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噢,張哥呀。有什麼事情嗎?”我儘量掩飾着自己的緊張和焦躁,裝作十分平靜。

“嘿嘿,桃子你有文化,張哥求你個事兒。你幫我認一個字。”張達有求於我,態度難得的謙和。

“噢,是這樣呀。不過你不認識的字我也未必認得呀。”

“那沒關係,你幫我查下字典不就行了。”他還知道查字典。也不是很笨。本來公墓那邊有一本破爛不堪的《新華字典》,平時寫碑的時候我和岱哥常用來查單子上比較生僻的字,要知道給人家刻錯名字可不是鬧着玩兒的,這傢伙平常認的字就不多,沒想到連字典也不會查。

“好吧。你說吧什麼字?”我想他說的字八成我直接就認得,必竟咱也算個大學生。

“上面是個漸漸的‘漸’,下面是個耳朵的‘耳’,這個字念什麼?”

“這個?我還真的不會。等等,我回家查一下,過十分鐘給你打過去。”我心想,這傢伙怎麼突然對認字感起興趣來了,難道他突然變得愛學習了?不可能吧。

說實話,人家問我個字,我沒答上來就已經很丟臉了。偏偏這個字還是他問的,我更覺得臉丟的沒處放。爸爸媽媽都是知識分子,我家字典類的書應有盡有。三步並做兩步跑回了家,進門連手都沒來得及洗直接奔到大屋。從書櫃裡拽出一本《辭源》。1379頁,終於找到了“聻”字。第一個是讀“你”的音,有時可指物貌,有時作助詞,沒什麼好奇怪的。第二個音讀“漸”,當我看見它的解釋時,我愣住了。上面這樣寫道:“舊時迷信者以爲鬼死後之名。正字通:‘酉陽雜俎曰:時俗於門上畫虎頭,書‘聻’字,謂陰府鬼神之名可以消瘧癘。蒲松齡《聊齋志異。章阿端》:‘人死爲鬼,鬼死爲聻。鬼之畏聻,猶人畏鬼也。’”好神秘的一個字呀。張達爲什麼問這個。我警覺了起來。

十分鐘後,我準時給他回了電話,他還在公墓。我確信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張哥,是我桃子。你說的字我給你查到了。”

“啊,是嗎?什麼意思說來聽聽。”他的聲音好奇中好似有一絲的驚謊。

“迷信裡說,人死了變鬼,鬼死了變‘聻’。所以傳說裡鬼都很怕這個字。後來這個字就被寫出來帖在門上,用來鎮鬼。”

“啊!”張達還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雖然他努力地壓住這聲驚歎不想讓我聽到,但我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怎麼了張哥,有什麼可以幫你嗎?”我假裝着對他關心,其實想知道他究竟在鬧什麼鬼。

他想了想:“噢,是這樣,今天我在墓地上面的那棵大柏樹上看見了一張紙,上面就寫着這個字。我還以爲是有人鬧着玩兒,就把它給揭掉了。”

“啊!”這下輪到我吃驚了。從他的話裡不難聽出那樹上帖的是一張符,本來我對這個也是一殼不通,但我們那時常看香港的殭屍電影常常有這樣的情節,一個道士在一張黃紙上寫滿了符號,就可以讓鬼動彈不得。這個就是‘符’了。下符的目的一般是鎮邪壓鬼。他胡亂揭了去不知會有什麼後果呢。還有一個問題最重要――是誰在大柏樹上貼那種東西,他究竟是把我們當中的哪一個當成了鬼。

“張哥,你揭了那個多長時間了?”

“沒有多大一會兒。剛纔揭下來的。”

“那你當時有沒有感覺到周圍起風了?”我又接着問。

“好像,剛纔是起了一陣小風,你怎麼知道?”張達有些害怕。

“鬼片裡都是這樣的呀。張哥,公墓晚上很兇險,你還是快離開那裡吧。你把鎮鬼的符咒給揭掉了。”

“好吧,我剛纔打電話叫了出租車,車一上山我馬上就走。”張達最後這句話的語氣裡明顯帶着感激。

公墓上十分安靜,只有間或的一絲陰風帶着呼哨穿過,給這片墓地蒙上神秘的面紗。天邊只剩下最後的一絲微光,那是太陽不肯離去從另一個世界返上來的光亮。一個人影鬼魅般從朝陽村口的小路向公墓遊移而去。

(一百二十四)接到岱哥的傳呼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我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亂叫。爸媽熱了一些剩菜讓我吃一口被我回絕了,我的理由是晚上有飯局。其實這麼做是爲了避免他們的懷疑。我實在不想把父母扯進這亂七八糟的事情中來。

等我打車到了邊城小吃。岱哥和那個哥們兒都喝上了。看見我進了包間岱哥幫我做了引見。“這個叫何哥。這是桃子。”那位何哥象徵性地半起了身又坐回原處。落座後我纔有時間打量這位姓何的兄弟。一個圓圓的大腦瓜上面沒有幾根頭髮,四邊僅有的頭髮都呈地方支援中央之勢,雖然穿着襯衫但脖子根本系不上領釦。應該說就沒有脖子,上下一般粗細。肚子就象是女人十月懷胎以後臨近瓜熟蒂落的狀態,好像隨時因爲身體發福長相也顯得老成,提前十年進入了中年人的行列。

我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和他們二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老何,關於那棟宿舍的事給我們講講吧。”

“噢,那個宿舍十分古怪。關於裡面的故事,我們學校的人人都知道個一二。說來也巧,去年出車禍的那個謝萌萌,我還真見過幾面。”

“啊!”我和岱哥倒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巧事,這下可是問對了人。

“那是去年年初的時候,三月份剛開學,謝萌萌就到了這個宿舍。她錄取很晚,是從別的學校轉過來的,家住雞東縣東海礦。從農村一個人來這邊上學,家裡沒什麼門路。學校裡分不到宿舍,只能和別的同學合租民房。後來聽說宿舍樓這邊有間空屋,她才自己一趟趟地跑腿爭取來的。校方本來一直空着那個房間來着,很多老人兒都知道那裡鬧有人跳過樓。她說自己不怕那些,老實說我們還真很佩服她的膽識。我就是那時候見過幾次這個孩子。她很的挺漂亮的,在那屆學生裡也算是個校花吧。”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和她沒什麼緣分見面了。我也不管女生宿舍樓。有時在校園裡碰見了就打個招呼而已。十月份就聽說她出了車禍,當時真的很突然。我們很多人都不敢接受這個事實。那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說沒就沒了。她的家屬知道了從東海礦趕過來那個哭呀。而且她還在學校簽了死後捐贈遺體用做醫學研究的志願書。連骨灰也沒有留下。”

我和岱哥都搖了搖頭。“可憐呀。”心裡默默爲晶晶捏了一把汗,但願她能夠遇難成祥。

吳胖子喝了口酒又接着說道。“後來又陸陸續續聽到學校老師裡有一些傳聞,說她和一個出租車司機搞對象。結果和人家一起被車撞死了。你猜怎麼着,出事以後來領屍體時才知道,原來那個司機是有家室的。都結婚好幾年了。你說這叫怎麼一回子事呀。要不是出了車禍,這姑娘還不知被瞞到何時何月呢。這種男人心太黑,光顧了自己快活,也不爲人家考慮考慮。”

我吸了口涼氣,又心馳物外了。原來這個謝萌萌身上有這麼悲慘的身世,愛上一個有家的男人。咦,這不和熊熊的故事如出一轍嗎?這兩個相隔七年的事件爲什麼這麼相象。除了死法不同,其它的完全一致。我又想到晶晶,她愛上的無論是我還是岱哥,我們可能沒有成家,那她是不是可以躲過這一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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