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奇怪肖展庭如何曉得喬這個人的,他想知道的事自然有辦法知道。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他要說我不能同喬來往,就因爲喬是個男人?或者因爲他是個開賓利的小夥子?不不不,他對我沒有意思,他只是喜歡找女孩子玩而已,況且,我想他喜歡毓辰那一類的女孩。女朋友?我想喬仕恩不着急有固定女友。開賓利又怎樣?我想肖展庭絕對開得上賓利,只要他想……那是爲什麼?吃醋?說出來自己都不信,即使他想完完全全的霸佔着我,他覺得我只屬於他一個人,也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法,直接的對我說,你不能同誰誰來往吧。
我試圖開口向肖說清楚這個問題,可餘下來的時間裡,他絲毫沒有要提的意思,我的話到嘴邊很多次,也都沒說出來。他仍然跟平時沒有兩樣,帶我出去吃飯,散步,在房間裡和我聊天,好像昨天下午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他說到豆豆的高考,提到最近碰見我的父親,我也和他絮絮的談起我的生活,工作。可我的耳朵裡,反反覆覆迴響着他的話,“不要再和喬仕恩來往。”
肖展庭搭乘週日晚上七點半的飛機回渝。他一離開,屋子裡旋即冷清下來。想起他昨日的那句話,說話時的神色以及語調,有震懾人心的力量。我頓覺心煩,隨手拿起一本書《假如蘇西墮落》,翻了幾頁沒有看下去,又打開電腦登陸QQ,掛了一會有人同我打招呼,不羈的風。我跟他簡單的寒暄幾句,他覺出來我不開心,問我是不是和誰鬧彆扭了。
不羈的風:男朋友很久沒來看你?
月亮:不是。他剛走。
不羈的風:鬧彆扭了?你現在不開心。、
月亮:不知道算不算。他沒有跟我吵,就是丟下一句話,足以讓我難受好一陣子。
不羈的風:他不是頭腦簡單資歷尚淺的年輕小夥子,不會和你多說,沉默是懲罰一個人最好的辦法。
月亮:你如何猜到這些?
不羈的風:你一個人住在這樣高檔的小區,開一部男式車子,他不定期的來看你……
啊啊啊,經他這樣一說,真像是什麼神秘的人物一樣,
月亮:不不不,也許你想歪了。他只是比我成熟很多而已。
不羈的風:月亮,有些話也許不好聽,但作爲朋友,我又想對你說。
月亮:你說。我不會介意。
不羈的風:你是否從未逆過他的意思?
月亮:很少。。不過,還是有一次的。
不羈的風:後來如何?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沒有得到令自己開心的結果。
月亮:我………現在還不知道。
除去畢業留京工作這一件事,我真的沒有逆過肖展庭的意思,可是這一件,我確是沒有得到什麼想要的結果,連我自己都後悔起來。肖這個人,那麼溫和,沉穩,謙謙君子一個,他的話,卻對我有如此深刻的影響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何這樣乖乖順從他。
被人說中的感覺很奇怪。我匆匆的道過晚安下線。
那以後,賓利男又打過兩次電話給我。第一次隨便聊聊,後一次是向我道別的,他要去美國呆上幾個月,臨行前將回一次重慶的家,說順便去看看毓辰。我不想和他多說,害怕他又約我吃飯,不好推脫,但我心裡知道自己又是不能去的。誰知道他興致好得很呢,聊了一大堆。
肖展庭整整三個月沒有來,七月到九月。
我八月份回去一趟,依然住在肖的寓所。他對我的態度一如從前般溫柔和煦,這使我更加流連忘返。先前的疑惑、不悅消失的無影無蹤。立明收到清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念建築系,九月十號到學校報到,張淑芬沒有時間陪他赴京,肖展庭更沒有來京的意思。這個接待任務很自然的落到我身上,雖然肖沒有明說,但他已把報道時間地點以及立明的航班號說的清清楚楚。我主動提出要去機場接肖立明,幫他辦理入學手續以及幫忙打理頭幾天的生活事務。我很樂於做這些,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差事,一是因爲有個熟人大老遠過來讀書,感覺蠻親切的,另一方面,我尚覺得我和立明之間是有姐弟情誼的,小時候的他,那麼喜歡和我一起玩。
肖立明乘十號上午的飛機到京,我開車去接。事先已經講好,是我的父親差我辦這件事情的。肖立明下了飛機旋即給我打來電話,我們約好在二號出站口等。大老遠的就從出站的人羣裡認出他來,因爲他們的身形和五官長得實在是像,身形英挺得很,五官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只是立明長得更高,我猜他大概有一米八出頭,比他的父親更加清瘦一點。此外,高高的鼻樑上架着個眼鏡,看上去就是極其斯文的男學生。我遠遠的踮着腳尖向他招手,沒有辦法,我又沒有他那種鶴立雞羣的個頭。
“璇姐姐!”他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的過來。
“豆豆長成帥小夥了。”我打量他,真的很驚訝。他穿了件淺色花紋T恤,下邊是淺色牛仔褲,運動鞋,隨意的打扮,給人感覺確是十分好。當年那個俊俏的小男孩已經快成大人了。我需要仰頭與他說話。
“璇姐姐在這等一陣了吧,真麻煩你。”他很有禮貌。
“哪裡哪裡,你是我的弟弟呢,”我看他揹着碩大的雙肩包又拖着一個大行李箱,連忙上前去想要幫他卸下來提着。
“不用不用,我背的動,力氣花不完。”他一邊擺手一邊笑着站到一旁去,“璇姐姐是女孩子…..”
我笑笑沒再說什麼,多可愛的大男孩!我領他去停車場,將行李放進後備箱,我們坐上車,關好車門,我係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璇姐姐買車子了?很大氣。”立明說。
“家裡資助一大半,我供一點貸款。”
“比較大哦,覺得好開麼?”
“對我來講,什麼車都不好開,開始的時候緊張的很。這部是我的父親替我選的。”還好,我撒謊並不臉紅。
“哦,我爸爸也喜歡這樣的車子,寬敞大氣的,單位配給他那個就是。其實女孩子架起來不夠靈活不夠輕便。不是他們自己開,站着說話不腰疼。”
所言極是。只是,說的我有些微的緊張。
我帶他去學校報到,領了宿舍鑰匙,把東西擱到宿舍,已經是十二半,我又帶他出去吃飯。清華大學校園真是大,開車也得一會纔出來。我們在東門出去的街上找了一家餐館解決中飯,下午回學校辦理入學手續,交學費等等。立明比我想象的能幹、活絡一些,下午辦手續都由他自己跑,倒讓我在他宿舍等着,休息一下。宿舍一共住六個人,看得出來他們的家庭背景相差很大。有兩個男生是自己來北京的,另外三個均有家長送。學校發了全套牀上用品,我幫立明收拾好牀鋪,又將衣櫃擦乾淨,把他帶來的衣服整整齊齊的放進去。有一個男生的家長問我,“你是?”
“我是肖立明的乾姐姐。”我對他們點頭微笑。這樣的定位對他們來說很好接受吧。只是,我馬上又想到,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和肖展庭結婚,那時候別人問這個同樣的問題我該如何回答呢。
等立明辦完手續回來,我又帶他出去買一些生活用品,一切製備齊全。
晚上帶立明去必勝客吃pizza,我記得他喜歡西餐。他很禮貌的對我講了許多感激的話,我示意他不要這樣客氣,又告訴他以後有什麼事情隨時可以找我,千萬不要見外,他點點頭。
回到家中已有九點半,我打電話給肖展庭彙報情況,他相當滿意,說是國慶節很可能過來一趟看我。我說,“立明很懂事。看來你們的教育很成功。”
“懂事是懂事,有時候聰敏過了頭。你要注意他。”他的聲音低下來。
“嗯,我明白。我現在還不想他知道我們之間的事。”
“子璇,你和立明小時候起就相處的很好,我真希望以後也能一直保持下去,不論遇到什麼事。”
“我同你想的一樣,我會盡力,你放心。”
我不知道將來有一天,立明知道我和他的父親是這樣的關係,會有什麼反應,又將是什麼態度。他還會親暱的叫我“璇姐姐”?或者,叫我“汪阿姨”?“汪子璇?”我更希望是第二種,雖然叫得很老,可我絕不會介意。直呼我的全名,也沒有關係。
過了兩週,我去清華大學找肖立明,主要是看看他在學校是否習慣,住的好不好,還有什麼東西需要添置。他說一切都好,我很放心。又帶他出去吃飯,這一回是中餐,在四川省**駐京辦事處的餐廳,傳說那裡的川菜十分地道。
“璇姐姐國慶節可有安排去哪裡玩?”立明問我。
“沒有特別的計劃,呆在北京吧。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帶你去。”
“好。”
“對了,馬上到月底了。爸爸說國慶節前一天過來辦點事,當天來當天回。順便來看看我。”他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我說。
“哦。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其實我早知道,肖展庭訂了三十號中午的機票來京。看來他非常謹慎,只給立明半天時間,以免他生疑。既然來辦事,一般不會多呆,假期中辦什麼事。
我滿心歡喜的等着他來,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