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醜陋的嫉妒心(二)
席昭然心不在焉地和傅雲天吃了一頓午飯,拒絕了傅雲天讓司機送他的好意,自己坐車去了公司。
傅雲天到也沒有多說什麼,把人送上車後就離開了。
其實今天是星期天,所以席昭然去公司根本沒什麼事,他之前說的有公事要辦不過是拿來拒絕傅雲天的,而傅雲天大概也聽出來了,卻沒有戳穿他。
他在辦公室裡無所事事,躺在沙發上盯着頭頂的天花板出神,腦子裡一直一直不斷播放着的,都是從認識譚天陽後發生的事。
剛開始時他覺得這個男人和別人都不一樣,雖然會對他好,卻不是巴結,更不是迎奉拍馬,而是單純地照顧着他,所以他對這樣一個和別人都不同的男人好奇極了。
譚天陽雖然總是板着臉沉默着,但其實他卻更像一個大暖爐,只有當人靠近時,才能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暖人的溫度。
他的世界那樣的複雜黑暗,而譚天陽的世界那樣單純光明溫暖,於是他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靠近他,想將這種溫暖安全的感覺變成自己一個人的,誰也不能奪走。
所以當譚天陽否認了他的愛情時,他覺得憤怒覺得難過覺得失落,因爲他再也沒有能拿來和他交換、能留住他的東西了,自己都沒有愛上對方,又憑什麼要求對方不求回報地拿出愛情送給他?憑什麼什麼都不付出卻能霸佔這樣好的男人?憑什麼?
可是那種想要佔有的感覺太強烈了,強烈到一旦感覺到自己不能得到就想將之完全毀滅的地步,所以,其實他只是因爲有“我得不到那麼誰也別想得到”這種想法,纔會死纏着譚天陽嗎?所以當他看到譚天陽和別人站在一起也會很般配時,就會嫉妒得就會想毀掉一切?
可是爲什麼心裡那麼難過呢?爲什麼每當自己計劃着要毀掉譚天陽時心裡不但沒有爽快|感反而只有更加難過更加心痛呢?
是自己變得心慈手軟了嗎?那麼是誰把自己變得這麼心軟的?是譚天陽嗎?這又是爲什麼?僅僅只是因爲想得到他的想法太濃烈了,心也跟着變得仁慈了嗎?
手機突兀地在靜謐的辦公室響起,席昭然靠在沙發上,任它響了停,停了又響,如此三四次之後,他才懶洋洋地伸手從褲兜裡將手機拿了出來。
“少爺。”電話裡傳出阿義的聲音。
“嗯。”席昭然懶懶地應了一聲。
“你要的資料我查到了,需要現在給你送過來嗎?”阿義問道。
席昭然沉默了一會兒,就在阿義都在心裡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睡着了的時候,應了一聲“好。”
阿義拿着資料袋到公司辦公室時,天已經黑透了,席昭然坐在沙發上沒有開燈,辦公室裡除了從落地窗外投進來的一點點光線外,漆黑一片。
阿義走進辦公室打開燈時,被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門口方向的席昭然嚇了一跳,他之前還以爲席昭然還沒來所以纔沒人開燈。
“呃,少爺你在啊。”
“嗯。”席昭然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這個是宋斌的資料,”阿義將手中厚厚的資料袋放到席昭然面前,繼續解釋,“是從他進入部隊開始一直到死亡的所有記錄。”阿義說完抿了抿脣,等待着席昭然的反應。
“放這吧。”席昭然懶洋洋地應道。
“是。”阿義將資料在他面前擺好。
席昭然衝着窗外某個地方發了一會兒呆,阿義站在他面前靜靜地等着,過了很久席昭然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似地問道:“對了,查到魯裕謙躲到哪裡去了嗎?”
阿義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魯裕謙在S市出了一場車禍,死了。”
席昭然立刻回頭,原本懶散的眼神變得鋒利,“意外?”
“是的。”阿義點頭。
席昭然又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沒有說謊後,才收回視線,雙眼微微眯起,最後落到放在桌上的資料袋上,問道:“這份資料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呃,是託人查的。”阿義察覺到席昭然並不十分明顯的懷疑,額頭微微冒汗。
席昭然點點頭,朝他揮揮手道:“你出去吧。”
“是。”阿義心裡緩緩鬆了一口氣,從席昭然的辦公室裡退了出來。
席昭然拿起資料袋,將裡面的一疊厚厚的A4紙倒了出來,然後一張一張地翻開看。
越到後面,他的眉頭皺得越緊,看到最後一張時眉頭整個都擰了起來。
席昭然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整夜,天大亮的時候,他從沙上發站了起來,臉色因爲一整夜沒有閉眼而變得蒼白。
他下樓後打了輛車,給司機說了地址後就坐着不動了——至從那次出車禍後,他就沒有再坐過自己的車了,除非司機是譚天陽。
他心裡一直有種奇怪的執著,大概就如——如果車子被人動了手腳的話,那麼給他當司機的譚天陽就會陪着他一起死,所以就算真的死了也沒有關係,至少譚天陽也不會屬於別人。
車去的地址是市裡的一家幼兒園,此時才早上七點多,幼兒園還沒有開門,他在幼兒園旁邊的一家早餐店裡點了一點東西,然後坐在一個餐桌後就不動了。
快八點的時候,幼兒園打開了門,漸漸.有大人們送小孩來讀書,街道上一時吵吵鬧鬧的,聲音非常的雜,路過的車輛在這裡也下意識地減了速。
席昭然看着門外越來越多的人,臉上沒什麼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時間快到八點半的時候,羅婉伊終於牽着宋航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兩人牽着手正往幼兒園門口走去。
兩個人路過旁邊的一個賣零食的小商店,宋航的腳就走不動了,指着櫃檯上的東西要買,羅婉伊彎下腰似乎是和他說了什麼,估計是拒絕了他的要求,宋航不依,拉着羅婉伊的手往小商店犟。
羅婉伊皺眉說了他兩句,拉着他的小手往旁邊走,想避開他的視線。
宋航的力氣自然比不過身爲大人的羅婉伊,但是他卻開始發犟,癟着嘴蹲在地上發起了小脾氣。
羅婉伊一直低頭在和發犟的宋航說着什麼,臉上的表情並不特別嚴厲,但也沒有縱容,似乎是在和他講道理。
不過纔剛四歲的小孩哪有道理可講?講了他也聽不懂。
那裡的人行道非常的窄,然而因爲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宋航身上,所以她沒有發現,她後退的腳步越來越靠進人行道下的大馬路。
席昭然就站在那家小商店旁邊的店子門口,從他的角度剛好看到宋家母子倆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一輛汽車從旁邊駛了過來,即使是在人潮聚集的地方也沒有減速,速度快得似乎馬上就要偏離原本行駛着的軌道。
席昭然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
那輛車果然還是偏離了原來的車道,速度飛快地擦着人行道的邊緣行駛了過來。
幼兒園門口的人都被那輪胎劇烈地摩擦地面的聲音吸引了過來,只來得及驚訝地看着越來越靠近的宋家母子。
席昭然的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他看着車與宋家母子縮得越來越短的距離,心中有一種暴戾的想法,他很想衝過去一把將兩人直接推下馬路,讓他們捲進車輪中。
不過他還是將這種衝動按捺了下來,意外死亡和蓄意謀殺可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不管是那一種,她們的死都只對他有好處。
誰讓他們搶佔了他席昭然在譚天陽心裡的位置呢?
誰讓譚天陽把她們看得比他重呢?
脫軌的車越來越快,人行道上終於傳來了受到驚嚇的尖叫聲,宋家母子茫然地回頭。
席昭然靜靜地站在她們後方,臉上的表情漠然而冰冷。
星期一早上譚天陽提前了半個小時到公司,他是打好主意今天要和席昭然好好談清楚,然後把人接回家的。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晚上,不管他想到什麼,席昭然那張眉目含笑的臉總是不定期地晃進他的思緒裡,又或者總是在擔心席昭然是不是又去喝酒了,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還和那個傅哥在一起。
他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認爲,不管席昭然是什麼樣的想法,人都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好好看着才行,不然他總是會擔心,做什麼事都會心不在焉,這在以前是絕對不會也絕對不可以出現的。
他到公司後直接上樓去了席昭然的辦公室,席昭然還沒有來,他的秘書阿義也還沒來上班。
譚天陽想了想,在席昭然辦公室外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決定在這裡等他。
他在那裡等了接近半個多小時,才慚慚有人來上班,不過來這一層上班的,幾乎都是公司高層的秘書或者是助理,只是他們上班的地方和席昭然的辦公室隔開很遠,都是在自家上司的辦公室外。
偶爾有幾個人來給席昭然送資料,看到譚天陽坐在那裡都很好奇,不過卻沒有人過來找他說話,他們早聽說席大少聘了一個保鏢,而且還兼職公司的保安。
譚天陽也不是個多事的人,他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腰背習慣性地挺得筆直,雙眼半闔着看着地面,偶爾擡頭看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沒有必要絕不會多看別人一樣。
等到快要到九點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單調的和絃鈴聲讓來席昭然辦公室送文件的人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好幾眼。
譚天陽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羅婉伊的手機號碼。
他按下了接聽鍵:“喂。”
“……”話筒裡傳來一片吵鬧聲,譚天陽幾乎聽不見聲音。
“我馬上過來。”譚天陽掛了電話,迅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外走。
剛來公司上班的阿義和往外走的譚天陽打了個照面,阿義正準備和他打個招呼,卻見譚天陽沉着一張臉頭也不回地出了走廊。
阿義站在原地看着他離開的地方出了一會兒神,只到別的boss的秘書來跟他打招呼,他纔回過神。
“那個人是誰啊?”跟他招呼的人滿臉八卦地道。
“哦,是少爺的保鏢啊。”阿義笑着回答道。
呃,希望大家看了這一章,不會討厭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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