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陳檜!”
黃臺吉聽到大門巨響立即回頭,透過風沙,一眼就認出了大軍之後堵門的那個人。
仇鸞給他們的資料裡有他!
之前的宣府總兵。
現在的宣大總督。
通幽巔峰,驚神刀,陳檜!
黃臺吉環顧四周。
百丈方圓內狂風怒號,塵土飛揚,風沙吹的人睜不開眼。
之前的那三個刺殺者消失無蹤。
原本還着急忙慌迎敵的官軍也在風沙的掩護之下,紛紛登上城樓後的箭樓和四方城牆。
一個個高舉強弓勁弩,面色嚴肅,瞄準了下方的五千騎兵。
“大王子!我們被包圍了!”
……
他是整齣戲的制定者。
勝局已定!
韓新亭看向曹謹行,有點理解十二了,十三心思敏捷,這參與感是真的強:“這次多虧你了。”
急怒之下,他噴出了一口血。
——脫脫和其餘十一翼被一網打盡!陳檜氣息平穩,身上連個傷都沒有,擺明了是脫脫中招,好大喜功,害人害己!
不!
黃臺吉一聲怒吼,面色猙獰道:“陳檜!就憑你一個人能擋得住我們嗎?本王能進得來就能出得去!後隊變前隊,隨我殺!”
“大哥還在他們手上!”
“陳檜受死!”
黃臺吉地位非凡,誰都知道他是俺答汗最器重的兒子,幾乎確定是下一代繼承人,即便今天遂了俺答汗的意,日後他也必然後悔不迭,誰贊成,誰就等着算後賬吧!
“停。”
黃臺吉驚怒交加。
箭樓之上,城牆之上,弓弩手紛紛拉弓射箭!鋪天蓋地的箭雨射向包圍圈中的五千騎兵!
兩大勁力在半空相撞,激起氣浪滔天!
《狼王印》剛猛霸道,《驚神刀法》凌厲無比,一招過後,陳檜後退半步,黃臺吉空中無處借力,只能倒飛。
緊接着一陣箭雨落下,又有數百人栽下了馬。
他叫趙全。
“原來如此!”
帖木兒急忙奔過去。
“黃臺吉!”
黃臺吉面色灰敗,再無半分囂狂之氣,好不容易得來的功力,一朝喪盡,他心如刀絞!
“還要繼續打嗎?”
沒有曹謹行,就沒有會《大梵聖掌》的脫脫,也就不能讓黃臺吉、帖木兒相信,從而入城陷入包圍圈。
黃臺吉氣的肺都要炸了,必須快開城門,衝出包圍,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這裡!
帖木兒着急忙慌拿出金剛宗的靈丹餵給他吃,想解去化功散之毒,可是爲時已晚。
帖木兒真氣外放,在體外形成一層罡氣護罩,跟着黃臺吉衝殺。
五位千夫長首當其衝,其中一人直接被一顆炮彈炸的粉身碎骨!
他身邊的另一人也因躲閃不及炸斷了一條腿。
“放箭!”
“總算起作用了……”
“投降納貢?永世稱臣?”
俺答汗面色漲紅,猛地起身大吼道:“抓我兒子就想讓我就犯?宣府戒備森嚴?哼!傳令大軍,奇襲大同!給我抓了他們的巡撫總兵!要麼換人,要麼讓大同邊軍給我兒子陪葬!”
黃臺吉一臉猙獰,有心廝殺到底,大不了全軍覆沒!但帖木兒擔心他,再者,黃臺吉地位特殊,是俺答汗寄予厚望的繼承人,絕不能就這麼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人羣正勸阻之際,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大汗何不請石摩柯宗主出手?法象境不涉兩軍對壘,只因容易造成大規模死傷,但救人、抓人……應該不算違反吧……”
五大千夫長緊隨其後,手持長矛,命令將士撥轉馬頭,只等黃臺吉打開大門,大軍衝出重圍。
陳檜當即命衆人停箭,大軍合圍,抓捕俘虜,然後叫過一個親兵隊長,說道:“飛箭傳書俺答汗營地,告訴他,想要他兒子活命,就投降納貢,永世稱臣!”
其他兄弟無論文治武功都比黃臺吉差遠了,右翼三萬戶落到他們手裡,守成都難,更遑論中興蒙古。
陳檜沒死。
黃臺吉大喊!
一瞬間,兩隻眼睛赤紅一片,他眼睜睜看着炮彈落在了人羣之中爆炸,頓時火光沖天,硝煙瀰漫!
哀嚎聲四起!
炮口已經調轉,對準了下方騎兵!
其中“脫脫”還頂着面具,居高臨下,雙掌齊出,這一次不同於先前的寒冰真氣,掌中火焰升騰,直接點燃了火炮引線,五顆炮彈在巨響之後,飛向下方騎兵!
轟轟轟轟轟!
“快退!”
說話的是個中年漢人,他彎腰躬身,一臉和善。
夜色下,但見一幅幅鎧甲泛着冷光,越來越近,氣氛越發肅殺!
“大王子……”
只見門洞正上方的城牆上機括響起,露出了內部五丈方圓的炮臺。
《狼王印》·君臨天下!
半空中,黃臺吉全力催動體內真氣,拳勢籠罩方圓數十丈,雄厚氣勁爆發,威壓如山,一拳砸下!
陳檜舉刀斜劈。
血毒交融。
法象境?
剛想到這裡,風停了。
這是要趕盡殺絕了!
要不是曹謹行調整計劃,以黃臺吉多疑的性格,只怕還真不容易上當!
蒙古將士一看,心涼了半截。
黃臺吉滿臉驚愕,不敢相信。
炮臺之上立着五架火炮。
親兵隊長火速離開。
我纔是真正的汗王!
“父汗!”
“休想!”
大炮之後,站着三個人,正是刺殺他的那三個小賊。
馬再快也跑不過炮彈。
帖木兒正抵擋箭雨,聽聲音就知情況不對,轉頭一看,發現黃臺吉的內力在飛快消失,境界不斷跌落!
“又是大功一件。”
覆滅五千先鋒軍還在其次,活捉俺答汗寄與厚望的大兒子黃臺吉纔是重中之重,如此,俺答汗投鼠忌器,必然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兩人初次交手,他本以爲憑藉蒙古最高妙的武功必定穩操勝券,哪成想一對招,居然平分秋色!不,陳檜甚至借兵器之利,還佔了上風!
接連的刺激,消磨了理智。
他拼命的嘗試留住真氣,可還是止不住流失——就好像丹田破了一個洞,大量真氣正從洞裡往外散!
漫山遍野的人!
除了獨石關的將士,還有臨近逐鹿、宣化兩個縣的駐軍,包括大隊騎兵,正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歐陽安一聲虎吼。
炮臺上,曹謹行鬆口氣,揭開面具,微微一笑。
“是!”
陳檜面無表情。
可是,那個人怎麼會金剛宗不傳之秘《大梵聖掌》?
更詭異的是這風沙!
此時此刻,毒入丹田,加上黃臺吉不管不顧接連運功催發,已使丹田破損,現如今,再好的靈丹,也留不住真氣了。
突然之間,戛然而止,毫無徵兆,明顯是人爲操控!
不等先鋒軍反應過來,陳檜的親兵隊長、參將歐陽安、陳時等紛紛在城牆上冒出頭來,冷眼看着下方。
黃臺吉咬牙,他總算明白了!
之前故意讓一個通幽四層、兩個通幽六層出手,擺出一副全力以赴也無能爲力的姿態,就是爲了騙他們,讓他們放鬆警惕,等先鋒軍都進來,好再聯合其他埋伏好的駐軍完成合圍,吞掉這五千精騎!
那死的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陳檜!”
俺答汗也是急眼了,其他人趕緊勸阻。
——除非他不想要這個兒子了。
黃臺吉捂着胸口,額角青筋暴起,不甘得大吼道:“你居然暗中下毒!卑鄙無恥!噗——”
黃臺吉跑不了了。
一個千夫長抓着繮繩,驚聲大喊。
箭矢打在身上紛紛掉落。
陳檜站在門洞前,一人擋關,長刀斜指,淵渟嶽峙,好似一尊門神般巋然不動。
千夫長、百夫長們臉色大變。
霎時間,射箭聲、馬嘶聲、兵刃聲紛紛交織在一起,大片的蒙古軍栽下馬,慘叫聲此起彼伏。
黃臺吉怒不可遏,他已經決定一旦破城,就拿城中將士軍民的人頭,築成京觀,一雪此恥!
黃臺吉縱身躍起,一腳踩在馬頭上,借力騰空,迎着箭雨殺向陳檜!
地神力運轉,體表變作岩石。
兩個千夫長見狀忙舉起盾牌,擋在兩人之前。
衆人把目光投向下方。
陳檜道:“黃臺吉,投降吧。”
天人合一?
衆人循聲望去。
只要打敗陳檜,打開城門就能出去,之後再率大軍,屠了這座小城!
旁邊沈襄、韓新亭也鬆了口氣。
“大汗不可啊!”
帖木兒心驚不已,一邊拔出彎刀擋箭,一邊快速對黃臺吉道:“情況不妙!我們得撤出去!”
別看兩家如今結盟,他巴不得俺答汗把汗位傳給一個廢物,他也好讓蒙古重歸正朔。
衆騎兵人仰馬翻,衝勢立時緩解。
大帳中衆人一顫,所有人噤若寒蟬,與之前的歡聲笑語截然相反。
本爲雁北地區彌勒教風雷堂堂主,三年前,山西大旱,他曾率教徒煽動百姓造反,遭北鎮撫司第二太保親自帶人圍剿,一路驅趕出境。
也是最合格的表演者!
曹謹行搖搖頭:“我也就是配合演場戲,現在說這些還早。”
黃臺吉眼看着大隊兵馬死在箭雨之下,心急如焚,難道千防萬防,還是要走上卜赤汗的老路?
《驚神刀法》·一刀兩斷!
黃臺吉越發瘋狂!
他一落地就要再度出拳,跟陳檜拼個你死我活,就在這時,他一提氣運功,忽然發現,體內真氣開始莫名消散!
“這!這是!”
砰!
俺答汗看完了信,臉色陰沉的能滴水,他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整張桌案立時粉碎!
他腦中靈光一閃,瞪大了眼睛!
“化功散?!”
再者,奇襲也未必一定能成,一旦失敗,黃臺吉必死無疑!
人羣中,打來孫倒是樂見其成。
黃臺吉大吼一聲,半空中正要揮拳打向陳檜,突然城樓之上,傳出異響,黃臺吉等人擡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帖木兒舉起手。
“我們投降。”
趙全流落草原,索性帶教徒叛變,歸順俺答汗,多次獻計攻城,擄掠邊民,深受信任,儼然蒙古漢人一系中的大人物。
“趙先生言之有理。”
俺答汗醒悟過來,親兒子在明軍手裡,讓他束手束腳,必須儘快救回來:“快!布延,去請石摩柯宗主來!”
“是。”
二兒子布延當即領命出發,去九峰山金剛宗請宗主石摩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