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曉霏款步走下公交車,買了一杯熱咖啡,拿在手中並不急着喝,她望着蔚藍的海面,獨自漫步在海邊的碎石路上?
今天剛巧遇到一對來此結婚的新人,伊曉霏看着新郎和新娘踩着黑沙,挽着手對着攝像機展『露』出甜美的微笑。?
看着他們臉上的笑容,她把脖子往『毛』衣裡縮了縮,感覺海風比剛纔更冷了。?
藍藍的天空上,漂浮着朵朵像棉花糖那般的白雲,海水溫柔地拍打着海岸邊的黑礫灘,就像情人般親暱的動作那般輕柔。?
回頭看去,島上幾乎所有建築都是白『色』的圍牆配上天藍『色』圓形屋頂,一眼看去,分不清哪邊是海,哪邊是天空,簡約的建築風格,讓人來此朝聖的旅人流連忘返。?
伊曉霏收回視線,轉身正準備徒步走到教堂,身後有一個穿着純白外套的小女孩撞到她身上,因爲衝力太大,伊曉霏手中的咖啡潑到她潔白的外套上。?
小女孩仰頭笑眯眯地看着伊曉霏,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被潑了一身咖啡。伊曉霏連忙掏出紙巾替她擦拭着外套上的咖啡跡,小女孩解下了掛在腰際的包包,乖乖地站着任由伊曉霏幫她擦拭。?
伊曉霏微微勾脣,低頭看着這個可愛的外國女孩,她……應該才十歲吧??
不一會兒,小女孩的父母來找她,她揮手向伊曉霏告別,伊曉霏悵然地看着那對年輕的夫『婦』手上抱着的孩子,心裡涌起一陣酸澀,如果……她的寶寶還在世上,應該是像那對年輕夫『婦』手中的孩子那般可愛吧??
直到眼中的氤氳悄然散去,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一個『毛』茸茸的布娃娃揹包引起了她的注意,這是——剛纔那個小女孩的揹包!?
她擡眼望過去,看到那個小女孩正歡快地在黑沙上奔跑着,她連忙快步追過去。?
“呀!”小女孩再次撞到一個人,那名男子手中的熱咖啡潑灑到她的裙子上,小女孩的眼中閃爍着狡黠的光芒。那名戴着墨鏡的男子緩緩地蹲下身子,伸手扶起她,低聲說:“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裙子。”小女孩擡頭衝着那位男子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名男子冷硬的曲線緩緩地柔和下來。?
他正準備說幾句話,只聽到一個清淺柔和的聲音驟然響起,“小妹妹,你忘記拿你的包包了。”?
這個聲音——?
穆奕維愕然地摘下墨鏡,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位清靈淡雅的女子,他動了動喉嚨,輕聲吐出一個字:“霏。”暗啞的聲音裡帶着一絲壓抑。?
伊曉霏緩緩地擡頭看向面前的男子,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層氤氳悄然矇住了雙眸,無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眼前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霏……”穆奕維伸手撫上了她的臉,溫熱的指腹碰觸到她冰涼的肌膚那一霎,理智瞬間回籠,她慌張地撇開頭,喃喃自語般說道:“先生,你認錯人了。”?
穆奕維呼吸微窒,他怔怔地看着伊曉霏,腦海中快速閃過安卿芸說過的話,她說霏因爲母親的病,決定離開這裡,帶着母親養病,是不是應爲這個原因,她不願意認自己??
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有太多問題要問她,可是,真正見到她那一刻,千言萬語,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謝謝你們,我的女兒總是如此莽撞。”剛纔那對年輕的夫『婦』走回來拉着小女孩的手,低聲呵斥道:“剛幫你換下外套,現在你連裙子都弄髒了,待會怎麼去當小花童?算了,你待會站在一旁看着吧。”?
小女孩咯咯笑着跑開。?
伊曉霏收回視線,淺咖啡『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再次見到穆奕維,她該立刻躲開,還是平靜地和他問好,然後再微笑着道別??
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停滯了,那對夫『婦』說了什麼,伊曉霏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天地間恍若只剩下她和穆奕維。?
穆千鋒冰冷的臉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逝,沉默了片刻,她拉下穆奕維的手,淡漠地說:“我不認識你。”說完,轉身狼狽地逃走。?
穆奕維伸手把她摟入懷裡,俯身把頭擱置在她的肩膀上,低聲說:“霏……經過了一千一百二十五天,我終於找到你了。”暗啞的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鼻音。?
她以爲故意不認他,他就會輕易放開她嗎??
伊曉霏掙扎着掰開他的手,抿脣就要走。?
小女孩突然掙脫開父母的手,跑過來嬉笑着拉着伊曉霏的手說:“姐姐,要不要一起去教堂?本來我是今天的小花童,我剛纔故意撞到你和那位叔叔,你們的咖啡把我的裙子弄髒了,媽媽不讓我穿着髒衣服當花童。”她頓了頓,笑眯了眼,“嘻嘻,姐姐,偷偷告訴你,我是故意撞到你和那位叔叔的。”?
伊曉霏啞然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如果今天她沒有拿着一杯咖啡在沙灘上漫步,是不是她就不會遇到穆奕維??
小女孩見她一直不吭聲,不停地搖晃着她的手臂說:“今天是阿姨的婚禮,姐姐要去看嗎?”?
面對着那張如天使般純淨的臉龐,伊曉霏展眉微笑,輕聲說:“好。”?
小女孩牽着她,對穆奕維伸出另外一隻手,“叔叔,你要不要一起去參觀我阿姨的婚禮?”?
穆奕維微微勾脣,握住了小女孩的手,輕聲說:“好。”?
小女孩仰頭看着穆奕維,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閃爍着狡黠靈動的光芒,她得意地說:“叔叔,謝謝你的咖啡,你和姐姐真有默契,整個沙灘上就只有你們端着熱咖啡在發呆,所以我就故意撞到你們身上。”?
穆奕維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意有所指地說:“是啊,叔叔和姐姐,命中註定是一對戀人。”?
聽到穆奕維這句話,伊曉霏的心『亂』作一團,低頭走路時根本沒有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微笑的勒夫人,以及勒夫人身後那位表情肅然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