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漢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王地主家說樂兒砸傷了他家小少爺,都是樂兒的錯。
樂兒卻說是地主家小少爺逼她上樹,還捅了她,這才掉下來摔壞的,都是地主家的錯。
倆人各執一詞,難辨真假!
這事兒也只有再找個當時在場的人說說,才能辯出真相了。
“當然有,而且證人就在咱家。”
樂兒笑了笑,還特意擡高了下巴,朝窗口處指了指。那裡,正有倆小黑腦袋,扒在窗口鬼鬼祟祟的偷聽呢。
這倆拖着清鼻涕的半大禿小子,不是大伯家的狗蛋和栓子,還能有誰?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倆臭小子,當時就在那些跟屁蟲裡面。跟地主少爺他們一塊起鬨、欺負她的。
“你倆混小子,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一見是自家的倆小孫子也參與了這事兒,王老漢忍不住火冒三丈,立馬拍着桌子怒吼起來。
混賬東西,既然知道事情的經過,不關樂兒的事兒,咋不早告訴他?
若不是樂兒今天醒過來,把所以的事情都說。
是不是他們就打算一直隱瞞下去,讓王家掏這十兩銀子的冤枉錢?
“啊,快跑啊——”
可誰知,王老漢不吼着一嗓子還好,一吼這嗓子,狗蛋和栓子嚇的,當即縮了脖子,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睛裡看到了恐懼。
於是很沒擔當的,乾脆呼嘯一聲,撒丫子就跑。
卻是,還沒有逃出院子,就被年輕力壯的三叔王有發幾個箭步急追上去,一個揪住了後脖領子,一個揪住了左胳膊,給提溜回來。丟在王老漢和王家衆人面前。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王老漢就陰沉着臉,面色威嚴的追問。
“是——”
剛開始的時候,狗蛋和栓子還直搖頭,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就是不承認知道這事兒。
可是當樂兒把其他幾個跟他們一塊玩的孩子名字也報出來了,狗蛋和栓子,這纔在大人的又哄又嚇下,撅着嘴不得不說出當時的情況來。
果然,就跟樂兒說的情況八九不離十!
是地主家小少爺找樂兒麻煩,逼迫她上樹給他摘棗子吃,又拿棍子捅她,她才掉下來摔到的。
“咋這欺負人呢?”
真相大白,王家人紛紛氣紅了眼睛,梗着脖子嚷嚷起來。
王地主家小少爺自己作死,被砸到了,卻把責任全推在了他們家身上,還要他們賠償十兩銀子的鉅額醫療費。
可能在王地主家看來,十兩銀子算不得什麼錢,但對他們這個窮佃戶家裡來說,十兩銀子可是鉅款啊,足夠逼得他們家破人亡的了!
這真是欺人太甚!
“走,找王地主家說理去!”王有功馬上就揮着胳膊,很是積極的喊到。
不積極不行啊,身爲長子,如果老王家背上債務,他是怎麼都逃脫不了這個責任啊。
況且,他家倆小子也在那些惹禍的幫閒裡面呢,他不趕緊把事情撇清了,難保這十兩銀子的債務不落在他們大房身上。
“就是,不能就這麼便宜了王地主家!得找他們說理去。”宋氏也咧着大嘴,後悔的火星直冒,猛拍大腿。
好端端的王家啊,以前多和諧啊?
卻被王地主家的小少爺耍賴一攪和,弄得差點家破人亡!
還有菊花這丫頭的胳膊,也因此被咬了。不找王地主家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哦?
“好了,好了,都別叫了。這事兒我和老大他們去就行了,人多了也不好。老婆子你就別參合了。看着菊花請郎中,敷藥治傷要緊。”
王老漢卻看了嗷嗷叫的宋氏一眼,有點很是看不起的吩咐到。
這老婆子,就會瞎咋呼,別一會兒到了王地主家,不懂大戶人家規矩,胡攪蠻纏,說些不該說的話,再壞了事!
說實在的,身爲王地主家的佃戶,王老漢心裡還是有點畏懼他們家財大勢大的。
不過理還是要講的,不然老王家就沒活路了。更兼按輩分來算,他還算是王地主的族叔嘞。
要是今天他不去講這個理,認下了。以後村裡人知道了事情真相,還不得笑話死他啊。
於是,王老漢就在王家衆人的攛掇下,要帶了一大幫的兒孫,浩浩蕩蕩的去王地主家去講理。
不過,臨走前,爲了慎重起見,還讓樂兒報了村裡其他幾個孩崽子的名字,他們先去找找看,一一覈對,做實了。
省得在王地主哪裡沒人支持他,說不過理,再丟臉。
“爹,我還有好多功課沒溫習呢,明天先生還要考校,您看?”
一見王老漢讓他也跟着去王地主家去講理,王有財眼珠轉了幾轉,忙笑嘻嘻的上前搭話。
去王地主家講理啊,原本他這個王家唯一的讀書人是一定不能缺席的。
可是他怕啊,怕王老財家的人不講理,再吆喝着家人奴才小廝來揍他。
哎呦,他一個讀書人,哪能受這委屈?
所以,王有財是拐了彎的不想去。
“成,讀書重要,你就留在家裡溫書吧。”
王老漢看了王有財一眼,馬上就同意了。他倒不認爲小兒子找的這個理由有什麼問題。
在他心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幹什麼都趕不上能給王家帶來榮耀的,老兒子讀書重要啊。
呼啦啦的,王老漢就帶着家裡的一幫兒孫出門了,趕巧村裡的張郎中也被人請了來給王菊花看胳膊。
宋氏也就像是剛想起什麼似的,心肝肉的呼喊着,攙着王菊花抹着眼淚,去她屋。屋子裡一下就冷清了好些。
大肚婆趙氏一看,沒什麼熱鬧看了,也甩了袖子,挺着腰背去宋氏屋裡蹭吃喝去了。
王家二房這邊,就暫時清淨了。只剩下安氏和倆丫頭,陪着受傷樂兒在屋裡呆着。
沒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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