尚武道:“鍾姑娘就是吃虧在心軟,見到他無法上臺出手,便泛起不忍之心,兄弟卻無動於衷,說什麼也不會讓他上臺。”盧大刀和萬鬍子附和道:“今日的龍爭虎鬥,乃是武林一大盛事,百載罕逢,咱們如何捨得就此離開?”

鍾秀嘆口氣,道:“花姑娘的智慧,真是舉世無雙。”

盧、萬二人還不明白,徐尚武卻驚道:“莫非咱們捨不得離開已在花玉眉姑娘算中。”

鍾秀道:“正是!”話聲才歇,桓宇突然能夠動彈,並且低哼了一聲,道:“奇了,禁制已經解開……”

盧、徐、萬等人不禁失色,都怕他出手報復,但桓字卻無此意,活動一下,發覺全身氣力恢復如常,不覺呆住,凝眸沉思。過了片刻,才嘆道:“這也是她的安排,是也不是?”

鍾秀道:“若不是她作此安排,你怎能動彈?”

桓宇模一摸兩個被金針刺入的穴道,發覺消失了金針,甚是驚訝,想不出兩支金針幾時掉落的,低頭查看,地上也沒有金針蹤影。

他自知無法測得透其中玄虛,當下道:“在下到臺邊看,諸位最多分點心四下查看,說不定薩哥王子有陰謀毒計,把天下武林精英一網打盡。”

盧大刀道:“此地有三大門派的掌門人在場,誰能贏得他們?我可不信你的虛言恫嚇!”

桓宇道:“諸位一定不肯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他略略一頓,又道:“在下不妨透露一個秘密,那就是早先在下見到了廉衝,此人武功之高,決計不在各派掌門人之下,何況他手下六甲之士,個個武功高強,一可以當百,最可恨的是竺公錫本人不知是否已經到達,若是他本人輕到,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縱然到齊也未必制止住這場大屠殺!”

他見他們數人仍然有不信之色,只好龐然一嘆,轉身走開。

且說婁堅落到臺下,只見衡山派掌門人南嶽野樵譚空谷已經跟藤真人、大宗上人見過面,當即過去跪下行禮。

這譚空谷鬚髮皆白,身上穿着是甚是僕素,宛如山中採薪老樵一般,但面色紅潤,身材高大。他命婁堅起身,道:“咱們多年不見了,你的武功大有精進,爲師心中甚是感慰。”

婁堅俯首道:“弟子罪該萬死!”原來譚空谷離開衡山已達七年之久,婁堅前年得到消息說師父已經老死他鄉,是以毫無音訊,經過這許多時間,他也相信不疑,此所以他纔會甘心屈節,求竺公錫指點,希望能成爲一代之雄!”

他雖是急功近利野心太大,可是到底是正派名門出身,所以到了最後關心,他仍然不肯背叛師門,寧可被薩哥王子殺死,至於他與柏秋聯戰,卻是想借此試驗一下自己的真正功力。

這刻見到撫養自己長大,並且傳以門心法的老恩師,不由得羞愧交集,滿頭大開,他正要說出自己的醜事,譚空谷已道:“竺公錫的弟子果然超凡絕俗,不比尋常,爲師已經老邁無能,難以一拼,只好仍然由你出戰了。”

婁緊奮然遭:“弟子謹遵嚴諭。”

譚空谷又造:“你可知道你爲何屢屢出腳無法發揮威力之故何在麼?”

這話深中婁堅心事,連忙躬身道:“弟子不才,還望恩師指教。”

旁邊的人都想借故進開,譚空谷笑一笑,已接着說道:“你的破綻就在雙眉之上,那一隻腳出,那一邊的眉毛就先動一下,這原是本門金剛腳提聚功力之時的自然現象,不足爲奇,也很容易改過。

大宗上人道:“原來如此,,然則婁施主不妨加以利用,虛虛實實,使敵人更難測度,當可收得奇效。”

這婁堅本是外貌粗魯,內心黠慧之人,聽得大宗上人之言,頓時領悟要旨,當即向大宗上人躬身行禮道:“前輩的提示,小可自當牢記心中。”

接着又向南嶽野樵潭空谷下拜,道:“師門栽培之思,深廣如海,弟子只怕無由報答了!”

譚空谷微微露出激動的神情,長嘆一聲,白藤真人和大宗上人也不禁心中黯然,都泛起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慨。

他們無不知道婁堅這回上臺邀鬥薩哥王子,若是不能憑這金鋼腳取勝,下場便將與鐵衣柏秋一般,但這正是婁堅贖罪立功的唯一機會,縱是明知難逃一死,也得讓他出戰,否則婁堅屈節叛師之罪決不可赦。

在這幾位身經百戰的宗師高手心中,對這一仗早有了定評,深知委堅只有一個機會可以希望獲勝,若是薩哥躲避得過,婁堅只有死路一條。

譚空谷平生只有婁堅這個弟子,這刻心情沉重可想而知,他擺手命婁堅起身,緩緩道:

“待會兒上臺這時,小心當戰,若然平安無事,爲師就把司徒峰兄的手書拿給你看,將來咱們衡山一派,還僅你光大發揚,你好自爲之,去吧!”

委堅滿心感愧,轉知躍上臺去,這時陰秀才已被方羣劍團套住,門進不迭,他便靜靜仁立在一邊,等方、陰二人分出勝負生死之後再說。突然間一陣細微清晰的話聲傳入耳中,這聲音道:“婁兄,在下桓宇用傳聲之法,向類兄略進數言,請用點頭或搖頭的方式示覆。”

婁堅初時不禁震動了下,旋即恢復冷靜,微微頷首。桓字就站在靠近婁堅所站的臺角下人叢之內,他用傳聲之法,說道:“類無這一場決戰非同小可,是不是非出手不可?”

婁堅輕輕點一下頭,桓字又道:“婁兄得到貴派掌門譚老前輩指點,可有取勝把握產婁堅搖搖頭,桓字接着說道:“既是如此,在下冒昧奉勸婁兄目下還是忍一口氣,不要出手爲上。”婁堅又搖搖頭,表示不行。

桓宇道:“在下深悉委兄的用意和決心,是以極是敬佩,大膽進言,常言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婁兄意下如何?”臺上的婁堅忽然泛起無限感慨,心想當世這間,只有擔宇纔是唯一信得守自己當真是悔過贖罪之人,所以才勸自己忍辱負重,而師父以及其他門派人都不能如此豁達大度,他很想告訴桓字,說他個人認爲桓宇纔是真正的愛國志上,其他的人凡事都不免有點私心,獨有桓宇他一直沒有爲自己着想。

可惜這話無法當面說給桓宇聽,而只能搖頭表示不能不戰,但聽桓宇又遭:“婁兄爲何不肯忍氣吞聲,留有用之身,日後好對付敵人?”婁堅面露出痛苦之色,緩緩搖頭,臺下的桓字見勸不住他,不禁嘆一口氣,心想他主意已決,只怕待會他不敵之時,我出手相助,以而被他見怪。

此時陰秀才簡直沒有還手之力,身上衣服已被銀到劃破數處,驀然間大步走出劃圖之外,步法忽快忽慢,身形左右不定,姿式甚是古怪,卻容容易易就走出國外,方麟連發數刻,都攔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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