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晚已然降臨,寧靜得連夢中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到,這似乎與白天的熱鬧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然而這樣的夜晚,卻註定了是個不眠之夜。
笙王府內,除了清柳閣裡還點着淡淡的燭光外,其他屋子早就漆黑一片。藍淺饒穿着夜行衣呆呆地坐在桌邊,手上還握着那把鋒利的匕首。今天,就是今天了吧。沫兒回來了、樂坊開業了,該做的都做了,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再留下。或許爲了自己,或許爲了她,就這樣吧。
深吸一口氣,她起身,輕聲開門。而在西廂房內的清漣卻悄悄開了一條縫隙,注視着外面的一舉一動。她真恨不能跑上去奪下她的匕首,可是,師父再三叮囑不能打擾她的事情,師命難違啊。她轉身背靠在門上,淚珠不覺滑落。
夢中的沫兒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突然間傳出的哭鬧聲讓藍淺饒停住了腳步。她猶豫了一陣,便往東廂房走去。
黑暗中,她隱約看到沫兒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坐在牀上,“沫兒,怎麼哭了?”
“是孃親麼?嗚嗚···孃親,沫兒做噩夢了。”她伸手觸摸到了藍淺饒。
“做什麼噩夢了?”
“沫兒夢見孃親走了!”
心猛地一顫。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離開也許會給沫兒帶去很大的傷害,可是,這是無法選擇的,畢竟自己並不屬於這裡。
眼角似是有些溼潤,許久,她才幽幽道:“沫兒不哭,沫兒是最堅強的。孃親說過,不論孃親在哪裡,沫兒永遠會在孃親心裡,所以只要沫兒永遠記着孃親,孃親就會回來。”
沫兒聞言頓時安靜了許多,她乖乖點點頭,在藍淺饒的安撫下重新進入了夢鄉。
她輕輕走出房門,回頭不捨地看了一眼這個與自己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漸漸關起門,直至消失在視線。
夜晚的風特別刺骨,她抱了抱自己,手中緊握那把匕首,緩緩向紅菊院走去。上官雲笙,一定不會殺了她,就憑這些日子以來的瞭解,即使是刺客,也會手下留情吧。但只要自己能借助他的手,所有一切便也不成問題了。
窗戶並沒關好,於是她選擇了翻窗。不知是怎樣的一種思想驅使她這麼做,也許僅是可笑地想嘗試下小偷的感覺。很緊張、也很刺激。
她悄聲靠近他的牀邊,定定地看着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她忽然伸出手,指尖輕輕滑過他的臉頰,但似乎,他沒有感覺。
“喂,醒醒。”她輕聲道。沒有反應。她笑了笑。舉起手中的匕首,將刀鋒對準了他的胸口。
人影晃動,就在快要碰到的剎那,他突然覺醒般抓住了她的手腕,或許那是自救的本能令他醒來。“你是誰?爲何要行刺本王?”他坐起,眼眸清澈如許。
藍淺饒並不回話,只是一用力,迅速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她轉身欲逃,目的是爲了讓他追自己。然而她的目的達到了。
上官雲笙上前用左手按住了她的右肩,她擡起右手想要拍掉,然而他的右手卻突然抓住了她那擡起的手。於是她順勢轉身面向他,左手立即將手中的劍把塞入他的右手。
該結束了吧。她緊緊地用自己的左手包裹着他的手,令他怎麼也不能鬆開。上官雲笙忽而疑惑了,他看向她的眼睛,沒料她卻忽然閉起了眼,拉着自己的手狠狠地扎向她的胸口!
“你···你···”他訝然。
臉上出現了兩行清淚。她睜開眼,手再次撫上他的臉頰。上官雲笙恍然大悟般,可卻在他想要觸碰到她的一剎那,已化爲一縷青煙,消失殆盡。
“淺饒!”他驚起,卻發現自己睡在牀上,溫暖的陽光正照進房屋。是夢麼?他瘋了般衝向外面,可是,到處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心在這一刻破滅,她,就這樣走了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