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曲離歌落幕,衆人開始譁然,兩人的屍體被臺下刑場,一代佳人便從此隕落,她的罪名還是勾結亂黨圖謀不軌禍國殃民的妃子,藍寄柔知道,昭貴妃的事情會被當做反面教材寫進歷史,甚至幾千年後將會成爲歷史讀物中的一段記載......
藍寄柔抹着眼淚,她第一次看到身首異處是多麼的血腥恐怖,可是她沒有害怕,更多的是惋惜,藍寄柔祈禱他們一家三口可以在天上團聚。
皇上看見昭貴妃的頭顱,突然萎靡了下來,似乎又蒼老了許多,藍寄柔看見他的眼中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藍寄柔挎着籃子,一不小心袖口中的摺扇掉了出來,或許在別人看來沒什麼奇怪,可是這個舉動卻被方文宣和他身旁的王碧瑤看得清楚,王碧瑤自然認得那把扇子。在她還是依紅樓的姑娘時,方文宣每次去找她,拿的就是這把摺扇,因爲這把摺扇與衆不同,在扇子的側邊用刻着一個宣字,也就是方文宣的意思。
王碧瑤不動聲色,而方文宣卻是異常的感動,他記得那把扇子送給藍寄柔時代表的意義是什麼,看見藍寄柔依然帶在身邊,方文宣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
方文宣看着打扮成老太太的藍寄柔,只是欣賞,不覺得身邊的王碧瑤已經離開,王碧瑤湊到藍寄柔的身旁,藍寄柔嚇了一跳,想到自己的打扮或許王碧瑤並不認得,便低着頭要走,可是王碧瑤卻大喊一聲:“不要走,你怎麼撿了被人的東西不還呢?”
剛要散去的人羣突然又有了新熱鬧看,便都圍了上來,皇上也還沒走,正往這邊看來,老太太就是剛纔給囚犯送行的老人,這不免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我,我沒有。”藍寄柔覺得自己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而且還有個王碧瑤在身邊,她頓時覺得不妙。
王碧瑤說:“你怎麼沒有,你的這把扇子就是我們家文宣的,他丟了好久了,我開始還以爲你是善良的老人,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小偷。”
王碧瑤自然知道她就是藍寄柔,想到前幾日宮裡的陳秀好還給自己來了封信說是事情已經處理妥當,王碧瑤因爲高興還託人給陳秀好送去了很多好處,現如今藍寄柔正站在自己面前還拿着方文宣的扇子,王碧瑤內心十分不甘,她知道藍寄柔是要被賜死的人,現在出現在這裡,且不問藍寄柔用了什麼妙計逃脫,王碧瑤單想到讓藍寄柔暴露身份她就在劫難逃。
王碧瑤拿起摺扇說:“這把扇子是我跟相公的定情之物,我家相公叫方文宣,大家來看,扇子側邊正有一個宣字。”
有認識方家二少奶奶的都在說:“沒錯,像是方公子的扇子。”
方文宣見大事不好,皇上正往這邊看來,他拉着王碧瑤說:“別鬧事了,快回去吧。”
王碧瑤卻像潑婦一樣推開方文宣說:“相公現在抓到小偷了還不快報官?而且在皇上的眼皮下怎麼能容忍這種手腳不乾淨的人。”
藍寄柔慌了神說:“這扇子是我撿的。”
“你撿的?這扇子是在我們方家掉的,你能撿到方家去,你這麼老了,我們方家怎麼可能讓你進去?你又不是方家的丫鬟婆子。”
王碧瑤處處緊逼只想揭開藍寄柔的僞裝。
方文宣在一旁拉着王碧瑤說:“夠了,別說了,不就是一把扇子麼?”
“什麼扇子?我掉了好多珍珠翡翠呢?現如今找到了賊人還不趕快問清楚,怎麼能讓她跑掉呢?”
王碧瑤一呼百應,許多百姓都圍了上來,指着藍寄柔大喊:“小偷,小偷。”
藍寄柔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低着頭不敢說話。
“是麼?你確定這是你的扇子?”從人羣中走出一個人來,這人正是應豐。
應豐的出現讓藍寄柔突然有一種安全感。
“對,就是我們家文宣的,這扇子側邊就有一個宣字不信你看看。”王碧瑤指着扇子。
“來,給我看看。”應豐伸出手來。
藍寄柔猶猶豫豫的遞給應豐,應豐拿着扇子看了半天說:“的確有個宣字。”
“就是,麟王可是明理的人,這扇子就是我們方家被偷的扇子。”王碧瑤心下得意着。
“你說這是你們方家的扇子,還有什麼證據麼?”應問道。
“證據?光憑這刻着的宣字就足以證明是我們方家的東西,麟王,我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不是因爲這把扇子,而是我們方家最近丟了好多東西,都是跟着這把扇子一起丟的。”王碧瑤的謊言方文宣也有些狐疑,他倒是沒聽說自己家裡少了什麼東西。
“你只說這側邊是一個宣字,那另一邊呢?”應豐問道。
“另一邊?奇怪了,我自己的扇子當然知道,另一邊什麼也沒有,你休想考我。”王碧瑤很是自信。
“你確定什麼都沒有?”應豐問道。
“確定,不信你給大夥看看。”王碧瑤覺得麟王只是拖延之計。
“那好,大家來看,這扇子對面還有一個‘柔’字。”應豐把另一側給大家看,果然有一個‘柔’字。
“怎麼可能?給我看看。”王碧瑤奪過扇子,的確看到了一個‘柔’字。
“有一個‘柔’字也說明不了什麼,這就是我們方家的東西。”王碧瑤氣急敗壞的說。
“方家二少奶奶,我看你是想扇子想瘋了吧?其實這個老人家我是認識的,她剛從外地而來,她拿着這把扇子是來尋找失散多年的老伴,正巧碰上了我,老人家是誠心的人,她知道今天有人行刑便好心送上飯菜,這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老人只是爲了積德能早日找到自己的老伴。”說到這裡大家都伸出大拇指誇老太太心善。
應豐又說:”這把扇子正如方夫人所說,的確是定情之物,可是它不是你的,是老人家的定情之物,老人家叫王柔,老人家的老伴叫胡宣,對不對?”應豐問道藍寄柔,藍寄柔低着頭蒼老的說:“對!對!”
聽完大家不免對藍寄柔報以同情並且數落着王碧瑤冤枉老人。
方文宣見此情景說:“我也覺得這把扇子不像,怕是我夫人眼花了,跟大家道歉了,快走。”方文宣拉着王碧瑤衝出人羣。
王碧瑤還是不甘心回頭望着得意洋洋的應豐,還不死心的說:“那就是我們的扇子。”
看着王碧瑤走後,藍寄柔才放下心來,應豐打發了周圍的人散開之後拉着藍寄柔也回去了。
回到王府之後,應豐才鬆開藍寄柔的手,藍寄柔問道:“這個柔字是怎麼多出來的?剛纔明明還沒有的。”
“文濤,拿藥來。”應豐伸出手指,他的手指正在冒着血。
“怎麼回事?你受傷了?”藍寄柔握着應豐的手。
“怎麼樣?我用手刻字的功夫還不錯吧?”應豐的手指不但冒着血,而且指甲也已經裂開,呈紫黑色。
藍寄柔一陣感激,啓文濤已經拿着藥來要給應豐包紮。
“我來吧。”藍寄柔剛要結果啓文濤手中的藥膏,啓文濤很是不屑的說:“走開,都是你害的。”
原本藍寄柔愧疚的心如今被啓文濤一奚落更加難過,而且最近她住在麟王府,啓文濤沒有少給她臉色看,藍寄柔只知道啓文濤不太喜歡她,本來人生在世上又不是非得得到所有人的認可,可是啓文濤的臉色讓藍寄柔更加自責。
“文濤,怎麼說話?又不是她害的。”應豐替藍寄柔辯解。
啓文濤聽到這話,如同生氣吃醋的小媳婦,扔下藥一聲不吭的走了,啓文濤似乎對應豐失望了,他重重的關上門離開了。
藍寄柔看着啓文濤的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應豐笑笑說:“別管他,他就這脾氣都是以前在王府慣得,來給我上藥。”
應豐伸出受傷的手指,藍寄柔一邊給應豐上藥一邊輕輕的吹着,應豐看着藍寄柔認真的樣子再看看她老太太的打扮覺得很有趣。
“如果到老了我們也能這樣坐在一起就好了。”應豐道。
藍寄柔自然制止不了應豐的想入非非,而且應豐又救了自己一次,出於自責,藍寄柔只是笑了笑。
應豐看到桌上的那把扇子問:“你不會怪我吧?”
藍寄柔問道:“怪你什麼?”
“我把扇子加上了一個字。”應豐似乎覺得那像是個第三者。
藍寄柔搖搖頭說:“還得謝謝你呢,讓這把扇子更富有故事。”
應豐只是笑笑,可是心裡的苦卻沒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在藍寄柔的心裡永遠不可能是第一,這把扇子一隻戴在藍寄柔身上,可見藍寄柔對這把扇子看的多麼重要,而且今天才知道這把扇子正是方文宣的......
小兩口吵架是常事,可是這次吵架在方文宣和王碧瑤中間帶來了永遠不可磨滅的影響,這也是王碧瑤和方文宣的第一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