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錶戴上吧,咱們出去玩多有面子,省得咱去大飯店讓人看不起。”蘇瑾笑說。
蘇默想了想,把手錶戴上了,蘇瑾露出羨慕的目光,“冬子真行啊,連你多粗的手腕都知道,這明顯調好的。”
“老大老二,走了。”蘇媽媽喊着。
C城是昌源的臨城,雖然只是三個小時的車程,可兩個城市的發展卻大不相同。C城擁有大型的風景區和遊樂場,市區的高樓都是近幾年新建的,一進到城就感覺昌源真的好小好破。
原本蘇瑾打算請樑秦他們一起來吃一頓海鮮大餐,可蘇媽媽提出一起出去玩一天,只好之後再安排他們。蘇家四口很少一起出去過,藉着這個機會也算是離開了昌源,上別的城市開開眼界。
汽車進了C市,道路兩邊的風景簡直讓蘇默應接不暇,一路到了汽車站,他才發現自己曾經所到過的地方有多小。
“到了到了,慢點下車啊。”蘇媽媽率先下的車,然後上馬路邊找人問,“師傅,麻煩問一下去風景區要坐哪趟車啊?”
“你要去哪個風景區?”那男人問。
“咱這哪的風景區有名啊?”蘇媽媽問着,蘇默他們都走了過來。
“你們是第一次來吧?”男人並沒有看不起的意思,態度還很溫和。
蘇茉莉笑了,“啊,是啊,不知道哪個地方好。”
“其實冬天來不是時候,上山路滑,景區有些地方都不開放。要我說,你們不如去故宮,冬天那熱鬧的很,還在市區裡,好找。”
蘇媽媽看了看三人,見蘇瑾點頭,說:“那行,我們就去那,那去那坐哪路車?”
“三路,過交通崗就有車。”
“那謝謝啊,太謝謝了。”
“不客氣,出門在外都不容易。”男人笑呵呵的走了。
故宮不如風景區優美,卻有風景區比不了的歷史,尤其裡面的一磚一瓦處處透漏着古代的文化。
在故宮轉完已經是下午一點了,蘇瑾攢了不少零花錢就爲了給蘇默過生日,所以特意挑了一家高檔的自助餐廳。
“哎媽呀,看這裝修得不少錢吧。”蘇媽媽望着餐廳說。
“孩子高興,花點錢就花點錢,走,進去。”蘇文葛領着一家三口進了餐廳,這家自助餐廳是在頂樓,二十樓,爲的就是一邊吃飯一邊賞景,享受生活的儀式感。
人多少有這麼一種心理,在去不符合自己或者比自己身份更高貴的地方,會很不自在,感覺格格不入。
蘇文葛他們下飯店都少,更別說這種金碧輝煌的地方,除了彆扭還有自卑感。
前臺的迎賓瞅了瞅幾個穿着普通的人,又瞄了瞄蘇默手腕上的手錶,笑說:“歡迎光臨,裡面請。”
四個人是坐的最後一班汽車回的家,到家時天已經大黑了,窗外飄起了稀稀拉拉的雪花。
蘇文葛坐在沙發上掏出一根菸,望着窗外說:“老二出生那天雪下的可大了,那天你媽在家生完老二大出血,那時附近都沒有車啊,想借都借不到,最後是借了三輪車送的醫院。大雪天路滑,我是一邊哭一邊推你媽,生怕她出意外,想一想,時間真快啊。看你媽今天怕浪費錢一個勁在吃的時候,我心疼啊。”
燈光下的蘇文葛有了歲月的皺紋,不知道是燈光作用,還是情到深處,他的眼睛似乎溼潤了。蘇默和蘇瑾看着這個男人,心裡挺不是味的。
“爸,媽有你愛她就很幸福了。”蘇瑾說。
蘇文葛瞅了瞅兩個兒子,笑了出來,“你倆啊,將來娶了媳婦可要好好疼。”
“蘇文葛。”蘇茉莉在臥室裡喊。
“幹啥?”蘇爸爸不好氣地回。
“我肚子撐,你給我拿點酵母片。”
“你媽啊。”蘇爸爸無奈的笑了,掐了煙去找藥。
“我希望我將來也和爸媽一樣,一直這麼相愛。”蘇瑾笑說。
蘇默淡淡一笑,手指摩擦着手錶,他也好想。
自從韓冬去了國外就沒動靜了,倒是朱敏會隔三差五的來,眼瞅着要元旦了,韓冬仍然沒有消息。
十二月份的天氣太冷,昌源的每條街道,每個衚衕幾乎都有雪鋪蓋,而今年不知道怎麼了,時不時的就會下雪,這不,今天的雪比往日的雪還要大,在小賣店裡看外面的人都有些看不起清楚。
小賣店裡燒着爐子,蘇茉莉在給蘇文葛織毛衣,“你哥馬上又快放寒假了,也不知道這次考試能咋樣。”
屋外有轎車的喇叭聲,蘇默頓時朝窗外看去,並不是韓冬的車,「媽,哥這次考上什麼就念什麼吧。」
“關鍵你哥一根筋啊,說也不聽。”
「我相信他今年能考上。」蘇默在看韓冬給他記的英語筆記,其實他已經背的滾瓜亂熟了,就等韓冬回來教他新的。
“哎,也不知道小樑那孩子咋整,如果他要考上,就得住校,那小宇怎麼辦啊?”
「我覺得他考不上。」
蘇媽媽拿過鐵缸子喝了口水,“爲啥呀?”
「直覺。」而且他覺得樑秦以後的路不好走。
“要我說,小樑還是太沖動了,小宇那孩子挺乖,也挺有心眼的。”
「他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性格多少會變,他寧願跟着樑秦受苦,也不去待遇好的福利院,就是想有個家,其實可以理解。」
“那倒是,那孩子從小就是聽爸媽的吵架聲長大的,樑能給他的就是溫暖的家了。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之前的雪還沒融化,這地上又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雪,整個城市,整片天空都是白色的,在蘇默看來,雪真的很美。
“對了,小冬那孩子還沒回來?”
蘇默嘆了口氣,誰知道呢,都快半個月了,怎麼還沒回來,不會發生了什麼吧。
元旦了,這天一早還沒起牀鞭炮聲就回蕩了整個工廠大院,彰顯了過節的重要性。
樑秦接到蘇媽媽的電話就帶着小宇來了,到這了蘇瑾還沒起牀。“我說你小子還賴牀呢。”
“蘇哥哥懶。”樑小宇捅着被子笑說。
“嗯~”蘇瑾迷迷糊糊的爬起牀,愰了愰脖子,“你倆幹嘛來了?”
“蘇姨讓我們來吃餃子,今天啊,我倆就長在這了。走,小宇。”樑秦領着小宇出了臥室,蘇瑾揉了揉頭髮。
“哎,樑,你給我整杯水喝。”
“自己起來倒!”蘇媽媽在外面吼了一嗓子,然後就聽樑秦和小宇哈哈的笑聲。
蘇默一早就出去了,走着走着來到了韓冬租房子的地方,他有鑰匙,進屋裡頭有些清冷,桌子和地上都落了灰塵。
他從裡到外打掃了一遍,然後才慢悠悠的回家,路上還遇見了工廠大院的一個學生。
“嘿,小啞巴,元旦快樂。”笑着說罷,那人蹬着自行車走了。
蘇默已經習慣了,也沒太在意,他現在在意的是韓冬,爲什麼這麼久了還沒回來,或許他已經回來了,只是沒找他。
元旦是新一年的開始,工廠大院裡的人們來來回回的走個不停,小孩子們在院裡堆起了雪人,拿着糖球到處跑。
樑秦和小宇在蘇家走後便拿着餃子去了後山,他們倆先是拜了黨奶奶,又去看了田小宇的父母,下山時,兩個人的眼眶都紅了。
“小宇啊,如果我真的考上了大學,你打算怎麼辦?”
樑小宇擡頭望他,嘴脣抿了抿,“只要你不趕我走就行,我能自己生活。我知道我有點賴皮,可是我真的想有一個家,樑哥,你就當我自私好了,我確實挺自私的,竟給你添麻煩。”
樑秦懂,一個會給自己安排家的孩子當然腦瓜子夠用,其實有樑小宇在那個家裡也挺好,至少放學回家後會有一個人在等他,而不是空落落的屋子。
“小宇,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
“我相信。”樑小宇呲牙笑,眼裡熠熠發光,“不僅相信樑哥,也相信我自己。”
樑秦跟着笑了,“嗯,不錯,有這個勁頭還是不錯的。加油。”
“嗯,加油。”
兩人呵呵笑了出來,樑秦問:“冷不冷?”
“冷。”
“來,哥抱你。”樑秦抱起樑小宇,“哎,小屁孩,你好像又長高了。”
“我將來要長的比你高。”
“呦,跟我比呢,那可夠你追了。”
“會有那麼一天的。”
元旦的晚上當然是一家人圍着電視看節目,嗑瓜子,時而放兩個炮仗。
「哥,韓冬還沒回來嗎?」
“沒有吧,一直沒他消息,也不知道這小子去幹嘛了。”蘇瑾邊磕瓜子邊說。
嘭,嘭嘭,嘭嘭嘭……
“哎,老大老二,你們快看禮花,真好看。”蘇媽媽道。
蘇默喜歡煙花綻開的那一剎那,緊忙跑到窗邊看煙花,不知道誰這麼大方,這煙花好幾個好幾個放。
“誰呀,這麼大出血,竟然放這麼多煙花。”蘇瑾好奇地湊了過去,朝樓下張望,眼神一愣,“哎?好像是三哥。”
蘇默心一頓,緊忙看了過去,樓下放煙花那人彎着腰在點燃煙花,那個身影……好像真的是他。
叮鈴鈴……電話響了,那人擡起頭朝樓上看來,蘇默看清了,是他,就是他。
“喂,冬子,我就說……”蘇瑾說一半,就見蘇默拽着大棉襖衝出了門,“小默下去了。”
蘇默激動萬分的跑到了樓下,推開單元門,韓冬高大的身影就站在煙花之下,他穿着風衣,裡面是高腰的牛仔褲配襯衫,頭髮梳的還是那般時髦。
他嘴角帶着笑,依然是那股子痞帥的笑容,只是他的右臉爲什麼粘着紗布?
他……怎麼了?
煙花在夜空一波波綻放,籠罩着韓冬高大的身形,他撩了把頭髮,笑的更浪了,“寶貝兒,元旦快樂。”
跑下樓來的蘇瑾恰好聽到那聲寶貝兒,腳步一哆嗦,一下崴到了腳,睜大眼睛朝他們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