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確實不值錢。
但夢想還是值幾塊錢的。
杜子騰覺得，自己陷入了職業生涯的低谷期。
若不是因爲心中還懷揣着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身巔峰的美好願望，以及再熬兩年升到管理層就能獲得的期權獎勵，他可能早就忍不住從大米集團離職了。
和諸多大企業一樣，大米集團作爲夏國乃至人聯頂級電子工業巨頭，哪怕只是它的一個分公司單獨拎出去，放到各領域中都是巨無霸一般的存在。
畢竟這是大米，不是釐米或者微米。
然而也正是因此，在大米娛樂幹了兩年多，杜子騰越發覺得自己不像是在一家遊戲企業，而更像是在國企單位或者機關單位裡上班。
這裡有着繼承自舊曆時代的優良傳統，自上而下的企業文化更是讓這裡的一切都井井有條……但多少也會讓年輕的員工感覺到喘不過氣。
尤其是他一個月前還得罪了頂頭上司。
雖然因爲彙報內容詳細而受到了徐總的表彰，但結果卻因爲越級彙報而被市場部的吳總給盯上了。雖然他並沒有邀功的意思，但很顯然吳總並不這麼認爲。
杜子騰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整個部門給孤立了。
沒有任何工作找到他，也沒有任何人和他交流，工資倒是在正常發，但展現工作能力的機會卻完全沒有，甚至別說是展現工作能力了，他感覺自己連工作都快沒了。
有個詞是咋說的？
對，就是職場冷暴力！
不出意外，公司一旦碰到需要裁員的情況，第一個上名單的肯定就是自己。
也正是因此，明明是陪人事部出差的苦差事兒，但當吳建華將這個任務丟給他的時候，他還是感到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有點事兒做總比什麼事都沒有好。
雖然是個苦差事兒，但總歸能讓他從這沉悶的魚缸裡露頭鬆口氣。萬一自己立功了呢？搞不好吳總又不計前嫌地重新重用了自己。
因此，收拾好行李和人事部的同事在機場匯合的杜子騰，此時此刻可以說是鬥志滿滿。見面打了個招呼之後，便主動開口問道。
“我們的工作是去幹什麼？”
人事部的小張一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部門經理沒有告訴你嗎？”
杜子騰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尷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開口說道。
“呃，他只說讓我跟着你們。”
“這樣啊……”小張似乎是猜到了些什麼，但也沒有繼續追問，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簡單來說，咱們這次的任務就是去挖人。”
“挖人？雲夢集團？”
“嗯。說起來，你是江城本地人？我之前看了你資料。”
“沒錯！我是江城本地的，不過在尚海讀的大學，”杜子騰爽朗地笑了笑，接着說道，“上次調查雲夢集團就是我來的ꓹ 那地方我挺熟悉的！”
聽到這句話，幾名人事部的同事眼睛頓時一亮。
有人帶路那就好說多了。
“真的？那太好了！”小張喜上眉梢地拍了拍杜子騰的肩膀ꓹ “那到時候能拜託你和他們接觸嗎？條件什麼的我們來談就可以了。”
“呃，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杜子騰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雖然許久沒有人對他委以重任，突然把這麼重要的工作拜託給自己他還是挺開心的ꓹ 但總感覺這事兒有點不太好辦啊……
他和那個高管確實是聊過幾句不假，但當時自己是假扮成外賣小哥混進去刺探情報ꓹ 首先動機就不單純。這次自己再以大米集團員工的身份和那位高管接觸，先前的弟弟行爲豈不是就穿幫了？
這多尷尬啊……
“怎麼感覺你的表情有些微妙？要是不行的話ꓹ 我來也是沒問題的……畢竟這事兒是徐總親自交代下來的ꓹ 公司的高層都相當重視。”盯着杜子騰看了一會兒，小張的職業毛病又犯了，下意識地觀察起了他臉上的微表情。
見自己的心思被看穿，急着“將功補過”的杜子騰連忙從臉上擠出一個自信的笑容，拍着胸脯向人事部的同事們保證說道。
“沒有沒有，肯定是你看錯了！放心吧，這事兒交給我準靠譜！我和他們的員工老熟了！”
見杜子騰都這麼保證了ꓹ 幾名人事部的同事也都放下了心來，一路上有說有笑地就像是在郊遊一樣ꓹ 完全不像是在出差ꓹ 甚至都開始交流江城那邊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娛樂場所了。
唯獨只有一個人ꓹ 此刻心裡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ꓹ 安全帶都沒捆住他的坐立不安。
這特麼可咋整……
別說是老熟了，聯繫方式都沒一個啊！
杜子騰焦急地摳着手指ꓹ 暗暗叫苦不該裝逼裝那麼大。
這飛機都還沒離開跑道ꓹ 他便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把話說的那麼滿了……
……
遠在江城城南創業園區的李宗正並不知道ꓹ 自己已經被一夥遠道而來的挖牆腳大隊給惦記上了。面對着手中的《互聯網行業報》，坐在辦公桌前的他只想大喊一聲“臥槽”。
好吧……
事實上並不只是想。
因爲在看到了這份報紙的頭條時ꓹ 這聲臥槽便已經脫口而出了。
“這……這特麼不就是跳一跳嗎？！”
文章的內容可以說是言簡意賅，先是從專家的角度點評了跳一跳在朋友圈爆火背後的邏輯，同時引用職業投資人的觀點，分析了該軟件的商業價值以及對微信小程序平臺的戰略意義。
好傢伙，他原本只是抱着學習編程知識、瞭解互聯網行業前沿風向的想法訂閱了這本報紙，結果沒想到居然在報紙的頭條上看到了自家公司的產品？
李宗正的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
因爲他清楚的記得，大概是一個月前的時候，老闆把這個跳一跳的需求方案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雖然自己改來改去改成了神殿逃亡，但後來在老闆的一再要求下，他還是將那個原汁原味兒的跳一跳給做了出來……雖然之後被林君那狗東西拿去把他精心設計的模型給替換掉了。
總而言之，後來老闆好像是把遊戲上傳到了微信小程序上，然後就一直沒了動靜。
老實說，知道這件事兒的李宗正心裡還是挺得意的，畢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跳一跳的撲街不正好證明了他的改動究竟有多成功嗎？
然而……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已經石沉大海的小遊戲居然活過來了？
而且不只是活過來了，還上了《互聯網行業報》的頭條！
如果說《時代青年報》是夏國大學生們心目中的NO.1，那麼《互聯網行業報》便算是IT從業人員心目中的燈塔了。
作爲國內互聯網行業細分領域銷量最高的報紙，其內容涵蓋了行業最新資訊、技術交流、以及市場風向等多個領域。
能夠登上《互聯網行業報》頭條的，無不是現象級的行業新聞。然而跳一跳卻以一款遊戲——甚至還是小遊戲的身份，站在了這樣的平臺上。
李宗正的臉色微微動容，眼中也不禁浮起了一絲難以言表的崇拜，以及明悟。
不愧是老闆……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道至簡嗎？
想到這兒，李宗正的臉上也不禁顯露了一絲慚愧。
之前自己居然對跳一跳的創意產生了“不過如此”的感覺，果然還是自己太年輕了！
“這遊戲有點東西啊，”注意到了李宗正手中的報紙，新入職的劉業手中端着咖啡，笑着說道，“我最近老在朋友圈裡刷到。”
李宗正自豪一笑，淡淡說道。
“這就是咱公司的產品。”
“臥槽？”聽到這句話的劉業頓時驚了一下，咖啡都差點灑了，“咱們這麼牛逼的嗎？”
牛鼻子都快翹到了天花板上，李宗正笑着說。
“那必須的……你也不看看咱老闆是誰！”
正說話的時候，桌上的座機鈴聲忽然響起。
李宗正放下了手中得報紙，伸手拿起了電話。
“喂？”
“請問是雲夢遊戲嗎？”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的聲音。
“是啊，你哪位？”
“我……叫杜子騰，”電話那頭的那個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禮貌且友好地繼續說道，“我是你們李總的朋友，可以麻煩讓他接下電話嗎？我有點事情找他。”
“你是李……宗正的朋友？”李宗正愣了下。
“……是啊？”杜子騰有些心虛，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
李宗正忍不住說：“那我特麼又是誰？”
杜子騰：“……？？”
我特麼哪知道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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