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小徐氏笑容滿面的令自己的貼身女官好生送了陸大奶奶一行出去,但陸大奶奶等人方一轉身,她的臉便攸地沉了下來。

陸大奶奶能看出陸明萱方纔莫名失蹤那麼久,卻又換了衣裳完好無損的自己出現其中必定大有隱情,小徐氏自然也能看出來,而且陸大奶奶不知道二皇子那等不可告人的癖好,小徐氏過門這麼幾個月,卻是約莫知道的,只不過她畢竟是正妃,二皇子可以不最寵她卻必須最尊重她,是以一直待她比較尊重,從不在她屋裡胡來,所以她也就裝作不知道罷了。

方纔之事,一聽便知陸明萱在淨房時必定中了暗算,什麼‘不知道淨房竟有兩扇一模一樣的門’,什麼‘轉來轉去,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這話一聽便知是假話,這裡是她的家,她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那個淨房素日她雖從未用過,宴客前爲求盡善盡美,她卻是親自去那裡瞧過的,她怎麼沒看見兩扇一模一樣的門?更何況便是真走錯了,立刻原路返回便是,何至於會失蹤那麼久,其他人找遍了四周都未能找見她?

顯然當時有人神不覺鬼不覺的將她給弄走了,再聯想到方纔自己讓人悄悄兒去打探來的消息,小徐氏幾乎已可以十成十的確定,暗算陸明萱之人,必定就是自己的夫君二皇子,至於陸明雅,毫無疑問則是幫兇。

不,指不定事情就是陸明雅一手策劃的也未可知,畢竟二皇子事先從未見過陸明萱,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去暗算她,而陸明雅卻深知二皇子的癖好,陸明萱的年紀與相貌,可不正是二皇子最喜歡的那一類型嗎,她爲了討二皇子的歡心,連與那些最下賤的賤婢們一樣曲意邀寵的事都做得出來,如今再幫着二皇子算計個把個自己本就不喜歡的族妹,又算得了什麼?

那個賤人,好歹也是大家閨秀出身,竟自甘下賤到這個地步……想通了這一節,小徐氏不由在心裡將陸明雅罵了個半死,若陸明萱願意攀這個所謂的“高枝”也就罷了,偏陸明萱的樣子一看便知不願意,待會兒她回了定國公府後,還不定怎生向陸老夫人哭訴告狀呢。

她陸明雅倒是與孃家本就已水火不容了,二皇子府若想要更進一步,卻還需要定國公府這樣百年世家的支持,當然指望定國公府放着自家的嫡長孫女婿不支持,反支持只娶了他們家一個女兒做側妃,這個側妃還明顯不受自家待見的二皇子,是萬萬不可能的,但至少也要保證,將來二皇子一旦真有了機會時,定國公府不會反對他也就夠了,可現在,只怕連這等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都要成爲奢求了

小徐氏一邊暗罵着陸明雅,一邊暗暗發狠,看我此番怎麼收拾你!

再說陸大奶奶領着幾個小姑子辭了小徐氏,被其貼身女官殷勤的送至垂花門外上了車後,過了一會兒,陸明萱聽得馬車粼粼的聲音不像是駛在青石板路上了,因掀簾往外看了一眼,見馬車的確已出了二皇子府,彼時已行進在街道上後,方放下車簾,一頭扎進陸明芙懷裡,無聲的哭了起來。

陸明芙不防妹妹會忽然就哭起來,不由慌了手腳,但想起自尋到她以後她臉色便一直不好,自己要細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衛玉華又輕輕衝自己搖頭,只怕這其中另有隱情,她不定受了什麼委屈,遂一個字也沒有問她,只是摟住她的肩膀,輕輕撫着她的鬢髮,任她哭溼了自己的衣襟。

所幸也就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陸明萱便漸漸止住了哭泣,自陸明芙懷裡擡起頭來,吸了吸鼻子,啞聲向陸明芙道:“讓姐姐笑話了。”

陸明芙忙道:“自家姐妹,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你受了委屈,我什麼忙幫不上不說,若連暫借個肩膀與你靠一靠都做不到,那我還算什麼姐姐?”一邊說,一邊已扯下自己的帕子,拿旁邊小几上擺着的溫茶浸溼了,動作輕柔的給陸明萱擦起臉來。

陸明萱任她給自己擦臉,擦好之後,又取包袱裡的宮粉與她輕輕勻了面,以免待會兒下車時被人瞧出端倪後,才低聲問陸明萱道:“妹妹,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試探着問,饒知道陸明萱先前雖形容狼狽卻衣裳整齊當不會有什麼大事,卻又不敢確定,生怕從她口中聽到自己不願聽到的事情。

“還不是我們那位好三姐姐!”說起方纔之事,陸明萱便忍不住滿心的憤恨與怨毒,三言兩語把事情大略與陸明芙說了一遍,末了恨聲道:“以往都是些小打小鬧,我不與她計較也就罷了,如今她竟意圖謀算我的清白乃至性命,我若再饒了她,明兒也不必活着了!”

陸明芙沒想到不過短短大半個時辰的時間,在妹妹身上竟發生瞭如此驚心動魄之事,先是大驚之色,繼而便咬牙切齒起來,恨恨咒罵陸明雅道:“那個不得好死的下流胚子,爛了心肝兒的無恥賤人,當初原是她自己上趕着要去給二皇子做妾的,還得意成那個樣子,以爲自己自此真就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吃得了鹹魚抵得了渴,她落得今日這般處境,都是她自找的,怨得了誰,如今竟因爲她過得不好,便也想將你拉下火坑,讓你與她一起吃苦受罪,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呸,人在做天在看,老天遲早劈道雷下來,活活劈死了她!”

又禁不住慶幸:“幸好那日在潭拓寺我們有緣結識了衛姐姐,幸好她不耐煩那些應酬,悄悄兒躲了起來正好聽見了二皇子他們的話,幸好她在千鈞一髮之際趕到救下了你,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這次我們且不必顧慮那麼多了,大夫人若是不喜歡看到我們與衛小姐往來,那我們便搬回自己家去住便是,也省得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我算是明白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只要我們住在國公府一日,我們便是再努力想要避開這些麻煩,麻煩它依然會主動找上我們,既是如此,索性遠遠的避開了,惹不起我們難道還躲不起不成?”

陸明萱聞言,點頭道:“是啊,多虧了衛姐姐,不然這會子只怕姐姐也見不到我了,我回去後便會回了老夫人,請老夫人幫忙備一份厚禮,再安排幾個人,打算明日最遲不超過後日就親自登門向衛姐姐道謝去,此番她待我的大恩大德可不比上次在廟裡時只是幫着我搶回了自己的東西,這次她保住的是我的清白、名聲還有性命,我若連親自登門道聲謝都做不到,成什麼人了?”

至於搬出國公府住回自家之事,只怕陸老夫人不會同意,且她也擔心二皇子那邊惱羞成怒之下不會放過她,若她搬回自家去,指不定還會連累了陸中顯和戚氏並兩個弟弟,倒是留在國公府,二皇子礙於定國公府的威勢,未必敢輕舉妄動

陸明芙道:“的確,若這樣的大恩大德,都不親自登門道謝,也未免太忘恩負義了,到時候我陪你去。”

猶豫了一下,又道:“這次的事,你打不打算告訴凌世兄?要我說,橫豎他這會子人也不在京城,且事情已經發生了,告訴了他也於事無補,萬幸老天保佑你沒真正出事,要不就別告訴他了罷?你們還沒正式定親呢,這樣的事,想必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心裡也不可能不存疙瘩,萬一因此而有損你們的感情,豈非虧大發了?”

還有一句話陸明芙沒說,萬一凌孟祈知道此事後,就不與妹妹定親了呢?妹妹越大越漂亮,覬覦她的人也只會越來越多,若能早早定下親事,那些人礙於凌孟祈錦衣衛的身份,多少也會收斂一些,妹妹自然也能更安全一些!

陸明萱知道姐姐是爲自己好,但此事她還真沒想過要瞞着凌孟祈,不僅僅是因爲她知道凌孟祈不會因此就看輕她嫌棄她,或是心存疙瘩就不與她在一起了,而只會心疼她憐惜她,更因爲她要對陸明雅以牙還牙離不開凌孟祈的幫助,她畢竟沒有人手,而陸明雅又待在二皇子府無事不會出門,她要懲罰陸明雅,除非藉助凌孟祈的人手,否則還真無從下手。

陸明萱因與陸明芙道:“姐姐的話我記下了,我心裡知道該怎麼做的,姐姐只管放心。”

陸明芙一聽妹妹這話便知她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還待再說,但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妹妹與凌孟祈兩個人之間的事,自己這個局外人不好插手太多,且妹妹自來便比自己有主意,想來心裡已有主張,遂沒有再說。

姐妹兩個對坐着沉默了一會兒,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隨即傳來丹青的聲音:“姑娘、大姑娘,到家了,請姑娘大姑娘下車。”

陸明芙遂撩起車簾,先就着車下落梅與丹青的手下了馬車,然後也不用落梅,而是自己與丹青一道,扶了陸明萱下車。

一旁陸大奶奶與陸明麗陸明珠也已各自下了馬車,姑嫂幾個遂被簇擁着,一道往榮泰居行去。

方要抵達榮泰居時,陸明萱趁衆人都不理會,悄悄兒拉了拉陸大奶奶的衣角,衝她使了個眼色,陸大奶奶便有意放緩了腳步,待其他人與她們拉開一段距離後,才低聲問陸明萱道:“萱妹妹可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

陸明萱點點頭,小聲道:“的確有事請大嫂幫忙,請大嫂待會兒不要將今日之事回稟老夫人,待大家都離開後,我自會一五一十稟告老夫人的

。”

陸大奶奶何等聰明之人,一聽便知道陸明萱是打算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悉數告訴陸老夫人了,她心裡雖有些好奇,卻也知道很多時候知道得越多反而死得越快,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遂點頭道:“妹妹放心,我不會在祖母面前多嘴的。”

陸明萱忙屈膝向陸大奶奶道了謝,見陸明芙已幾次回頭張望她了,方與陸大奶奶緊趕幾步,追上了大家。

一時進了陸老夫人的屋子,陸老夫人正與張嬤嬤並另外兩個老嬤嬤抹牌取樂,瞧得陸大奶奶一行回來,也不抹牌了,待幾人與自己屈膝行了禮後,便笑眯眯的問陸大奶奶道:“今日玩得可還好啊?都去了哪些人?看的什麼戲?熱鬧不熱鬧?我還以爲你們要用了晚宴纔回來呢,倒不想這麼早便回來了!”

陸大奶奶笑着一一回答了陸老夫人的問題,末了道:“因天氣太熱了,怕妹妹們受不住,所以提前回來了。”

陸老夫人道:“這幾日的確熱,比往年的這時候還要熱上幾分,也不知今年這天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了,你們坐了這一路的車,只怕早出了一身的汗,且各自回房梳洗歇息去罷,晚間就不必過來了。對了,芙丫頭與萱丫頭稍等片刻,你們父親今日打發人送了東西進來與你們,你們一併帶回去罷,也省得我待會兒再打發人與你們送去。”

衆人忙屈膝應了,陸大奶奶便領着陸明珠與陸明麗魚貫退了出去,陸老夫人這才笑向陸明萱道:“怎麼樣,今日可有與哪家的小姐玩得好的?”怕陸明萱害羞不肯說實話,因又問陸明芙,“你可有瞧見你妹妹與哪家的小姐談得來的?”這也是陸老夫人特地連同陸明芙一道留下的原因。

陸明芙還未答話,陸明萱已先道:“老夫人,我有話單獨與您說,請您打發個人帶姐姐先去旁邊的屋子稍坐片刻。”說着,又向陸明芙使了個眼色。

陸老夫人聞言,覷眼仔細看了看陸明萱,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雙眼也微微有些紅腫,像是哭過一般,心裡不由一突,莫不是今日在二皇子府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不成?因忙命雙喜:“你帶了你芙姑娘去隔壁房間好生奉茶服侍着。”

待雙喜領命引着陸明芙去了隔壁,又將其他人都打發了,只留了張嬤嬤一人服侍在屋裡後,陸老夫人方沉聲問陸明萱道:“是不是今日在二皇子府,有誰欺負你了?是不是與陸明雅那個小賤人脫不了干係?”

陸老夫人想來想去,有本事能在二皇子府欺負陸明萱,也有可能欺負陸明萱的人,也就只剩下陸明雅那個賤婢生的賤種了!

陸明萱的眼淚一下子來了,“噗通”一聲跪到陸老夫人膝下,伏在老人家膝頭無聲的哭泣了一陣後,才擡起頭,看向陸老夫人哽聲道:“的確是三姑娘欺負了我,還求老夫人千萬給我做主。”把事情一五一十與陸老夫人說了一遍,說到最後,饒極力自持着,還是忍不住低低哭出了聲來,“若不是衛小姐仗義相救,只怕這會子老夫人也見不到我了……”

“混帳!”話沒說完,陸老夫人已鐵青着臉抓起黃花梨小几上麻姑獻壽的茶盅,狠狠砸在了地上:“竟敢謀害我的親孫女兒,不將賤人碎屍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張嬤嬤,你立刻讓人傳話給那個小賤人,就說我病了,讓她回來侍疾,等她回來後,我便立刻送她上路!”

張嬤嬤聞言,雖也恨陸明雅恨得咬牙切齒,卻也明白以陸明雅現下皇子側妃的身份,早不是陸老夫人想讓她死便能讓她死的時候了,若陸明雅真因回府侍疾“暴斃”在了孃家,二皇子會不會追究且先不說,只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足以淹沒定國公府外的半條街了,就更不必說還會有素日的敵人仇人趁機大做文章了。

因忙軟聲勸道:“老夫人,我知道您生氣,可太醫說了,您如今千萬不能動氣,您且消消氣兒,橫豎如今萱姑娘已平安無事的回來了,要懲罰那個小賤人,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咱們要不從長計議一番,待有了萬全之策後,再動手也不遲啊?”

一邊說,一邊朝陸明萱使眼色,眼下只怕也就萱姑娘能勸住老夫人了。

陸明萱心裡如何不明白以眼下陸明雅皇子側妃的身份,別說陸老夫人了,亦連老國公爺這個做祖父的明面上都不好輕易拿她怎麼樣?她之所以對着陸老夫人哭訴這一通,其實也並不是真希望陸老夫人怎樣懲罰陸明雅,而是爲了激起陸老夫人的憤怒,也讓陸老夫人更心疼她,稍後纔會在老國公爺面前極力爲她說話與爭取,——老國公爺雖已知道她是他的親孫女兒了,待他卻一直淡淡的,她實在沒把握老國公爺會不會爲了她與二皇子做對。

是以陸明萱接收到張嬤嬤的眼色,立刻拭了淚,哽聲勸陸老夫人道:“老夫人,張嬤嬤說的有理,此事也不必急於一時,三姑娘如今畢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皇子側妃了,若真讓她死在了府裡,還不定生出多少事端來呢,倒是她手裡還握有我的首飾,我怕二皇子不肯善罷甘休,到時候拿了那些首飾來威脅我不得不進二皇子府,可該如何是好?”

陸老夫人聞言,老人家畢竟不是那等胸無城府之人,方纔也不過是一時激憤纔會說了立刻讓陸明雅回來取其性命的話罷了,如今聽了陸明萱的話,滿腔的憤怒立刻被急怒所取代了,萱丫頭說得對,她的首飾還在那個賤人手裡,若二皇子拿了那些首飾來逼他們送萱丫頭進二皇子府,到時候即便有她護着萱丫頭,不叫萱丫頭被送進那樣的火坑,萱丫頭的名聲也毀了!

陸老夫人因冷聲喝命張嬤嬤:“立刻着人去請了老國公爺來,若不是當年他寵着郭氏那賤婢,早早生了老二,老二又生了那小賤人,今日豈會生出如此事端!”

張嬤嬤見陸老夫人動了真怒,不敢再多說,屈膝行了個禮,自使人請老國公爺去了。

所幸今日老國公爺沒有出門,很快便過來了,陸老夫人正生他的氣,也懶得與他拐彎抹角,直接便把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冷聲道:“如今到底該怎麼做,還請老國公爺儘快拿出個章程來!”

老國公爺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直至最後鐵青一片,待陸老夫人將話說完之後,半晌方沉聲道:“當務之急,卻是儘快與萱丫頭定一門親事,再與對方說好,兩家是早就下了定的,只知道的人並不多而已。否則一旦二皇子真拿了那些首飾上門,即便我們抵死不承認那些首飾是萱丫頭的,萱丫頭的名聲也毀了,旁人可不會管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萱丫頭又是不是無辜的,只怕還會連累到府裡乃至族裡其他女孩兒的名聲……只是倉促之間,怕是尋不下什麼太好的親事,要委屈萱丫頭了

!”

如果陸明萱是一早便定了親的,那壞的便不是陸明萱的名聲,而是二皇子的名聲了,一個本該爲天下人表率的皇子,卻做出奪人妻室的事,二皇子哪怕沒有某些非分之想,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個親王,有了這樣的名聲,於他來講也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更何況二皇子還未必就沒有非分之想?

陸老夫人其實也早已想到這一點了,只是想到倉促之間,怎麼可能與陸明萱尋下一門多好的親事,這孩子這些年本就夠委屈了,誰知道如今在終身大事上,還要委屈她,她心裡委實不落忍,怎麼也說不出這話來。

如今老國公爺說了,她覺得鬆了一口氣之餘,卻是忍不住遷怒起老國公爺來,沒好氣道:“你也知道委屈了萱丫頭,還不是你寶貝兒子的寶貝女兒弄出來的,萱丫頭哪裡對不起她了,我們又哪裡對不起她了?當日原是她自己自甘下賤上趕着要去給二皇子做妾的,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又怨得了誰,她卻非要將萱丫頭一併拉下火坑,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狠到如此地步,今日她可以謀害萱丫頭,明日她是不是就要謀害我們這一大家子人了?你此番若是不狠狠教訓她一頓,我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當着陸明萱和張嬤嬤的面兒被陸老夫人這般數落,老國公爺臉面上難免有些下不來,皺了皺眉正要呵斥陸老夫人,陸明萱忽然對着二人跪下了,道:“老國公爺與老夫人一心爲明萱打算,明萱並不覺得委屈,只是倉促之間,怕是難以尋下合適的人選,明萱自己……倒是有一個人選,還求老國公爺與老夫人成全……”

陸明萱越說聲音越小,臉也越來越紅,到最後已是紅得能滴出血來,只是到了現下這個地步,她便是再不好意思也不能不說了,不然到時候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真費心與她挑好了親事,她卻不能聽從二位老人家的安排,豈非太過對不起他們?就跟此番之事一樣,若事先她與陸老夫人說了自己與凌孟祈的事,不管陸老夫人看不看好這門親事,至少她也有了藉口不去赴今日的宴席,豈非就不會生出這些事端來了?

“你自己有一個人選?”陸明萱此言一出,老國公爺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婚姻大事由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幾時輪到她一個姑娘家自己發表意見了,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老國公爺心下泛起一陣淡淡的不悅來,但想起眼下形式已到如此地步,一時間也的確不好與她說一門雖不太好,卻也不能太差的親事,她既自己有主意,那將來是好是歹,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至多到時候多給她準備點嫁妝以做補償也就罷了,遂沒有再說,只是看了一眼陸老夫人,示意陸老夫人細問她。

陸老夫人聽得陸明萱的話,也是大吃一驚,但卻並沒有像老國公爺那樣覺得陸明萱不守規矩,只是覺得有些意外罷了,因笑道:“你這孩子,心裡既早已有了章程,怎麼不早些告訴我?是哪家的公子,我認識不認識?家裡是做什麼的?若是人品不錯,倒是一舉兩得,既能解了燃眉之急,又能遂了你的心願,了了我的心事。”

陸明萱抿了抿脣,才紅着臉聲若蚊蚋的道:“是凌世兄……但是請老國公爺和老夫人放心,我們一直都發乎情止乎禮,絕無半點逾禮之舉,還請老國公爺與老夫人成全。”

“你是說孟祈那孩子?”老國公爺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許多,萬萬沒想到陸明萱的心上人竟是凌孟祈,他本就想將陸明萱許給凌孟祈,以越發拉進國公府與凌孟祈之間的關係,只礙於陸老夫人之前不贊同此事,他也擔心凌孟祈會如當初婉拒陸明麗和陸明欣那樣,也婉拒了陸明萱,所以才一直沒將此事提出來罷了,倒不想如今凌孟祈竟與陸明萱兩情相悅,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老國公爺因說道:“孟祈那孩子這幾年也算是我們大家看着成長起來的,論人品才貌都不錯,倒的確不失爲一個值得託付終生之人,只是他既有意,怎麼一直不見他登門求親?”

萬一此事只是萱丫頭一廂情願,孟祈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呢?

陸明萱聞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與老國公爺解釋這個問題纔好,只得紅着臉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陸老夫人。

陸老夫人神色複雜,想起了當初趙彥傑變心之後,陸明萱並沒有如尋常女子遇上這樣的事般傷心欲絕尋死覓活,再不濟也要大病一場,而只是懨了一陣子,也就恢復了常態;又算着日子,從趙彥傑變心到現在,也就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她卻已經與凌孟祈要好到願意嫁給他的地步,再結合昔日的一些蛛絲馬跡,陸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怕她心裡裝着的人,其實一直都是凌孟祈罷?

只不過昔日礙於自己那見不得光的身份,所以不敢順從自己的本心而已,就是想着一旦趙彥傑高中以後,可以帶她遠離京城,卻沒想到,先是她的身份在府裡主要的主子們面前都過了明路,之後又出了趙彥傑變心的事,她這才又生出了與凌孟祈在一起的心思來……說來這孩子是真可憐,也是真懂事。

念頭閃過,陸老夫人不由暗歎了一口氣,道:“孟祈那孩子本身倒是個好的,只是嫁人可不僅僅只是嫁給他一個人,而是嫁進凌家,以後你少不得要面臨重重困難,指不定還要受來自方方面面的委屈,你真想好了嗎?你可別因一時的衝動,就誤了自己的終生啊,將來便是再後悔,也已經晚了!”

哪怕如今形式緊急,陸老夫人依然不看好凌孟祈做陸明萱的夫君,不僅僅是因爲凌孟祈複雜的家庭,陸明萱進門以後,只怕日子不會好過,更因爲她深知他與宮裡羅貴妃的關係,將來一個不慎,指不定連性命都要賠上,陸老夫人一心心疼與憐惜陸明萱,怎麼忍心讓她後半輩子時時活在提心吊膽,朝不保夕中?

不想陸明萱卻小聲而堅定的道:“我不怕困難,也不怕受委屈,我相信凌世兄會一輩子待我好,只要他一輩子待我好,一輩子與我一條心,便是再多的困難再多的委屈我也不怕!我知道老夫人是關心我,怕我將來後悔,但這既是我自己的選擇,將來便是真過得不好了,也是我自己遇人不淑,怨不得任何人!”

這孩子,現在還太年輕,哪裡知道這世上的人心有多險惡,這世道對女子又有多苛刻?她年小不懂事也就罷了,自己既是她的親祖母,便絕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有光明坦途不走,偏去走荊棘小道的……陸老夫人嘆息着,還待再說。

就聽得陸明萱又道:“我還知道老夫人不贊同我與凌世兄在一起,乃是有一層更重要的原因在裡頭,凌世兄與宮裡的貴妃娘娘之間,有一層萬萬不能讓旁人知道的關係……凌世兄早已都告訴我了,他待我的心意由此可見一斑,還求老國公爺與老夫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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