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舊事
沈府·眉苑。
“柳姨，您今天氣色不錯，想來是沒事兒了。”葉琉璃攜青漪過來拜訪柳知眉，沈莊自然不好阻攔。
“託殿下的福。”柳知眉淺淺的一笑，臉上的血色確實比往日多了不少，但是其眉宇間那一絲“晦暗”卻絲毫沒有改變。
“柳姨，都說了，這又不是在外頭，您喚我一聲琉璃就好了。”
“好，琉璃，你能來看柳姨，柳姨真的很開心。”柳知眉眉梢舒展開來，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我這個身體我知道，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柳夫人別這麼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往後的日子長着呢。”青漪說道。
“青漪姑娘，給我治病的那個羅醫師呢？”
“他有事沒來。”
“我要好好對他說一聲謝謝，若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沒命了。”
“柳姨，您不用謝他，他收錢了。”葉琉璃接過話來，直接說道。
“看病，付診金，這是天經地義的，但如無這等神奇的醫術，焉能將我從死神手裡拉回來？”柳知眉道，“我想有機會，能否當面感謝一聲？”
“您要見他，下次我讓他過來就是了。”
“琉璃，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你母親和你父親當年的事情，可我其實知道的也只是我看到的，你能理解嗎？”
“柳姨，你能告訴我當年發生的事情我就很感激了。”葉琉璃不由的一陣激動，當年的事情，她雖然也多方打聽，但所知寥寥，而有些知內情的，也是閉口不談，這讓她很苦惱。
“你的父親，也就是前太子殿下葉歡，他是個非常有睿智的人，當時朝中有一半兒大臣都看好他能夠繼承大統，並將帶領大周走向新的輝煌，他還得到了稷下學宮的支持，太子之位可以說是穩固如山，你娘叫楚然，是天嵐宗雲嵐峰真傳弟子，當時你娘是受宗門派遣下山來到洛京歷練，這可以說是一次宿命的相遇，我也是在那個時候跟你娘認識併成爲好朋友的……”
回憶過去，是人對自己一生的追溯，那些曾經的美好，還有不愉快，都在腦海裡一一閃現。
很快，柳知眉就臉頰潮紅，眼睛也漸漸溼潤。
她跟沈莊相愛也是發生在那個時候。
“你爹當時已經定下了一門親事，是新安伯蔡邕之女蔡雅兒，但是你爹喜歡上你娘後，就打算悔婚，要娶你娘爲太子妃，這件事鬧到滿城風雨，你娘也被萬夫所指，但是你爹堅持非娶你娘不可，最終先皇親只得下旨將這門婚事作罷，同意了他的要求，這件事就成了你爹跟先皇父子倆之間的一根刺，至此，你父親雖然還是太子，但卻被先皇冷落了，先皇開始扶持其他幾位皇子，這就是二十年前那場動亂的根源……”柳知眉繼續娓娓道來。
她所說不及當時複雜政局的萬分之一，只是站在她所能看到的情形來闡述整件事。
在外人和朝臣的眼裡，太子謀反，葉琉璃的母親楚然是起到蠱惑和推波助瀾作用的，而且如果楚然不是聖地天嵐宗的天驕真傳，只怕早就被人說成是“妖媚惑主”的妖女了。
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私底下稱呼楚然爲“妖妃”的。
畢竟好好的一個太子，就因爲娶了這麼一個女人，把一輩子都毀掉了。
但是在柳知眉眼中，楚然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她是真心喜歡葉歡，而太子葉歡也是真心要娶她爲妻。
而且楚然背後有天嵐宗的一些野心家們，他們想要對大周朝廷控制更多，索求更多。
但是太子葉歡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他娶楚然，又不是娶了天嵐宗，所以，對於天嵐宗的過分的要求是拒絕的。
楚然雖然善良，也是個知道分寸的聰明女子，知道自己該持有什麼立場，堅定的跟丈夫站在一起。
太子得罪了天嵐宗，又跟老皇帝起了嫌隙，又被許多原來支持的大臣不理解，這就變成了裡外都不是人。
再加上老皇帝有意縱容其他幾個皇子，造成了太子地位不穩，其他人有機會登臨大位的機會。
如此一來，當老皇帝病重，有可能行廢立之事，太子搶先造反奪權的事情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這就不得不說今上了，是他向老皇帝告密，並撥亂反正，太子夫婦自焚東宮後，如今這位趁勢攜潑天大功登上九五之位。
重要的是，今上跟太子的關係當年是最好的，今上是太子身邊最信任的皇子，沒有之一。
不管太子謀反是否是真的，但今上身爲太子的信任之人，行背刺之事，爲人不齒，也是如今朝堂上下禁談當年之事的原因之一。
這段不光彩的過去，那是今上的傷疤，誰敢揭？
而太子造反失敗後，太子一系的人大部分被清洗了，許多秘密都隨着這些人的死亡消失了。
青漪的父母當時也是太子一系的，也遭到牽連，若不是她還是個孩子，可能也遭厄運了。
而且當年被殺的官員以及家眷數千人之多，更多的打入教坊司以及充苦役，波及數十萬人。
當時不少武將世家都是支持太子的，“太子謀反”失敗後，這些世家遭貶的貶，流放的流放。
尤其是當年的禁軍北大營，超過一半兒的將官都受到了處罰，大部分調離禁軍或者直接致仕，削去爵位。
這纔給了後來的幾家新貴有機會填補了進去。
現在的北衙禁軍雖然恢復了元氣，但比起二十年前，精氣神要差得多。
“柳姨，我父親和母親死後，除了他們的衣冠冢，她們真正埋在什麼地方，您知道嗎？”葉琉璃聽完整個故事，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是禁忌，沒有人敢問，也沒有人敢說，只知道，這件事是宮裡一個叫汪海的太監一手操辦的。”
“汪海，內務司大總管汪海？”葉琉璃一皺眉，這個在皇宮內隱身的太監她也只是聽說過，卻沒有見過本人。
“嗯，應該就是他了。”柳知眉點了點頭。
“謝謝柳姨告訴我這些。”
“孩子，我要是再不說，就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說了。”柳知眉柔弱的一笑道，“我只是不希望你活在仇恨裡，逝者已矣，一切還是向前看。”
“嗯，不過，我現在連主宰自己婚姻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向前看呢？”葉琉璃嘆了一口氣。
“你既然不想嫁，爲何又要提出那三個條件呢？”柳知眉訝然道。
“陛下用大義逼我，宗門內也有人想要利用我嫁入西戎皇室，給他們謀取利益。”
“看來，你孃的桎梏又回到你身上了。”柳知眉嘆息一聲。
“柳姨，我來跟我娘不一樣，我不想嫁，誰都逼不了我。”葉琉璃眉宇間盡顯堅毅之色。
柳知眉微微一嘆道：“這一點兒你倒是跟你父親很像，只要是認爲自己對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絕不妥協！”
“柳姨，您保重身體，下次我再來看您。”葉琉璃看時間差不多了，柳知眉神態也有些倦怠了，再待下去，估計沈莊都會進來轟人了。
“好，好，蘭兒，替我送一下殿下跟青漪姑娘！”柳知眉吩咐一聲。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段鐵牛一睜開眼，發現窗戶外面已然天黑了。
再一運功，他居然看到自己五臟六腑的輪廓。
他嚇得差點兒沒從榻上蹦起來。
內視？
他居然能內視了，這可是突破晉級二品武宗的標誌，每一個武者都知道的常識。
震驚。
顫抖。
還有一絲興奮……
他到底是結識了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能夠有如此神奇的手段，讓自己一個下午就突破晉階二品武宗了。
這是什麼禁忌手段，這若是讓外界知曉的話，那還不瘋狂了，不行，冷靜，這個秘密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要爛在肚子裡。
糟了，食寮的工作，段鐵牛忽然想到，趕緊下來，衝出了靜室。
“今兒個這個番薯燒牛肉味道跟往常不太一樣，肉質酥爛，入口即化，而且還有一股特別的味道。”
“一廚這是換了廚子嗎，怎麼口味變化這麼大？”
“快點兒，去晚了，這一廚的牛肉快沒了，今晚的牛肉特別好吃……”
“真的，快，同去。”
追逐口腹之慾，那是人類的天性，當聽說有好吃美味的食物的時候，人們自然是競相追逐。
何況，真武院食寮還一直都以“美食”著稱，經常推出一些新品菜餚，幾乎成了喜好美食者打卡之地。
羅興也沒想到自己做的黑椒燉牛肉這麼受歡迎，雖然還特意的多做了一些。
但是還是不夠分的，用大桶盛上桌，一份三兩銀子的價格，因爲牛肉是兇獸養殖型牛，自然要比普通牛肉貴多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一大桶就賣光了。
總共才準備了兩桶，羅興還留着一些準備帶回去給青漪她們嚐嚐的。
許多聞風而來的人，等到趕到食寮的時候，已經連桶裡的湯汁都見不到半滴了。
這可引發了學子們不滿，一道菜食寮開門沒多久，就沒了，這明顯是欺負後面的人。
於是就有人起鬨，非要食寮再給他們做一鍋。
但是這可是兇獸牛肉，涉及食材處理就需要好長時間，還要燉煮，羅興也是在半成品的基礎上做出來的，先做，別說他了，誰來都做不到。
即便是這樣，也耗費了兩個時辰，現做根本不可能，時間也來不及。
羅興一看情況不對，趕緊開溜，他就是多手幫了一下忙，可不想招惹什麼麻煩。
而匆匆而來的段鐵牛剛好撞上了槍口。
結果，引發這起事件卻成了段鐵牛跟真武院食寮鬧翻，直接辭職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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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