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人,硬碰硬絕對不是什麼良策。自己不是什麼正義俠士,也沒有爲天下除暴安良的責任,他是罪惡滔天也好,十惡不赦也好與自己無關。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再也不要出現在那人面前。
大丈夫能屈能伸,沒有什麼難關是過不去的。
“三胖,從大廳裡再給我拿幾張加厚畫紙來!”杜若一嗓子喊道,心情明快了不少。
“boss,你出去的這一會兒來了一個人把剩下的紙張都買走了。”
“四百多張,都沒了?”
“那人好像挺中意,就都拿走了。不過也是奇怪,他要買紙幹嘛來我們玉谿坊……”
“把交易記錄給我看看!”
“好,您等着!”
三胖顛顛兒遞來一個厚本子。翻到今天的日期,杜若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眼中好似有什麼陰鬱東西碎了,綻出後面的萬道華彩。
“四月二十七日午時,四百二十五張畫紙。顧客——關滄月。”
“他,他,他……還有沒有說什麼,說什麼其他的?”杜若的嘴在劇烈地顫抖着,帶着極度的興奮。
三胖倒是莫名其妙地瞧着掌櫃,從未見過這樣激動過。
“好像說他也是畫瑰師,明天要前往,前往……南安城。”
南安城,宇國西北方的一個小鎮?去那裡做什麼?
七寶元支……
她的腦海中突然蹦出這個詞。滄月無雙是歷史上最爲神秘也最爲華麗的一棟建築,沒人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樣子。而七寶元支,正是其上最爲精巧的一個構造。歷朝歷代多少人爲求得此物喪身山林野外。
《青越傳》有云:天定元年,建築師關滄月建成瑰麗樓閣滄月無雙。失傳已久的七寶元支構造再現江湖。
七寶元支的傳說在滄月無雙之前就有了,那麼關滄月此時的南安一行,會是去尋找七寶元支麼?
如果真是如此並且真的找到了,那麼滄月無雙之謎也就解開了。我也可以回去了。
“三胖,今天中午的那人
長得什麼模樣?”
“綠袍紅褂,帶着一個白玉酒壺,滿臉鬍渣。”
“這打扮,不愧是千年前的藝術家!”杜若的嘴角抽了抽,接着喊道。“順子,去給我裝好足夠的盤纏。明天下午我要去南安城!”
忙忙碌碌一個下午總算收拾好了明天出行的裝備。只要明早的會議,她可以順利被排除候選,往後的幾天也就不會再有人爲難了。畢竟從上陽到南安僅僅只是往返路途就要走上個五六天。
這樣,她也許可以順利地避開皇帝的壽宴。
五公主有要事外出無法及時趕回參加宴會,她就不信那皇帝老兒能派追兵把她從半路截回來?
夜色已深,杜若躺在牀上酣然入睡。這一天,驚險,恐懼,興奮……太多極端的情緒交織讓人的大腦萬分疲累。臉龐上,秀麗的眉毛擰着,看似夢中也是極度的不安穩。
“來人!把那個商懷夙給我五馬分屍!”
“不要,不要殺我……”
“終於找到滄月無雙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亂七八糟毫無邏輯的瘋話就這樣持續了一夜。等到第二天醒來,杜若渾身都有一種被拆散了的感覺。
她看了看窗外,萬里無雲,朗日青天。估計着時辰也要收拾收拾準備進宮了,便挑了一件艾綠銀絲海棠繡紋的襦裙,匆忙別上了平日的玉釵向前廳走去。
三胖和順子像是剛到不久,還在廳內打掃桌椅地板。遠遠瞧見門外一輛馬車候着,一個很是年輕的公公正向這邊望來,朝着杜若躬了躬身子。
杜若會意,易朝着門外的人點了點頭,轉身本能地抄上桌案邊的金算盤和一沓圖紙就往外走去。
三胖瞧見了,忍不住問了一句:“掌櫃的,今天上午又不是去交方案策劃,你拿着金算盤走幹啥子?”
杜若一愣,看了看手裡的東西也覺得幾分莫名其妙。確實,今天又不是去算賬,但是有這些東西在手裡,總覺得會很踏實。
杜若聳了聳肩,道:“昨天的賬目有些沒算清楚,正好今天上午抽
些時間給整理了。你們把店給我看好,別出什麼叉子。”
“知道了,掌櫃的慢走。”
一路走向門口,姜杜若掀簾而進。馬車顛簸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皇城下面。宮門大開後,馬車又是一路暢行,宮內的大理石地磚要比宮外的路平整了許多,也就是半刻鐘的時間,終於來到了皇帝平時私下議事的厚德殿。
杜若這邊剛一下車,但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婉轉若出谷的黃鸝。
“五妹,你可終於捨得回來了,這一個月的時間怎麼一點消息都不知道傳來,可急死我了!”
迎面走來的人,一身鵝黃色月華裙,袖口與裙邊鮮豔的杜宇花栩栩如生,映得那張俏麗的臉格外的靈動。
這是比杜若大一歲的同父同母的姐姐鍾離雲。
“四姐,好久不見。”
鍾離雲明亮的杏眼一轉,飛揚眉毛輕挑,顯得倒是有幾分不悅,“那麼久沒和我聯繫,一句好久不見就把我打發了?”
“我帶了你最喜歡的周家坊的栗子糕。”
“好說好說,原諒你了。”
“……”
堂堂一國公主,卻是個沒出息的出貨。杜若嘆了口氣,
隨着她一塊向殿中走去。
“對了,鍾離霏和鍾離安呢?”
“哎呀,六妹和七妹才十二三歲,知道個啥?把她們帶來議事也沒用啊。今兒早應該被惠妃娘娘送去博書苑上課去了。”
“這樣啊。”杜若應道。
六妹和七妹不來,那也就只有長公主,四姐和她,以及二哥鍾離桑,三哥鍾離垣一直在廣榆關守邊,估計這等小事也不至於把他叫回來。
那這樣說來,聯姻的候選就只剩下我,四姐以及大姐了。
情況,看起來不是那麼樂觀。
“孫公公,通知戶部尚書王海,叫他把這兩個月的支出賬目明日交給我。還有禮部尚書吳宇凡,近幾日儘量把壽宴的相關禮儀程序安排好,不可有差遲。”
“奴才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