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竹舍依然,卻是早已人去屋空了。
不知道自己爲何來此?是來緬懷曾經在這裡的一切快樂生活?還是心裡隱隱有不甘和不捨?唉!只是來這裡做一個了斷而已吧?!從此後,與你再無瓜葛!如果再見!也只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了!說什麼再見也是朋友!我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
再見了!過去!就讓一切隨風吧!
可是心還是隱隱作痛......
擡頭見到那輪落日紅漸漸隱沒在山棱之後,漫天火紅的晚霞讓人心碎。明天太陽依舊升起,生活還會繼續!缺了誰不能生活?!
推開門,吱嘎一聲,灰塵飛散開來。一年了,原來你已堆積了這麼多塵埃。伸手揮揮,將飛舞的灰塵驅散。夾雜着灰塵與淡淡腐朽的黴味,迎面撲來。一切依舊,如剛離開時一樣沒變。我扯掉蒙在桌椅上的白絹,又是一陣起舞的塵埃。因爲積了太多的灰塵,它已不復原來的潔白,只餘衰敗的暗黃。.
坐在椅子上,我無力的閉上了眼,回憶如困獸般,讓我掙脫不開。好久,我以爲我有眼淚流出來,卻是沒有,只餘眼角的乾澀而已。也許心還會痛,但淚卻不會流了。
清晨,後山溫泉邊,洗漱一新,換上了新買的男裝,我又變成了一個神清氣爽的年輕小哥。輕輕摩挲着胸前冷凌那塊玉璧,溫溫地觸感,神思恍惚了一下,貼身而藏。將雙手攏到嘴邊,對着空山曠谷大叫一聲:“孟小凡!以後一個人了,要加油啊!”然後變換角色自己對自己說:“好!!一定會加油的!!”心滿意足之後踏上馬鐙翻身上馬,拍拍小棕的頭:“小棕,以後只有我跟你了!走吧!駕!”小棕習慣性的嘶鳴一聲,抖擻着鬃毛,四蹄飛奔而去。
從秀水峰下來,轉頭一路向北飛奔。“駕!駕!”一人一馬轉眼消失在茫茫天地間。
後來我才知道,在我剛剛離開之後,齊之訓就騎馬奔上了秀水峰。呵呵,我就在想,命運常常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註定了我們的錯過。.我想這是上天安排好的吧?跟你沒有道別,沒有隻言片語,只是靜靜地遠走。
我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割開了木木樹的皮,頓時一股清亮的汁液從破損處涌了出來。急忙用事先準備好的瓶子接住,嘴角噙着笑。酒窩男不是說江湖多險惡嗎?這麼好的東西正好拿來應急防身,呵呵!雖然我這人一向低調行事,不會惹什麼麻煩,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個古代的封建舊社會是萬惡的,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
酒窩男他們不會在這裡了,他已經啓程去邕城了吧?!還有逐月,也要正式冊封了吧?!逐月,對不起,恐怕沒辦法見證你的幸福時刻了!之.......安王爺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了吧?!或許正在準備跟戈雅公主的大婚吧?!畢竟是兩國聯姻,修永世之好,馬虎不得啊!想到此,心裡忽然還是澀澀地。想要釋然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呵呵!
大哥!大哥不知道如何?他......唉!在心裡嘆息了一聲,那根我沒有拔出的刺,又狠狠地紮了我一下。.
走走停停,一路悠然自得。雖沒有仗劍天涯的豪情,至少有遨遊天地的灑脫。這纔是我真正的生活吧!沒有禁錮,沒有陰謀,更沒有殺戮!
因爲害怕寂寞,孤獨,所以沒有在某處世外桃源隱居,相反卻是到了齊國比較繁華的城市——青州。我以爲自己會過着“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呢?
到的青州,已是據離開京城過了一月之久了。青州是個相對內斂的地方,沒有京城的張狂跟奢靡。牽着小棕,慢慢入了城。路人亦或行色匆匆,亦或信步****。秋日豔陽下,隱有馥郁的桂子香味絲絲縷縷的飄入鼻中。沿街叫賣的吆喝,一聲接一聲。
忽然人聲嘈雜,只見兩個衙差模樣的人,搡着周圍的百姓,口中呼喝:“走開點!都走開點!別擋路!”百姓被推擠到一邊,我也牽着小棕,夾在擁擠的人羣裡被擠到邊上。.只一會,又過來兩個人,在城門口貼上一張佈告。因爲站的遠,不知道佈告的具體內容。耳聽得周圍百姓議論紛紛,聲音嗡嗡地傳來。我木然的站在人羣中,斷斷續續地只聽懂了一句話:
安王爺娶了烏孫國的公主戈雅爲妃,皇帝冊封了新皇后,舉國同慶,大赦天下!
心裡麻麻痛痛的感覺瞬間溢滿全身,我手腳冰涼。緊緊抓着小棕的繮繩,好似救命的稻草。生怕稍一鬆手,連小棕也會失去。手裡有裂痛傳來,我清醒了一下,不知道人羣什麼時候早已散開走遠了。
看着掌心被指甲剜出的傷口,有顆血珠正由小變大。我定定地看着它越變越大,不一會已經將手裡小棕的繮繩染紅了。捂住傷口,苦笑了一下,這又何必呢?不是早就結束了嗎?他跟自己以後再無瓜葛!再無!
嘶——我從包袱裡拿出一塊絹帕,從中撕開,裹住了傷處。.還嫌不夠,又裹上剩下的半塊,直到看不見血的殷紅。擡頭看了看晴好的太陽,格外刺眼,照的眼睛一陣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強的緣故,眼睛感覺很刺痛。忙閉上眼,只感覺有東西從眼裡順着臉頰流下來。
在牆角安靜地角落,沒有人會注意到我。本來就是芸芸衆生中的滄海一粟而已,平凡如我!
收拾了心情,我又成了模樣清俊的翩翩公子哥。一路欣賞着沿途的繁華街市,這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在街道上。以前在京城,從未真正如此貼近過,一般都是坐在馬車裡看。以前......唉!怎麼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似乎很喜歡回憶。
肚子抗議的嗚咽了一聲,原來餓了。揉揉肚子,吃飯最重要!擡眼四處逡巡,有間客棧,那今天就在此住下。擡步走去還未到門口,早有小二熱情似火的迎上來,打着恭:“客官!您是住店還是打尖?裡面請!”說着就上來接過我手裡的小棕。.
我對他的熱情很滿意,心情也好很多。對着他一笑:“我當然住店了!好好照料我的馬!”“是!是!客官您裡面請!”“嗯,好,這個賞你的。”我丟給他一小塊碎銀子,他一疊連聲的道着謝,越發的殷勤起來。
因爲自己銀子也不是很充足,所以還是低調爲好,只要了一間普通單間。還算乾淨整潔,青色棉布牀單被褥,雖說沒有上房的絲織錦被那般華麗耀眼,可我覺得很溫暖,有家的感覺。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天天錦衣玉食,華衣美被的過着?平凡普通才是真的!
或許是起先打賞了小二的緣故,他對我倒還是殷勤。並沒有因我沒住上房,就帶有色眼睛。吃飽喝足後,叫過小二:“小二,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給我說說!”小二一聽要介紹好玩的地方,兩眼頓時放光。略顯激動的說:“好玩的地方太多了!您是外地來的,不知道!現在晚上最好玩的地兒是怡情樓!嘖嘖,那裡的姑娘個個都水靈靈的,小曲兒唱的那叫一個好啊!她們......”
“等等!等等!”我一聽他介紹說,就知道這個怡情樓是個什麼地方。.沒吃過豬肉我還看過豬跑呢?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嗎?我忙打斷他兀自唾沫橫飛的說話,問他:“你說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它在哪裡?說重點!”去看看也不錯啊!
“就在街角!出門直走就到了!公子您要去?”小二一副八卦相,臉色微帶潮紅,兩眼放着紅光。我看他這副樣子,只覺得好笑,他肯定想去想瘋了吧。真是受不了,懶得理他,只丟給他一句話:“去見識一下!多謝了!”說着衝他一拱手,意氣風發的出門了。
一看怡情樓的外觀就知道此處是個十足的窮奢極欲之地。怪道別人都說****是個消金窟呢?整三層的樓閣氣派恢弘,裡面燈火輝煌。高一聲低一聲的調笑聲,聲聲入耳,隱隱有絲竹之聲夾雜其中。門口迎進送出的紅男綠女,比比皆是。語音妍妍,嬌柔嗲嗲,總之就是一派靡靡奢華之相。
我看了半天,還是決定不進去,這種地方都是是非多發地。.再說我一介女子去那裡幹嗎啊?正準備回頭去別處走走,不成想跟一個人碰了個滿懷。
“哎喲!”
“哎呀!”我們倆同時出聲。我忙定睛一看,原來跟某位玉面佳人來了個親密接觸。忙躬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小生不是故意的,請小姐見諒!”我低頭做惶恐狀,作揖不已。這位小姐大概是看我態度誠實,只說了句:“算了!”就匆匆離開,進了怡情樓,只留給我一抹翩然的紅色背影。
我愕然!這位姑娘看起來清麗脫俗,雖然一襲紅衣,豔麗非常,但卻不像****出身啊?莫非是濁世佳人淪落風塵?在心裡微微一嘆,爲她可惜!
信步走來,早離怡情樓遠了,街上沒有路燈,黑黢黢一片。偶有打更的梆子聲由遠及近,在靜謐地夜裡格外響亮。漫無目的的走着,是誰家院落裡的金桂開的正好吧?濃郁的香味兒刺激着我的嗅覺神經。我擡頭,此處正是一處幽靜地院落。.走近,輕輕推了一下院門,吱嘎一聲,小院的門居然就這樣開了!?我驚疑:這麼晚了,爲什麼這家人沒有關門?還是忘記關了?
不知不覺擡腳而入,入眼處,滿院都是大株的金桂,在靜謐地夜晚散發着甜膩的香氣。我隨手摺了一枝,恍然間想起了某個下雪天,曾有個如梅花般高潔的謙謙君子,爲我折過梅花。思緒翻滾糾纏,恍恍惚惚間,忽然一陣涼涼的秋風吹起。我打了個冷戰,才猛然驚醒,自己夜半三更的還在別人的院子裡。微微自嘲:快走吧,再不走別人把你當賊了!於是悄悄掩門離去。
這一晚,抱着那枝“偷”來的桂花,沉沉入睡,一夜無夢到天明。
第二天,起牀後,才知道青州城內昨晚發生了一件大事:本城富戶羅老爺家昨晚遭竊!損失慘重!據說是白銀五十萬兩!
吃飯的時候,聽到其他食客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甚或有幾個人還激動的唾沫飛濺。我不想八卦的問,這跟我也沒關係,自有官府查辦。.
不過我倒覺得這賊也太狠了點,居然偷了人家足足五十萬兩的銀子!這個羅老爺可真富裕啊!後來又八卦的聽了個大概:這羅老爺是青州府的富商,跟青州知府嚴大人是連襟關係!也就是他們倆的老婆是親姐妹。我忽然有點爲賊人擔心,偷誰不好偷,你偏偷官大人的親戚,還是至親!你麻煩大了!
所以今天全城戒嚴搜查,只要看見生面孔統統帶回府衙訊問。我心裡一咯噔,生面孔!我豈不也算,我昨天才到的青州啊!那不是也要把我帶走??
所以說人有時候倒黴,喝水都會塞牙了!我好巧不巧的夜訪折花的那戶人家,正是苦主羅老爺!好後悔!如果時間能夠重來,打死我也不會進去折那枝桂花!怎麼攤上這麼麻煩的事!
當我隨着衆人去看熱鬧時,才知道昨晚那扇沒關的小院門正是羅府的!迅速回家將“證物”毀屍滅跡,免得麻煩!像這種封建社會,又沒有包青天包老爺,萬一給我來個嚴刑逼供,搞不好我會屈打成招,那就比竇娥還冤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在地品着杯清茶。茶色清亮,味卻微苦。皺皺眉,跟以前喝的不一樣,沒有甘美的感覺。仔細咀嚼着嘴裡的茶葉,更是澀澀。
街道上一如往昔熱鬧,來來往往的行人走走停停。忽然人羣裡冒出了一對官兵,格外顯眼。我在心裡嗤笑:一連三天了,人倒是抓了不少,不過沒有一個是真正地賊人。
這個嚴大人到也不是個糊塗官。知道能悄無聲息偷走鉅款的人,定非常人,所以也就把我們這些無關緊要,手無縛雞之力地人都放了。
想到此,對於初進衙門還是有點後怕的興奮,原來古代的衙門真跟電視上一樣。
大堂正中當然是“明鏡高懸”的牌匾,另有“爲民做主”的副匾陪稱,都是一色的燙金楷體大字。嚴大人正襟危坐,並沒有我以爲的那種猥瑣貪官樣,到是一臉的正氣。只見他一拍驚堂木“啪——”,那聲音絕對是驚醒世人的,怪乎叫“驚堂木”了。接着旁邊兩隊衙役,嘴裡呼喝着“威——武——”,殺威棒杵地咚咚作響。一般老百姓早就嚇癱倒了,我卻覺得很有趣,但不得不裝做害怕的樣子,隨着衆人跪倒在地。
輪到詢問我時,倒沒仔細問,只是問了我何時在何地做什麼,從哪裡來,何方人士等等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我仔細回答了早就想好的說詞,沒想到就過了。那一刻,我覺得嚴大人對我好像格外開恩,並未爲難於我,就把我放了。說實話我還挺感激他的,難道是覺得我是個柔弱書生樣,根本幹不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吧?呵呵!
吐掉嘴裡的茶葉沫,喝了一口涼掉的苦茶,正準備起身,忽然入眼處一抹熟悉的身影。只一瞬,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蹤跡全無。
我甩甩頭自嘲,看外面看太久,看的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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