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鋒說着徑直進了門, 然後看到了站在辦公室裡的兩個男人,六目相接的一剎那,一陣電光火石。
南宮冷瞥見丁鋒, 微微皺了眉頭, 眼角風流處滲出一絲不屑和譏諷。
“冷少?”丁鋒對南宮冷不僅僅有恨, 還有一種近乎於恐懼一般的崇拜, 雖然這個人曾令他失去了心愛的女人, 令人躲藏於他市無法回家,可是在這個人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個極其卑微的人。
南宮冷雙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 下巴微微擡起,泛着一股子傲冷, 幽眸冷冷掃了一眼丁鋒:“怎麼?一個馬明珠不夠你纏的?”
丁鋒渾身一怔, 他不是不知道南宮冷的厲害, 只是昨天他才與馬明珠在一起,南宮冷的消息也太快了一些!丁鋒的臉色慘白陰晴不定, 飛快地看了一眼林玥,見她臉上雲淡風輕,心裡撲騰翻滾的情緒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可是面對南宮冷的嘲諷,他的心卻沒法平靜:“冷少,我不是來糾纏林玥的, 我來是有重要的事!我要和林玥單獨談。”
南宮冷輕輕的挑了挑眉, 無聲的笑意中卻透着冷沉森然:“單獨談?你覺得你能做到?”
“我知道這是馬氏的地盤, 也知道你冷少現在是馬氏的股東, 但並不是所有事都需要得到你的允許!”如同賭氣一樣說出這些話, 丁鋒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爽快過,他轉過頭, 雙目定定的看着林玥,語氣近乎懇求一般:“玥玥,我們單獨談一會兒,好嗎?”
林玥覺得很累,尤其這三個男人同時出現的時候,他們曾經像空氣一樣罩在她的周圍,每個人都與她度過一段時光,可終究是曾經,只是曾經。她看了一眼手錶,算了下時間,脣角露出一個極爲淡漠的笑容,“五分鐘,夠麼?”
丁鋒欣喜若狂,“夠了夠了。”
林玥又看向南宮冷,說:“冷少,五分鐘後有個小範圍的董事會議,你要參加麼?”
南宮冷抿了抿薄脣,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林玥,直到林玥緩緩綻放出一個極爲璀璨的笑容,他才中的厲色突然之間變盛,
錢辰突然開口打斷,聲音暖如春風:“小玥,我在外面等你。”
看到南宮冷和錢辰離開辦公室,丁鋒猶豫了一下,問:“玥玥,你在和他交往?”
林玥坐到皮椅上,她一直不喜歡這個椅子,可是坐在上面,似乎能感覺到馬錦桓往日的辛苦。林玥擡起黑白凜然的眸子,問:“誰?”
“南宮冷。”
林玥的心中不由的一陣痛,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無力的痛。長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飛舞,薄的令人心醉。她不理心裡的痛,強裝笑容,聲音冰冷的沒有溫度:“還有四分鐘。”
丁鋒見林玥如此,不好再問下去。“馬氏在國外的那個項目因爲資金鍊斷了,處於廢棄狀態,如果現在有人肯投資,是不是會起死復生?”
對於國外的這個項目,林玥一直也很頭疼,資金太龐大了!目前想要維持馬氏國內的項目運行已經很艱難,在這個時期,想去救國外的項目絲毫沒有可能!而目前馬氏的這個狀態,之前想要與其合作的企業都持着觀望的態度,沒有人願意在未來情形還不明朗的情況下,盲目地給馬氏注入資金,好比在一塊荒廢了的乾土上灑上小麥種子,很有可能顆粒無收。林玥想了想,說:“嗯,要有足夠龐大的資金。”
丁鋒愉快的笑了笑,“我認識一個老闆,他願意給你投資。”
林玥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突口而出:“爲什麼?”
“這個老闆我認識,剛剛接手了家族企業,馬氏缺口的這些資金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丁鋒怕林玥不相信,又說:“是真的,千真萬確!林玥,馬氏有救了!”
林玥知道丁鋒不太會撒謊,內心的愉快映在臉上,可是冷靜之後總覺得不對勁。“他要什麼條件?”
丁鋒的笑容一怔,愣了一下才說:“沒有條件,其實在馬氏之前他也曾看中這個項目,他說這個項目潛力無限,只是那時候他還有沒繼承家族企業,還沒有那個能力。”
“你呢?”林玥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丁鋒,知道他沒有說實話。“說吧,你知道我不喜歡欠別人無緣無故的恩情。”
丁鋒看着林玥,突然笑了,一副什麼都瞞不住你的樣子,說:“他真的對我沒有條件,因爲我馬上就要成爲他的女婿了!”
林玥震驚了。
“我這段時間不敢回H市,一個人躲在那邊,沒想到無意中認識了他的女兒,我們戀愛了!而且……”丁鋒低着頭不敢看林玥,他極力壓住心頭卑微無奈的情緒:“她懷了我的孩子。”
林玥緩緩開口:“爲什麼要幫我?”
丁鋒慢慢擡起頭,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玥,眼底的憂傷一閃而過,笑着說:“不管我現在愛的人是誰,不管我和誰結婚生子,你都是我曾經的最愛,是我生命裡曾經最愛過的人!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再回到過去,那些我對你所犯的錯誤也不可能重新來過,可是我想盡我所能去彌補你!我能做的也就是這個了!”丁鋒嘆了一口氣,彷彿是壓在心頭的得到了釋然:“我現在有這個能力,這總能讓我心裡好過一些。”
“丁鋒,”林玥站在丁鋒面前,看着他從曾經一個陽光懵懂的大男孩慢慢變的成熟起來,心裡有一絲莫名的感慨,她微微一笑,清冷的聲音中夾雜着真摯的情感,“謝謝你!祝你們幸福!”
南宮冷和錢辰並肩走在走廊上,步伐出奇的一致,只是一個霸氣冷竣,一個沉穩溫和,兩個氣勢完全不同的男人,走在這樣安靜的走廊,錢辰不禁回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和南宮冷初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錢辰還很小,爺爺錢騰因爲得罪了南宮家族和南宮集團的首腦南宮祥,錢騰險些一夜之間傾家蕩產一無所有,南宮祥低價收購錢氏名下的所有商場、賭場,錢騰因此而患上了重度仰鬱,可饒是如此,南宮集團和南宮家族對錢氏的打壓仍沒有結束的意思。爸爸錢沐曾和南宮祥有過一面之緣,算救過南宮祥一命,他去求南宮詳,幻想着他能放過父親一次!
錢沐牽着兒子的手,站在南宮宅門口。錢辰仰頭小臉,眼前的這個宅子非常的大,也異常的古莊重、陰森,小小的孩子站在門口,覺得那是一口巨大的黑洞。
一位老爺爺在前面領路,錢辰被爸爸牽着小手跟在後面,他覺得爸爸的手比平時用力了許多,手都有點被攥疼了,可是走廊燈光昏暗、顏色暗沉,給人一種壓仰可怖的感覺,錢辰走在這裡,連說話都變得膽怯了。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走廊入口,又走來一大一小兩個人。錢辰回過頭去,看到兩個人並肩往裡走,大人身材魁梧、步伐矯健,濃眉之下一雙黑眸令人膽寒,英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小男孩長的很漂亮,走在大人的旁邊,竟然不費力氣也能跟得上大人的腳步,那樣小的年紀,那樣的不屑一顧。
錯身而過的時候,小男孩淡淡地朝錢辰看過來,神情漠然,只是在看見錢辰父子相握的手時,小男孩的臉上一陣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漠然的神態,錢辰好奇地盯着他看,當和他目光對接的時候,看到他眼裡露出的黑色的寒光,心裡一驚,差點叫出聲來。
那天在南宮宅的客廳裡,南宮祥知道了錢沐就是錢騰的兒子,可是面對錢沐的懇求,他依然沒有絲毫的鬆口,畢竟錢騰觸及了他心裡的底線,他殺了錢騰的心都有了!
錢沐以爲這次肯定是徒勞而返了,他牽起錢辰的手準備告辭,一直沉默靜座的小男孩幽幽地看了他們一眼。
“爺爺,”小男孩神態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稚氣的小臉上笑意涼涼,一雙透黑透亮的眼睛有着驚人的光芒,他望着威嚴的南宮祥,那麼自然而漫不經心:“堂堂南宮集團和南宮家族聯手對付一個小小的錢氏,爺爺,這是您常說的勝之不武麼?!”
南宮祥彷彿愣了一下,隨即開懷大笑,朗聲道:“好一個勝之不武!好,爺爺就放過他。”
後來,錢辰知道,那個小男孩就是南宮祥最得意的孫子——南宮冷。
“冷少,”錢辰突然止步,笑着說:“沒想到我們之間這麼有緣份。”
南宮冷亦停下腳步,側轉過挺拔的身體,傲然的氣勢之下目光微冷,臉笑眼不笑地說:“有麼?”
錢辰依舊保持溫和的笑容,只是聲音堅韌,有着不爲人知的決心。“二十多年前,我們第一次認識,是因爲一個人——我爺爺。二十多年後我們再遇,也是因爲一個人——林玥。”
南宮冷倒不覺得驚訝,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黑沉的眸子淡然地看着錢辰,嘴角微沉,沉沉中自有一股子迫人的壓力:“我要說錢總洞察過人麼?”
“我只是和你的目的相同罷了!”錢辰笑了笑,慢慢地開口,“夏夢是個幌子,你不過是想借此刺激林玥,用激將法迫使林玥採取主動,可是你錯了,在愛情面前她永遠都是被動的那一方,她不是那種你想隨心所欲的人,你這樣做,只會讓她離你越來越遠!”
南宮冷挑了挑眉,俊逸洌然的眉峰下一雙幽冷深邃的眸子閃耀着無法與之對抗的霸氣,冷笑道:“所以呢?”
“我不會放手。”錢辰平靜的看着南宮冷,即使這個人擁有再大的權利,即使這個人的手段再冷酷,他也不會放手。“你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根本不瞭解她,你給不她想要的幸福,但是我可以!所以,我不會放手!”
南宮冷冷冷一哼,薄脣輕易扯出一絲陰森的笑意,不以爲然道:“你相信麼?我給不了她幸福,她愛的人也只會是我!”南宮冷淡淡的說完,瞥見錢辰的眼眸裡有着深深的駭然和憤怒,嘴角笑意更加濃烈了,他冷笑着轉回身,邁動步伐之前,不屑和嘲諷的聲音再次飄到錢辰的耳朵裡:“我不允許,你連送湯的機會都沒有,何談放手?”
“你!”
一向溫聞爾雅的錢辰終於被激怒了,他恨恨地咬了咬牙,握着拳頭的手青筋暴起,手指狠狠的掐入手心裡,恨到了一定程度,就控制不了情緒和思維,他憤怒的失去了理智,怒火燃燒了眼眶,揮着拳頭就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