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豔陽高照太久,一場傾盆大雨將皇城的燥熱沖刷得徹底。
秦如眉輕輕的搖着手中的紗扇,倚靠在窗邊看着屋檐上落下的雨珠,心頭是滿滿的平靜。
“娘娘,小心受寒。”
疏雨看着秦如眉的模樣,連忙將手中的熱茶放下,朝着秦如眉跑去。
秦如眉留戀似的看了一眼雨絲,轉身走進房間裡,疏雨將窗輕輕的合上。
“這是龍井嗎?”秦如眉問着茶的香味問道。
“娘娘的鼻子真靈呢。”
疏雨說,將茶壺中的茶水倒出來,清香的味道瞬間將房間充斥,僅僅是聞一聞都讓人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是嗎?”秦如眉反問道,擡起茶杯,放在鼻尖輕輕一嗅後喝下一口。“真是舒服。”
“每次奴婢泡的茶,娘娘都能聞的出來呢。”疏雨說。
“看來我這鼻子倒是有幾分靈敏呢。”秦如眉說,又喝了一口,臉上泛起幾分粉紅。“這茶是誰送來的?我怎得記不得宮中有這茶?”
疏雨一笑說道:“自然是皇上送來的。這可是皇上一人獨享的茶呢。”
聽到這話,秦如眉不由得一驚。想起楚霖溫柔的眼眸,心頭不由得一暖。
“看來,我要好好謝謝皇上了。”她說,看着手中的茶水越發的可愛的起來。“疏雨,你說,我該準備些什麼?”
疏雨握着拳頭輕輕的敲了敲腦袋,似乎有了極好的點子,興奮的說道:“皇上最喜歡吃桃花酥,不如娘娘親手做些桃花酥送去給皇上。”
“桃花酥?”秦如眉呢喃道,又隨即搖了搖頭。“既然我能想得到,其他的妃子也想得到,而且糕點太普通了。”
“既然不送吃的,那娘娘就給皇上繡一個荷包吧,裡面裝些安神的香草也是不錯的。”疏雨再次提議道。
“繡荷包?”秦如眉再次猶豫道。
“娘娘的繡功極好,荷包定然繡的既精緻又漂亮。”
“罷了。”秦如眉揮了揮手。“這宮裡還有別的女子比我繡得好,說不定皇上還看不上眼呢。”
“那……”聽到秦如眉都否定了自己,疏雨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秦如眉託着腮,手指圍繞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茶杯不停的畫圈圈。看着升騰起來的青煙,突然的靈光一閃。
“我知道了。”她激動的說道,“啪”的一下站起來。“我可以給皇上吹首曲子,他最喜歡我的簫聲。”
這麼一說,秦如眉瞬間充滿了力量。“疏雨將我的蕭取來。”
“嗯嗯。”疏雨連連點頭,將秦如眉一直珍藏的蕭拿出來遞給秦如眉。
秦如眉的手指碰到蕭的一瞬間,渾身卻猶如觸電一般。看着上面熟悉的紋路,她但卻的不敢碰觸。她的蕭便是當年南和所贈,故而一模一樣。
“疏雨,以後我都不會再用這隻蕭了,你用絨布將它包起來,放好吧。”
秦如眉說道,既然選擇放下過去,那就連引發回憶的事物也一併放下吧。
疏雨明白秦如眉的意思,雖然覺得有些可惜,卻還是乖乖的將蕭放好。
秦如眉問道:“還有別的蕭嗎?”
疏雨回憶的想了想說道:“娘娘封爲柔嬪的時候,皇上倒是賞了一隻玉簫,我去找找。”
“好。”秦如眉點點頭,繼續喝着手邊的茶,聽着門外雨打臺階的聲音,滴滴答答就像是一首輕快的樂曲。
疏雨翻箱倒櫃了許久,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賞賜的玉簫,錦盒之上已經落滿了灰塵。疏雨連忙用手帕將上面的灰塵拂去,雙手呈到秦如眉面前。
“娘娘,你看。”
“找到了?”秦如眉挑了挑眉問道,將錦盒打開,裡面安安靜靜的躺着一隻精緻的雨簫。上面雕刻的是萬蝶紛飛的圖案,簫身兩端都鑲上了金。
秦如眉小心翼翼的將玉簫拿起來。“真是精緻吶。”
“娘娘你試試。”疏雨說道。
秦如眉將它放在脣邊,嘗試着吹出音符,在試過兩次之後,秦如眉閉上眼睛,慢慢的吹起來,樂曲如流水一般流淌下來,流進心間。
一曲完畢之後,秦如眉的眉眼裡露出滿意的微笑。“我以爲會很重,而且音質不好,沒想到甚是不錯。”
她說着,看着手中的玉簫的眼神裡流露出喜愛的顏色。雖然沒有那隻用起來順手,可是總要習慣新的事物,不是嗎?
“奴婢也覺得不錯呢。”疏雨也說道。“娘娘,還要將它放回去嗎?”
秦如眉輕輕的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去找根粉色的穗子給它穿上,以便我貼身攜帶。”
“是。”疏雨說道,轉身去尋穗子。
秦如眉站起身來,走到門邊,看着越來越小的雨點,不由得嘴角上揚。
“我看這雨也小了,疏雨,過會兒你拿上些糕點陪我去御書房看看皇上。”
一主一僕走在雨中,在粉色的油紙傘下,讓秦如眉看起來越發的清純可人。
她剛剛走到御書房門前,便被一個聲音打斷腳步。“娘娘,怎麼不坐轎過來呢?”
秦如眉擡起頭來一看,原來是伺候楚霖的華潤。
“奴才拜見柔嬪娘娘。”
秦如眉微微一笑。“不必多禮。”
華潤站起身子來,說道:“娘娘怎的不坐轎過來呢?這要是感染了風寒,皇上可是要擔心了。”
聽到這話,秦如眉有些羞澀的一笑說道:“出門走得急,便忘了。再看着雨水也變小了,便想着散散步走過來。”
“娘娘自當以身體爲重纔是。”華潤說道。
“有勞公公關心。”秦如眉說道,眼眸卻看向御書房中。“皇上此時可在?”
華潤笑道:“娘娘來得真是及時,皇上剛剛午睡起來呢。娘娘請進吧。”
秦如眉點點頭,邁着步子便向着房間裡走去。疏雨的眼眸卻一直在門外尋找着什麼,突然停頓下來問道:“潤公公,以前在這裡當差的小太監去哪兒了?”
“一個不識大體的小子,被我知道,他時常收些小主娘娘的賄賂,便將他打發去御膳房做苦力去了。”華潤不在意的說道。
疏雨有些悵然若失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看着疏雨的模樣,華潤疑惑的問道:“疏雨姑娘找他可是有什麼事?”
疏雨笑着搖了搖頭。“也不算是什麼事,上次我來找皇上傳話,他生生要了我一兩銀子,正想找他要回來呢,沒想到……”
華潤看着疏雨可憐巴巴的模樣,將衣袖中的銀兩取出來。“這個你拿着,算是他還的了。”
疏雨看着華潤的動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收回來,卻還是被華潤強制的讓她手下。
“拿着吧,你放心,我也不知虧,定會去讓他還給我。”
聽到華潤的這句話,疏雨諾諾的點了點頭。“多謝潤公公。”說完,便向着房間裡跑去。
秦如眉一進房間便看見有宮女正在給楚霖喂粥,楚霖絲毫沒有注意,一雙眼眸直直的盯着手中的奏摺。
看着楚霖認真的模樣,秦如眉忍不住的淡淡一笑,慢慢的走到宮女身邊,作出噤聲的動作,將宮女手中的粥碗端過來。
楚霖張開嘴巴,像是小雞仔一樣等待着主人的投喂。秦如眉舀了一勺粥喂到楚霖口中。
楚霖依舊目不轉睛的咀嚼着,冷靜地說道:“有些燙了。”
秦如眉又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餵給楚霖,看着楚霖吃下後問道:“這一次呢,還燙不燙?”
聽到熟悉的聲音,楚霖連忙將手中的奏摺放下來,轉頭看着眼前可人的佳人。
他有些驚喜的說道:“愛妃喂的自然不燙。”他說着,一把攬過秦如眉的腰。“你怎麼來了?”
秦如眉將粥碗放下,柔聲說道:“嬪妾想念皇上,便想着過來看看。”
聽到秦如眉的回答,楚霖的心頭不免升起一絲暖意。他的臉越發的貼近秦如眉,帶着些許情慾的呼吸問道:“愛妃有多想朕?”
秦如眉羞澀的不敢擡起頭來,連忙推開楚霖,站起來說道:“相思不可奈何。”
“你呀……”楚霖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手指愛戀的劃過她的鼻尖。“朕若是有空,定然去看你。”
“不。”秦如眉連忙說道:“嬪妾也可以來看皇上。”她說,心頭有些歡喜的說道:“多謝皇上賞賜的龍井茶,很好喝。”
楚霖有些驚訝的問道:“你喝過了?”
“嗯嗯。”秦如眉點點頭。“果然是隻有皇上才能享用的佳品。”
楚霖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如今,也不也同朕一起享用嗎?這是皇后也不能得到的東西。”
聽見楚霖的話,秦如眉有些驚訝,卻又被深深的喜悅所包裹。看着楚霖的眼神,她突然覺得好幸福,在他的心裡,自己的位置永遠是穩固的。
楚霖突然挑了挑眉。“既然朕送了這麼好的東西給愛妃,愛妃可有什麼是要贈送給朕的?”
“自然是有的。”秦如眉得意的揚了揚頭,將腰間懸掛的玉簫取下來。“嬪妾爲皇上吹上一曲作爲禮物如何?”
楚霖滿意的點了點頭。“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