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那煙並不濃烈,甚至有些許謦香,西晉鼻端,不出片刻,便有迤邐幻想,令人神情鬆弛,宛若母親撫慰,情人親吻,耳邊驟聽種種呢喃低語,讓你情不自禁癡迷沉醉。呂子夏身後衆黑衣刺雙目慢慢有些呆滯癡狂,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被一種溫情鬆懈所取代。

蕭宏鋮吸入一點,雙眼迷濛,只看向站在身邊的林凜。恍惚之間,身前敵人盡數消失,自己宛若置身秋日颯爽的御花園,園中樹叢白玉海棠晶瑩剔透,那人便站在花叢之間,輕輕一笑,嬌羞豔麗不可方物,耳畔彷彿聽見那魂牽夢縈的溫潤聲音,似在催促,又在嗔怪,低低地喚:“皇上——”

蕭宏鋮渾身一震,伸出手去,想要觸摸那人如玉的臉頰,卻在此時,被人靈臺上猛拍一掌,登時神志清明,卻聽耳邊殺聲震天,定睛一看,不知哪裡涌來的援軍正自後方蜂擁而上,撲向那些黑衣刺客。而眼前白析皓一臉嫌惡地看着他,手一彎一拍,一枚綠色藥丸已吞如他肚中,想是知道他纔剛肖想何事一般,一側身,將他與林凜隔開。皇帝冷哼一聲,知道已然服了毒煙解藥,也不道謝,卻調轉視線望向戰場。

對方刺客雖多數中了毒煙,然卻個個均是高手,立即許多人已然當機立斷,撕下衣襟綁住口鼻,防止再度吸入毒煙。這些人顯是訓練有素,進退得宜,情形雖危急,卻絲毫不亂,當即分成扇形三翼,護衛進攻救助突圍,各司其職,牢牢將呂子夏護住。片刻之間,便形成堅固堡壘。更有輕功卓著者分發藥丸,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吃了之後,那些黑衣刺客精神大振,一掃適才毫無鬥志的頹喪境況。呂子夏高坐馬背之上,大是得意,縱聲大笑道:“皇上,您素日的威風哪去了?只剩下這些烏合之衆,迷魂麻藥了麼?這點伎倆就想拿下臣,笑話,臣豢養這些奴才甚久,在場全是精銳之兵,若您識相,還是乖乖就擒,老臣或許念着先皇,讓您與那小美人作一處也未可知。”

蕭宏鋮眼神中盡是寒意,牢牢盯着呂子夏,低聲問道:“怎麼會這樣?你不是天下第一神醫麼?弄的煙怎會沒效?”

“不是沒效。而是那老小子跟咱們拼了,給他的人服了逍yao丸。”白析皓咬牙切齒道:“這等藥服下去後,令人毫無痛感,精神亢奮,神志迷糊,若若牽線木偶,只聽一人號令。你看他們一個個嗜血殘忍,自以爲修羅臨世,只怕平日裡的訓練有意爲之。”

林凜怒道:“豈有此理,呂子夏這奸賊真乃死有餘辜!袁大哥,勞你將這老王八蛋射下馬來,那等小人得志的模樣,瞧着實在礙眼!”

袁紹之輕笑道:“老東西竟敢惹咱們小凜生氣,真是該死,瞧我的。”

他隨即抽出背後弓箭,縱身一躍,施展絕頂輕功,攀上半空,拉弓滿弦,連珠三箭,嗖嗖朝呂子夏射去,呂子夏見狀大驚,身邊銀刀一閃,卻又絕頂高手使刀將箭盡數擊落。袁紹之身形下降,黑衣人中立即有暗器高手,飛鏢等物嗖嗖向他擊去。林凜等人看得心頭一緊,失神道:“小心。”卻見袁紹之微微一笑,竟在半空中後仰一番,堪堪躲開這幾枚暗器。這點輕功比之白析皓,更爲高絕,衆人一見,均讚歎不已。袁紹之腳微點地,接力一躍,再度彎弓搭箭,動作瀟灑流暢,一氣呵成,喝道:“離魂刀郭榮,這是給你的!”

他話音未落,連珠三箭又再次射去,這才目標卻是呂子夏身旁的郭榮。此人原爲呂子夏身旁第一猛將,只爲布此請君入甕之局,方假意投靠皇帝這方。他見識過袁紹之箭術的厲害,不敢大意,立即揮刀迎上。三箭分取上中下三處要囧,本極爲難當,然離魂刀縱橫江湖,卻也非浪得虛名。只見空中銀光數閃,三柄箭被他全力一砍,頓時折成六段躍了下來。卻在此時,聽得身旁一聲利器破空的微弱風聲,郭榮暗叫不好,忙揮刀迴向,然始終是晚了一步,一枚小小黑色箭簇射中呂子夏胸口以下,他慘叫一聲,砰的跌了下馬。衆位黑衣刺客大驚,紛紛叫道:“主公——”

郭榮怒目望去,卻見袁紹之已翩然落地,邊上一少年手持黑色小弓,正朝林凜躬身行禮道:“公子爺,小人得志的老東西已被奴才射下。”

林凜大悅,笑得美不可言,道:“小全兒真好箭法。”

那少年笑道:“哪裡及得袁大俠萬一。”

郭榮怒極,拍馬而上,便欲越過援軍,殺向林凜等人。卻在此時,身下坐騎一頓一矮,竟然整個扳倒下去,郭榮還好身形靈活,急忙跳起,方避免被馬蹄踩死。他剛一落定,迎面便是一拳鐵拳而至,名家風範,虎虎生風,郭榮一刀擋去,這纔看清眼前一個二十五六,相貌英挺的年輕人,正一拳接一拳打過來,招式簡樸,卻威力甚大,令他頓時手忙腳亂。郭榮暗自心驚,對方沈慕銳昏迷,白析皓帶傷,明明只剩袁紹之一位高手,可這援軍當中,卻爲何冒出這等武功高強的年輕人?他離魂刀越使越快,直將周遭舞成一片銀光,然無論他的招式如何快速狠毒,那年輕人卻始終能以有板有眼的一套長拳,應對得從容不迫。郭榮心急之下,大喝一聲:“閣下何人?且報上名來?”

“操你奶奶的閣上閣下,老子就是要宰了你,討什麼近乎。”那年輕人邊打邊罵,頃刻間又攻出無招。郭榮忽而想起一人,道:“你莫非是凌天盟二當家,人稱智多星的徐達升。”

那年輕人冷冷一笑,道:“老子正是你徐家三爺。”

郭榮冷笑道:“你家首領與我主公有協議在先,共殺了那狗皇帝,真沒想到,你卻來此救駕,賣主求榮,作朝廷的鷹犬!”

“放屁!”徐達升一拳打去,罵道:“你們看我大哥急於求勝,甚至癲狂,便利用我凌天盟弟兄xing命爲你們鋪路,趁我盟與朝廷打得兩敗俱傷,你們再從中獲利,想得美!有我老徐在此,就絕無這等便宜買賣可做!”

郭榮雙目微眯,狠聲道:“你凌天盟本就是該死,烏合之衆,還妄想榮登大寶!既然你們單方毀約,就休怪我們背信棄義!”

“你們這些王八蛋,哪裡配提信義二字,廢話少說,受死吧!”徐達升怒吼一聲,一拳下去,路昏倒一勾一帶,刀光一閃,竟然正面斬來。徐達升一驚,來不及撤回拳頭,正要返身而退,卻在此時,只聽叮噹一響,鐵器相擊,火光四濺,卻是從旁邊伸過來一柄長劍,擋住離魂刀的攻勢。徐達升回頭一看,卻是剛剛射箭的高手袁紹之,徐達升微微蹙眉,袁紹之道:“小凜說,不能讓你有個閃失。”

徐達升冷笑道:“老子自己能應對,你還是回去護着他吧。”

“非也,離魂刀與我是舊怨了,徐二當家且退下。”袁紹之長劍一凝,微笑而道。

郭榮聞言,奇怪地打量了他,橫刀冷笑道:“你們倆便是一起上又如何?”

袁紹之嘿嘿低笑,道:“郭榮啊郭榮,你還沒老,卻已糊塗,我若要出手,你必敗無疑,何須與人聯手?你也忒瞧得起自個了。”

他長劍斜斜一指,似乎漫不經心,然卻無懈可擊,郭榮眼神中閃過困惑、恍然、驚惶、恐懼,失聲道:“怎會是你?你不是意思了……”

袁紹之不待他說完,已經一劍過去,他手上長劍明明只是普通鋼製,然使出卻精妙異常,宛若名劍開廬,千古風liu,盡在劍底。他緩慢轉身,輕聲吟誦道:“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淚滴千千萬萬行,更使人愁斷腸。要見無因見。了拼終難拼,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這闕詞淺顯易懂,在他嘴裡輕輕吟來,卻彷彿帶了千重萬重,難以名狀的哀傷與思念,他一邊吟誦,手中的劍卻一招妙過一招,待念道“來生願”時,卻只聽尖利的鐵器摩擦聲,長劍貼着離魂刀蜿蜒而上,瞬間透過虎口,刺穿了郭榮的肩胛骨。郭榮一聲慘叫,離魂刀落地發出噹啷一聲。袁紹之持劍,一臉哀慟,眼神空遠,卻不知望向何處,徐達升只瞧得目瞪口呆,此人劍法之高,恐怕當世無雙,只是這樣的人,爲何自己卻從未聽說?他看起來滿面煙塵,眼含悲慟,也不知遭遇了什麼,讓這樣的劍術大家,甘願隱姓埋名,不問世事。

他正胡思亂想間,卻忽然聽得林凜一聲驚呼,白析皓一聲嘶聲怒吼。徐達升心中大驚,忙回過頭去,卻見身邊人影一閃,卻是袁紹之已施展輕功,如離箭之弦一般撲了過去。徐達升慢了幾步,到達時只見白析皓被人打倒在地,身前躺着兩名黑衣人屍體,衣襟點點,盡是血跡,卻猶自不要命一般爬起要撲過去,而林凜臉色煞白,被四名黑衣人劫持且戰且退,皇帝滿臉惶急,卻竭力壓抑,一把推開王福全,向前一步喝道:“要什麼先與朕談,把他放了。”

那四名黑衣人恍若未聞,施展輕功速倒退。袁紹之情急之下,手持長劍,奮力一擲,他本就箭法奇準,此長劍灌了十成內力,當真避無可避,立即將一名後退的黑衣人釘死在那。袁紹之一個起伏,再接再厲,從地上摸起一把彎刀又飛擲過去,刀尖穿胸而過,又釘死另一名黑衣人。這一突襲,當真有摧枯朽之神力,將餘下兩名黑衣人震了一震。白析皓再不遲疑,拼盡最後一點力氣飛撲而上,飛雨落霞掌重重擊在第三名黑衣人檀中囧大囧,登時只聽一陣骨骼碎裂之聲,那黑衣人嘴角流血,頓時萎頓倒下。

片刻之間,袁紹之已然撲至,五指爲掌,朝那名劫持林凜的黑衣人門面擊去。卻在此時,他渾身一顫,硬生生停了下來,白析皓怒道:“老小子,快把凜凜就回來啊!”

袁紹之臉色變白,道:“快刀單容,他的刀,架在小凜的脖子上。”

白析皓心裡發冷,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快刀單容是武林中一個相當殘忍的刀客。傳聞他殺人用越多刀,,便越是開心,非把敵人身上肌膚都割得支離破碎不可。這等人本就嗜血殘忍,但卻也對人體血脈瞭解甚深。他知道一刀從哪下去,人會頃刻斃命,卻也知道如何如何避開那些要害,將人活活凌遲。林凜被那單容脅迫懷中,刀架頸部,臉色煞白,說不出的楚楚可憐。白析皓一見之下,心如刀絞,跨前一步道:“放了他,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是嗎?爲表誠意,白析皓,你先讓徐達升的人住手!”呂子夏已被部下包紮上藥,此刻在一干死士的簇擁中,遙遙命道。

白析皓紅了眼,轉頭瞪着徐達升道:“快住手!不然你身上的解藥,我一定不給!”

徐達升皺緊眉頭,卻默不作聲,那單容刀一緊,林凜頸部立即劃出一道血痕,鮮血順着白玉般的頸項流下,觸目驚心。白析皓嘶吼道:“徐達升,快住手!”

徐達升沉吟着一擡手,終於淡淡地道:“弟兄們都停下。”

刀劍聲漸漸停歇,地上滿滿俱是鮮血屍首,多數乃身着黑衣的刺客。呂子夏豢養的死士雖然武功高強,不懼生死,然而畢竟吸入毒煙在前,便是以逍yao丸這等霸道藥物強行牽制,但長久作戰,終究支撐不住。反觀徐達升所率凌天盟部俱是精英,便是不用毒煙與之拼殺,也旗鼓相當,此番佔了先機,又有藥物相佐,傷亡甚少。

呂子夏哈哈大笑,道:“皇上,你居然與凌天盟的匪衆合作,你不知道他們與老臣協議在先,勢要弒君麼?不過這一招險棋走得確實有效,老夫差點兵敗於此,只可惜,你千算萬算,卻算漏不能將自己的心肝寶貝兒隨意放出來。”

他眼神猥瑣,色迷迷地打量林凜,笑道:“今日一看,小墨存真乃國色天香,怪不得皇上疼你疼到骨子裡,沈慕銳爲你癡狂到腦筋不清晰,那個白析皓,爲了你,師門的仇也不報了,只怕此刻讓他跪下來舔老夫的腳趾頭,他也會照辦,這等迷功,真是不得了啊。”

林凜聞言,眼神一寒,咬牙道:“果然是你接應的白析皓。”

呂子夏笑道:“不錯是我,他那天晚上準備送上你的牀的那舞姬醜男,皆是我所安排。只可惜白析皓無用,竟然讓你逃過一劫。”

皇帝冷冷地道:“少廢話,呂子夏,你今日敗局已定,反正是跑不了了,不若將墨存放了,朕可留你一命。”

“放了?”呂子夏搖頭嗤笑道:“這等寶貝,老夫好容易擒住了,怎能說放就放,小墨存如此這麼值錢,老夫輕易放了,豈不做那等蝕本生意?”

皇帝眼睛微眯,道:“墨存雖好,然不夠溫柔,瞧着是個尤物,上了牀卻跟死魚一般半點無趣。朕的後宮之中,有的是比他知情識趣的可人兒,明着跟你說了吧,你要帶着他走,那是萬萬不能,朕寧願他死,也不願朕碰過的東西,落入旁人之手。你還是快點趁朕沒改主意,有些個憐香惜玉之心,換了你的老命要緊,不然到時候兩手空空,可不要怨朕不將君臣之義。”

呂子夏臉色一變,忽而冷笑道:“是麼,那咱們就試試,看看小寶貝到底有多值!”他大喝一聲:“白析皓,將徐達升給我殺了!”

白析皓渾身一震,雙目痛苦地看向林凜,單容手勁一發,將他真個頭往後一揪,整個弧形美好的頸項全露了出來,林凜大喊道:“析皓,徐達升殺不得,你若爲我好,便將呂子夏那老東西收拾了!”

就在此時,單容刀口一深,林凜頸部傷口立即流出新的血液,白析皓只瞧得心亂如麻,大喝一聲道:“住手!我,我照做便是!”

他雙手緊握,勉強提起,雙目盯向徐達升。徐達升嘴角露出冷笑,道:“老王八蛋,這等損招也想得出,活該你生孩子沒囧囧,斷子絕孫。”

白析皓慢慢走向徐達升,眼中已有不得已的決絕。徐達升搖頭道:“明知是陷阱還往裡跳,真不知該說你本還是聰明。”白析皓一掌拍了過去,道:“對不住了,徐達升,我不能讓凜凜有事。”

徐達升側身避開,道:“你受了傷,殺不了我,只怕是你要命喪我拳下。”

白析皓慘淡一笑道:“若是我死了,你幫我救出凜凜。”

“老子才懶得伺候,”徐達升邊打邊罵:“有本事你自己伺候那個病鬼去。”

兩人一來二去,而打了幾十招,白析皓腳底虛浮,卻在苦苦支撐,徐達升相較之下輕鬆許多,但他卻不能真的殺了白析皓。兩人打着打着,忽聽空中暗器破空的輕微嗤聲,徐達升驟然變色,捂住胸口,慢慢萎頓,嘶聲道:“你用暗器,卑鄙無恥。”

白析皓滿臉悲傷道:“對不起,我身受重傷,如何是你敵手,只好用了這等毒針,你放心,不出片刻,你便斷氣,絲毫痛苦也不會覺得。”

徐達升唔了一聲,終於緩緩倒到地上,他一倒,場上的凌天盟盟衆羣情洶涌,紛紛衝過來或驚呼:“二當家!”或痛罵:“賊子陪我二當家的命來——”場面登時大亂,呂子夏大驚,想鎮也鎮不住,那劫持林凜的快刀單容更是眼疾手快,立即拖拽着林凜向後退去。

就在此時,明明倒地的徐達升卻募地睜開眼,從邊上縱身撲了上去,只聽哧的一聲,他手中所持一精巧箭筒射出十枚毛細鋼針,盡數打在單容的半邊身子上。單容手一麻,只聽徐達升嘿嘿冷笑道:“想不到吧,發暗器的人是我,可不是白析皓。”

那快刀單容畢竟是狠角色,眼見大勢已去,手起刀落,立即朝林凜脖頸中砍去。眼見林凜要血濺當場,卻聽得嘭的一聲大響,邊上整個馬車碎裂開來,一人自馬車中飛撲而至,左手一抓,硬生生提着林凜的後領拖了開來,再右手一掌,一下將單容打得飛了再落下,全身軟綿綿,頭一歪,竟已氣絕身亡。顯是被那人用重手法一掌打死。

那人一出現,場上衆人皆如被點啞囧,紛紛對他投以難以置信之目光,少頃,徐達升雙目含淚,單膝跪下,垂頭哽咽道:“首領——”

他一出聲,在場凌天盟衆,皆如夢中初醒,紛紛歡聲雷動,涌了上來,個個道:“首領,是首領啊。”

沈慕銳一手護着林凜,面色威嚴,雙目清明沉靜,宛若回到昔日那個號令羣雄,莫有不遵的凌天盟大當家。他一把扶起徐達升,道:“好兄弟,難爲你了。”

徐達升哽咽道:“不,都是我該做的,大哥,您,沒事吧?”

“沒事,想不到幽禁之下,卻讓我氣沉丹田,海納百川,終究練成第九重冰魄絕焰神功。”沈慕銳淡淡地道,扶起站立不定的林凜,看着他,感慨良多,半響方道:“你在馬車上爲我求情,我都聽到了。千言萬語,終究是一句,我對不住你。”

林凜緊抿嘴脣,沉默良久,忽而嘆了口氣,淡淡一笑道:“既然知道對不住,那便幫我拿下那個老東西吧。”他以手遙指呂子夏,道:“小心着,別弄死了,不然你又欠了我一筆。”

沈慕銳凝視他的臉,道:“你的願望,我總幫你辦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