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就是馬馬耶夫崗，我簡直都快忘記了這裡長什麼樣........”
“當然，也會是我們之後一段時間裡堅持戰鬥的地方。”
在火車站戰鬥了這麼久之後，馬拉申科幾乎都快忘了那個自己曾經待過卻並沒有實際戰鬥過的馬馬耶夫崗長什麼樣。
已經和前來接替的步兵師完成了換防的馬拉申科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將半個身子耷拉在炮塔外面呼吸着夜幕下的新鮮空氣，頭頂上的點點繁星預示着明天應該是不錯並且適合戰鬥的天氣。
噔噔噔——
“伊烏什金，給我來根菸。”
正靠在炮手位置上打着小手電閱讀家中來信的伊烏什金聽到了頭頂上敲擊裝甲板的聲音，馬拉申科提出的要求顯然讓伊烏什金有點不大情願。
“.......你一個月配額比我多得多，最近老找我要煙。”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快點的。”
“.......”
口袋裡就剩下最後半盒子從德軍屍體上扒來的“糞草香菸”，這種味道抽起來極其難聞的香菸感覺就像是把菸草在馬糞裡浸泡過一樣，很多蘇軍士兵在體驗過之後都對德國佬能把這種大糞抽的津津有味感到難以置信。
可即便如此伊烏什金還是摳摳索索很不情願，鬼知道這最後半包煙抽完了以後要上哪兒去搞下一包煙，由不得伊烏什金不將其當快寶一樣藏着掖着。
把右手耷拉到炮塔裡面的馬拉申科很快感受到有什麼東西遞到了自己手裡，將之兩指一捏之餘隨即把手收了回來，一根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願意抽的大糞德國煙隨即呈現在了馬拉申科面前。
“哎，真他媽不想抽這玩意兒，簡直和吃屎一樣......這會兒有盒芙蓉王...算了，哪怕有盒玉溪也行啊。”
嘴上說着不要，但身體實際上卻很老實。
把菸捲塞進了嘴裡的馬拉申科按動手中的打火機接上了火，一股彷彿是茅坑般的洶涌醇厚味道立刻迴盪在脣齒之間直衝腦門，越抽感覺越難受的馬拉申科現在真是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能抓到德軍後勤官，老子必殺他親媽！操！這麼難抽的煙是那個人才採購進軍隊的！？”
內心中罵罵咧咧的馬拉申科很快就抵達了地圖上標註的區域附近。
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內容，馬拉申科讓伊烏什金打開了掛在炮口上的探照燈，藉以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免遭遇到友軍的開火誤傷。
陡然亮起的燈光照亮了炮口前方一片黑暗的道路，街道兩側已經被炸成了廢墟的建築裡漆黑一片，黑洞洞的破碎窗口和被炮彈轟出來的牆體缺口就像是一張張等着吃人的血腥大嘴，馬拉申科總感覺黑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窺視着自己有些渾身不太自在。
“媽的，別不是走錯路進到德國佬的佔領區了，鬼知道這條街道在白天裡反覆易手了多少次.......”
彷彿是爲了迴應馬拉申科的吐槽，正前方黑暗中大約百米開外的地方忽然亮起了閃閃燈光。
隱匿在黑暗當中的燈光非常有節奏規律地間斷閃爍，緊盯注視着這一切的馬拉申科緊接着便側過頭來向着炮塔內待命的伊烏什金開口下令。
“三長一短，是我們的人！回信號，伊烏什金！”
炮口上掛着的那盞探照燈有一個用電導線相連接的車內控制器，控制器的控制權就在伊烏什金的手裡。
“收到，回信號！呃......信號是什麼來着？”
望着手電筒燈光照耀下的那一臉呆萌表情，黑夜中一臉黑線看不清的馬拉申科真想給伊烏什金一拳。
“三短一長！白癡！”
“哦，知道了，三短一長，這就回。”
“.......”
將腦袋重新偏轉回了正面的馬拉申科不禁有些搖頭，也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地，馬拉申科總覺得伊烏什金最近好像有點變白癡了，各種行爲上都是，難不成是被炮彈震壞了腦子？可自己就在他旁邊腦子也沒問題啊。
馬拉申科搖了搖頭，這種問題越想就覺得越不靠譜。
三短一長的迴應燈光消失後沒多久，一位頭頂着鋼盔手裡抓着波波沙衝鋒槍的紅軍戰士立刻朝着馬拉申科所在的位置跑了過來。
“暗號正確，請報上番號。”
“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中校團長馬拉申科。”
“好的，請隨我來，馬拉申科團長。”
儘管沒有太多的當面交流，但馬拉申科依舊能從那名戰士被燈光映照下的焦急神色中讀出一點不一樣的味道，這條光是看上去就有些詭異的街道顯然不是一個合適的久留之地。
“所有車組注意，跟緊前面的頭車，繼續前進！”
黑夜中的鋼鐵長龍伴隨着馬拉申科一聲令下再度緩緩開動起來。
除了馬拉申科的頭車有開啓燈光探路以外，後面包括拉夫裡年科座車在內的所有坦克都沒有開啓燈光，僅僅只是憑藉着依稀的月色看清楚前面頭車的行進軌跡並緊跟在身後。
在死人都能堆成山的馬馬耶夫山崗之下，一切的行動都得小心謹慎，尤其是在這種萬籟俱寂而極容易暴露目標的黑夜當中。
最先把車開進了指定位置後的馬拉申科立刻翻身越出炮塔來到車外，快步跑到了方纔自己通過的哨卡點所在位置指揮起後面的坦克陸續跟着開了進來。
眼看眼前的一切都在按照實現計劃好的那樣井然有序進行，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的馬拉申科隨即向着身旁那名方纔給自己帶路的戰士悄然開口發問。
“我帶隊一路趕過來覺得氣氛不大對勁，同志，這裡白天都發生了什麼？”
聽罷馬拉申科的開口發問，正一輛接一輛數着到底有多少坦克開進來的那名戰士倒也索性直截了當地乾脆作答。
“那些德國佬試圖反包圍我們，把我們消滅在山崗之下，馬拉申科團長。白天時我們在這條街道上擊退了德國佬八次進攻，留下了很多具德國佬的屍體躺在街道上，您剛纔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