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見到他這個樣子,沈先波更是覺得有些不安。
他知道這個顧友林這段時間來的確做了很多錯事,尤其是對自己下手可以說是毫不留情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顧友林畢竟總是在自己手下幹過的。先波就算知道他再如何的壞,見到他這個樣子,也絕對不會不擔心的。
“小夥子,遇到什麼難過的事情了?有什麼就說出來,男子漢不要這麼哭哭啼啼的好不好?”見到他這個樣子,沈先波的臉上立馬掛着安慰他的笑容,隨即輕輕地拍了拍顧友林的肩膀。
而在沈先波拍着顧友林肩膀的時候,顧友林卻突然哭着靠在了沈先波的肩膀上,身子如篩糠一樣抖的厲害。似乎在那一瞬間的功夫,他將他心裡最柔弱的地方,全部展現在沈先波的面前了。
“不是紫菱的事情。”顧友林哭着,“是我爸爸,我爸爸他死了……”
當說完這話之後,顧友林哭的更加厲害了。那樣柔弱的一個男孩子,如同秋天裡飄落的黃葉。
沈先波本來就覺得顧友林今天到自己的辦公室來,看着有些不大對勁的樣子。當聽到顧友林這麼說着,他也是嚇了一大跳:說實在的,沈先波知道這個顧友林撒謊的本事非常的厲害,但是他也相信顧友林就算再怎麼撒謊,應該也不可能拿他的爸爸來開玩笑吧?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爸爸之前不是在醫院麼?怎麼會突然間就沒了呢?”沈先波也是嚇了一跳,立馬問着。
“他是這兩天沒了的。”顧友林哭着,“我們爲我爸爸花了好多好多的錢,我將我身上所有的積蓄全部都給我爸爸了,但是還是不夠,死神還是將他奪走了,爲什麼老天要這樣殘忍?”
對於顧友林的爸爸,沈先波其實也是知道的。上次在醫院裡見過,沈先波知道顧友林的爸爸膝蓋上有腫瘤,並且換了膝蓋的。但是他卻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的爸爸居然莫名其妙地就死掉了。
先波感到很詫異,而顧友林卻靠在他的肩膀上,將這件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說了一下。
原來上次他的爸爸住院前前後後花了快30萬塊錢,雖然腿上的腫瘤和膝蓋是治好了,但是讓全家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爸爸卻在醫院裡因爲腦溢血而身亡。
爲了這件事情,他們家的人和醫院便產生了很大的糾紛了。
要知道三十萬塊錢對顧友林家來說是個非常不小的數字,所有的錢全部都是顧友林出的。如果只是錢也就算了,關鍵是三十萬花出去了,非但沒有弄個健健康康的人出來,反而留了一個死人在醫院裡。這麼一來,顧家的人就不幹了。
顧家的人說病人進了醫院之後,曾拍過片子,做過各種檢查,但是醫院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爸爸身上除了腿上有毛病之外,還有其他的問題。而醫院卻說他們醫院專門治療骨科,對於心腦血管上的疾病,他們不會關注。
總之雙方各執一詞,便走到了法庭上。顧家畢竟財小,所以在法庭上根本就討不到任何的便宜,最終以敗訴告終。顧家的人本來因爲顧老爹的死而傷心不已,法庭上的敗訴又讓他們陷入了另外一場悲痛之中。
事實上,在全家人一直處於悲痛中的時候,顧友林一直努力支撐着。這麼長時間來,他雖然也很傷心,但是還是一直堅持着在家裡人面前表現的很勇敢的樣子,一邊擔負着安慰媽媽的重要責任。
然而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個人,他還是傷心的。尤其是長期浸泡在這種傷心的環境下,他再也沒辦法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便想找一個人來排解排解。
本來他是想到了樑美琪了,但是顧友林每次和樑美琪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雖然樑美琪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玩伴,但是卻不是一個談心的對象。
試圖找過很多人,顧友林都以失敗告終。
“這個世界上,真心的朋友真的太少了。那些所謂的朋友總是在你最開心的時候圍在你的身邊,卻在你最傷心的時候看到你就如看到怪物一樣躲着你,我想我做人可真是失敗。”顧友林苦笑着,臉上掛着淚水,一邊又衝沈先波道,“謝謝你師傅,雖然這段時間來,我對你做了很多錯事,但是你卻從來不會因爲我對你做的那些傷害你的事情而懶得理我,還聽我說了這麼長時間。”
沈先波的嘴角微微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比你大了好幾歲,算是你的老大哥了。看到你這個樣子,我自然是很難過的。”
“我想去我爸爸的墳墓前看看,可以陪着我去看望他麼?”顧友林道,“自從我爸爸下葬之後,我就從來沒有在他的墳墓前好好地哭過一場,我覺得我真是一個不孝順的兒子。”
看到顧友林這麼說着,沈先波微微點頭;“行,那麼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不管怎麼說,哭一場總是要開心的。畢竟死者已矣,人還是要好好地活下去的。”
“謝謝。”顧友林點點頭……
寬敞的郊區馬路上,沈先波開着車,一路狂奔。半個小時後,他們便到了二龍山公墓。在顧友林的指引下,沈先波和顧友林總算到了一個墳墓旁邊。看着那個墳墓前還沒有掃清的鞭炮,沈先波知道這個墳墓是新修建沒多長時間的。
地上全是燃放鞭炮之後的黑灰,不過顧友林卻似乎沒有看到一樣,任由他那條藍色的褲子順着他的臀部,落到那些帶着灰塵的水泥地面上。
他輕輕地撫摸着裡面的畫像,哭了良久……
“我要辭職了。”傷心之餘,顧友林一邊看着他的爸爸,一邊道,“我要辭職去賺更多的錢,我要好好地照顧媽媽。”
突然聽到顧友林說要辭職的事情,沈先波的心中頓時覺得有些驚訝,隨即問着:“你現在工作好端端的,你莫名其妙的辭職什麼,快別那樣說。”
聽着沈先波的勸告,顧友林隨即轉過頭,用一種嘲諷的眼神看着沈先波:“我不辭職還能怎麼辦?如果我不辭職的話,這個墳墓的錢怎麼辦?難道要我媽媽一個人去還錢麼?”
“墳墓?”沈先波感到詫異。
顧友林苦笑着:“你以爲醫院看病花了那麼一大筆錢,打官司又花去了不少錢,我的手中還有錢去買墳墓麼?這個墳墓雖說是公墓,卻也價格不菲——中國古代有句話說‘死無葬身之地’,現在中國墓地漲價,這還真是要讓人死都死不起了。”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着沈先波:“這筆錢是我媽媽從親戚那借來的,當兒子的我自然是要將這筆錢給還掉的。”
他笑着:“我已經打聽過了,合陽市這裡有家夜店工資開的也很高,一個晚上一千到一千八百塊錢,我打算去那表演。”
“你說什麼?”當聽到顧友林這麼說的時候,沈先波的臉上馬上露出萬分吃驚的神情,“難道你打算去夜店裡重新做那種脫光了衣服,然後在衆目睽睽下跳舞的工作?顧友林,你不要傻了,你媽媽知道的話會非常傷心的。”
“只要你不說,我媽媽怎麼會知道?”顧友林道,“總之這幾天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知道如果想要快點賺錢的話,這條路是最方面,也是最快捷的,所以你也不用阻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