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中年人並沒有就此放棄,他還在努力試圖說服老人。
“可是這活動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您每年都會到場,要是今年您不去的話……”
“那會怎麼樣?”老人斜眼睨了他一眼。
“我怕我們會輸的很難看啊。”中年人老老實實地說道。
“放屁!”老人大怒道:“我堂堂大華夏,少了我一個秦瀾,就比不過韓國人了嗎,就比不過泥轟人了嗎,就要任人宰割了嗎?你們是把我看得太高了,還是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中年人低下頭去,羞愧地說道:“雖然我知道您很生氣,但我不得不說……這是事實啊,除了您,還有誰能跟樸景灝、山木秀夫這樣的音樂大家對抗?要知道,這些年就算是您也沒能從他們手中討到什麼便宜。”
老人憤怒的情緒一下子凝固了,眼神中開始透露出一絲無奈。
就在這時,電視上正好播放到吳良的演唱結束,臺下傳來了熱烈的掌聲。
老人突然雙眼一亮,指着熒幕說道:“不如讓他去試試?”
“他?”中年人驚訝地轉過頭,望向電視機的方向:“您說的,是那個吳良?”
“對。”老人點點頭:“我有一種預感,他會做得比我更好!”
“不可能!”中年人驚訝的叫到:“他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會比您做得更好?”
老人搖搖頭道:“你不懂。你聽到他剛纔唱那首歌了嗎?”
“聽到了。”中年人回答道:“怎麼?”
“你覺得怎麼樣?”老人又問。
“還……行吧。”中年人猶豫了一下,或許因爲那是一首紅歌的關係,他並不想去評價它。
“何止還行?”老人嘆道:“我敢說,現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音樂人,都寫不出這樣的歌來了。”
“老師……”中年人真的驚了,他沒想到老人對吳良的評價竟會這麼高。
“你知道別人爲什麼會評價紅歌很難寫嗎?”老人自問自答道:“因爲跟流行歌曲比較起來,寫紅歌就像是捆着雙手在創作,這裡面有太多的規矩,太多的桎梏,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把紅歌寫得優美動聽的人,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爲師爲什麼會被稱爲音樂大家?就是因爲爲師當年創作了很多反響還不錯的紅歌,大家都認可我的創作能力,而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我就看到了這種能力,你明白嗎?”
中年人再次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電視屏幕。
可惜吳良已經下臺了,他只能看到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影子。
“老師您……真的覺得他能行?”他遲疑地問道。
“年輕人,不試過怎麼知道行不行?”老年人再度閉上雙目,反問他道。
中年人思考良久,終於狠狠地一咬牙,似乎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行,那我們就去找他!”
老人閉目不語,嘴角卻微微翹起一道往上的弧線。
與此同時,吳良結束了自己的表演,也從京視的晚會現場走了出來。
他稍微有些失望,因爲今晚這首歌,並麼有引起太大的反響。
現在這個年代,對紅歌感興趣的觀衆真的已經不多了,如果不是這首《十五的月亮》曲調真的不錯的話,估計臺下鼓掌的觀衆會更少。
但他也沒什麼遺憾,因爲他來的目的,本身就只是爲了上電視,至於大家喜不喜歡紅歌,對他影響不大。
他接下來要考慮的,是怎樣找到更多的機會上電視。
就在他站在晚會現場外等待出租車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吳良拿出手機一看,發現居然是京視的晚會總導演向思敏。
接通電話,吳良問到:“喂,嚮導,怎麼了?”
向思敏的聲音有些古怪,問吳良到:“吳先生,你已經離開了嗎?”
“還沒有。”吳良答道:“我在門口等出租車,有什麼事?”
向思敏鬆了一口氣,說道:“沒走就好,快回來吧,有人想見你。”
“有人想見我,是誰?”吳良疑惑地問到。
“這個……”向思敏口氣更加古怪了,遲疑着說道:“你先回來吧,回來就知道了。”
吳良哦了一聲,掛斷電話滿面疑惑的回到了後臺。
剛來到後臺通道,就看見向思敏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早早的站在通道口了。
那男人似乎纔是正主兒,一見到吳良,立刻搶前兩步招呼道:“你好,吳先生是吧?”
吳良跟他握了握手,迷惑的問道:“您是……”
“自我介紹一下。”男人很有風度的說道:“我是中/宣部的張亮,是受我們副部長祁毅恆先生的委託,特地來邀請吳先生去會面的。”
“中/宣部?”吳良渾身一顫,失聲叫到。
中/宣部,全名中央政治宣傳部。
從這個名字,你就可以知道它有多牛逼了。
不誇張的說,就算是被娛樂圈當做太上皇的廣電總局,在中/宣部面前,也不過是個跑腿兒的小弟角色。
這麼牛逼的部門,怎麼會突然找上我?
吳良心裡咯噔一下,緊張地問道:“你們……找我幹什麼?”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張亮笑了笑回答道:“不過是我們祁副部長下的指令,所以請吳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我……”吳良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沒犯什麼政治錯誤吧?”
“哈哈。”張亮大笑道:“吳先生,請您放心,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我可以告訴你,絕對不是壞事兒,所以你儘管放心的跟我走吧!”
“哦。”張亮這麼一說,吳良頓時寬心了不少,跟在他身後頓時就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時,導演向思敏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向思敏朝兩人告了個罪,躲到一邊接電話去了,可剛說了兩句,他的目光又轉向了正準備離開的吳良,目光裡滿是詫異和古怪。
“吳先生,請再等一下!”他高聲喊道。
吳良和張亮同時轉過頭來,不解地望向他。
“那個……”向思敏嚥了口口水,說道:“這裡還有人找你。”
“還有?”吳良莫名其妙的走過來,問到:“這次又是誰?”
“軍,軍委!”向思敏看向吳良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說誰?”這次不只是吳良,就連張亮也跟着掉落了下巴。
如果說中/宣部找上門來那也就罷了,可是軍委……這是要幹啥,難道要找吳良去打仗?
這太荒謬了!
“真的是軍委。”向思敏看着兩人的表情,哭笑不得的說道:“要不你自己來聽。”
吳良接過電話,餵了一句。
只聽那邊傳來一個厚實的聲音:“喂您好,是吳良先生嗎?”
吳良嚥了口唾沫,略顯緊張的回答道:“是我,請問您是……”
“你好,我們這邊是軍委政治工作部總政歌舞團,我是副團長閆爲民。”
“啊,閆,閆副團長,您好。”吳良問到:“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吳先生剛纔在京視的中秋晚會上唱的那首《十五的月亮》,請問是你自己的作品嗎?”閆爲民不愧是當兵的人,說話就是直爽,直奔主題。
吳良一時間對這麼耿直地問話還沒有準備,楞了一下才回答到:“是啊,怎麼了?”
“很好。”閆爲民滿意地說道:“吳先生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總政文工團?”
“哈?”吳良失聲叫到:“加入總政文工團?”
“是的。”閆爲民鏗鏘有力地說道:“我們希望吳先生能加入我們,帶着你的歌曲去四方慰問三軍戰士們!”
“這個……”吳良猶豫了一下,踟躕起來。
總政文工團是隸屬於中央軍事委員會政治工作部下屬的文化工作單位,也就是屬於軍隊的歌舞表演團體。它成立於1953年,1980年文工團撤編後獨立爲總政歌舞團,不過很多人依然習慣性的稱呼它爲總政文工團。
文工團曾涌現出一大批優秀的軍旅歌手,比如藺新江、佟大慶、安茹嵐等人,這些人全都被授予過人民藝術家的稱號,很多人至今仍活躍在各大舞臺上。
不過加入總政文工團,有利也有弊。
利的一面,自然是加入文工團以後,就有軍隊作爲靠山了,在華國,似乎還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敢得罪軍隊,所以文工團的演員,幾乎很少曝出什麼負面的緋聞。
但不利的一面,就是軍隊規矩太多,如果一旦有什麼行差踏錯,很容易就會被全面封殺。
而且文工團的演員們,還肩負着勞軍和慰問邊防的重任,他們一年中必須要抽出固定的時間,到各地的軍隊中進行表演,這就讓他們失去了很多自由。
所以吳良在猶豫,他其實是不太想加入什麼勞什子文工團,可他又害怕人家副團長親自打電話來了,要是自己不給面子的話……
該不會被抓起來槍斃一百遍啊一百遍吧?
他悄悄地打了個激靈,如履薄冰的問到:“閆副團長,我要是不加入的話,也沒什麼關係吧?”
“不加入?”閆爲民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拒絕,不解地問到:“爲什麼呢?要知道,你要是加入了我們文工團的話,對你的好處可是不少哦?”
吳良當然知道,加入文工團,不止是多了軍隊做靠山,還可以更方便參加各大晚會,比如春晚之類的大型表演,還可以授勳、立功,拿到人民藝術家的稱號。
可跟這些比起來,他更在意的是可以自由的支配自己的時間。
他可不想一年到頭把時間全花在慰問三軍上,雖然說這是一種很崇高的職責,但我骨子裡就是個小市民,我沒有這麼偉大的精神力量啊!
吳良快要哭出來了,顫顫巍巍地說道:“那個……可是我沒有這麼多時間去慰問三軍啊,我只是個網絡歌手,現在每天還要在網絡上做直播呢。”
閆爲民沉默了一下,突然笑道:“吳先生,我想你誤會了。其實加入我們文工團,分爲兩種,一種是專職的軍旅歌手,比如藺新江、佟大慶他們,而另外一種,則只需要掛個名,需要的時候,我們會聯絡你進行勞軍表演,但這種表演並不多,不會影響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其實在我們文工團掛名的知名歌手並不少,像和鈺、高奕可等大明星,都是我們的名譽團員呢。”
“咦?”吳良楞了一下:“和鈺也是你們的掛名團員嗎?”
“當然。”閆爲民說道:“和鈺先生早在97年就加入我們文工團了,怎麼樣,現在你知道我們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了吧?”
“啊,我明白了!”吳良恍然大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沒問題,只是掛個名,我還是可以的。”
“其實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閆爲民反駁他道:“雖說只是掛個名,可還是要遵守我們文工團很多的規章制度,畢竟我們是軍隊單位,不可能一點兒規矩都沒有,所以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了,一旦加入的話,你就不能反悔了哦!”
“還要遵守規章制度啊?”吳良的臉色又垮了下來:“有些什麼規章制度,您能不能提前告訴我?”
閆爲民笑道:“這個就比較多了,這樣吧,你留個郵箱地址給我,我把相關的檔案發給你,你先看一下,覺得沒問題的話再聯繫我。”
“好。”吳良忙不遲迭的答應下來,他生怕再說下去,又鑽出更多的規矩跟限制。
掛掉電話,吳良發現向思敏和張亮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兒。
“怎麼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並沒有毀容啊?
向思敏朝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說道:“連總政文工團都找上門來了,吳先生,牛!”
張亮則是微微一笑,露出了一臉深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