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暴雨,雷聲轟隆隆地響着,天地間是白茫茫的一片雨幕。
六人用手擋在臉的前面,在雨中狂奔。不知跑了多久,他們終於跑到了汴京城,跑進了蕭湘的住處那裡。
小米一跑進屋,便迫不及待地脫下了溼漉漉的外套,誇張地大叫了起來:“哎呀這雨可夠大的啊!哎呀可真是淋死我了!”
農民則得意地撣了撣身上的萬擋甲,揚了揚滴雨未沾的頭髮:“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啊?”
小米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嘿嘿,不過,也夠痛快的。剛纔的那些傢伙,敢那樣欺負我們,怎麼樣?知道我們的厲害了吧!”
小米說着,擡起手腳裝模作樣地在房間裡踢打了起來。一不小心,他一腳踢在了桌子上,頓時又捂着腳,單腿跳着,發出了陣陣誇張的慘叫聲。幾個人又被他逗樂了。
只有張長弓依然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常建走過去,推了他一下:“哥,你這是怎麼了?”
幾個人也都圍到了張長弓的身邊,只聽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對衆人說道:“各位,你們真的以爲,我們勝利了嗎?”
“這…”一直在得意地歡笑着的衆人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沉悶。
好一會兒,常建才說道:“卡卡拉還沒被消滅,當然不能算勝利了,不過…”
小米嬉皮笑臉着,繼續說道:“不過,也算是局部的勝利了吧!嘻嘻!”
張長弓又拍了拍小米的肩膀,臉色凝重着,沒有說話。姐弟倆和張宗的慘狀再一次地浮現在了他的心裡,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很沉重。
“唉!短短几天,我們來到這裡,也才短短几天。可是,就在這幾天的時間裡,有多少人因爲我們而受到牽連;又有多少人因爲我們而痛苦地死去。我們,這些擁有着上天賜予的神兵的人,卻非但沒有保護好他們,還把他們害成這樣!我們,真的配做一個守護者嗎?”
衆人一時無言以對。許久,常建才說道:“可是,我們做得也沒錯啊!像嚴家惡少,快板狗這些人,留着他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遭殃。痛苦死去的,恐怕還不只那麼幾個啊!”
張長弓又長嘆了一口氣:“總之,答應我,不要再讓無辜的人爲我們而犧牲了,好嗎?”
“隊長…”蕭湘想說些什麼,卻沒說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低下頭靜靜地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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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的時候,大雨還在下,天地間淨是白茫茫的煙雨。暴雨之下,張府的烈火依然熊熊燃燒着。大火吞噬了房屋,發出噼啪的聲音。
屋裡,一直在裝死的胡爐突然驚醒起來。他朝周圍看了看,慌忙地跳起來,搖了搖躺在身邊的嚴術:“老爺,快醒醒啊!着火了,快跑啊!”
嚴術也猛然地驚醒,胡爐攙扶着他,跑了出去。
主僕兩人走到了屋外,站在了暴雨的狂野之中。嚴術雙眼空洞着,望着燃着大火的宅院,含糊不清地喊了幾句:“俊兒。”
胡爐沒聽清楚,湊了過去,問道:“老爺,你說什麼啊?”
嚴術雙眼一瞪,突然跳了起來,狠命地掐住了胡爐的脖子,面目猙獰得像是厲鬼。
“狗東西!你不是說,這次一定可以爲俊兒報仇的嗎?結果呢!這幫傢伙,可恨,可恨吶!”
胡爐被掐得喘不過氣來:“老爺,我…我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居然這麼厲害啊!嗚,連皇上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啊!”
嚴術突然鬆開了手,胡爐痛苦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嚴術站在風雨裡,呆呆地注視着暴雨中的狂野,低聲地自言自語:
“神兵…力量…”
胡爐又沒聽清楚,想上前去卻停下了。他怕嚴術再次朝他撲過來,只好坐在水窪裡,呆呆地看着嚴術。
不知過了多久,嚴術突然一咬牙,拔起腿,在飄雨的曠野裡迅速地向着遠方飛奔。
“老爺,你去哪啊?汴京城不是這個方向啊!”胡爐連忙大喊着,跟在了嚴術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