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爬上竿頭,雖然不如夏日那般毒辣,卻仍然有幾分刺眼灼熱。整個慕王府內,衆人都已經忙開了。今天是白慕晗登基的日子,王府內的僕人早早地便起來打理了。
服侍好熙公主送入宮內,參加登基典禮。老管家鬆了口氣,此番的任務,總算是安然完成了。
許沫晨隨意在王府四處閒逛,這佈局構造,倒還令人賞心悅目。規劃合理,設計精細,建造之人定是費了番苦心。風景也怡人,在這王府宅地的巷子裡,還能時不時送入陣陣清新之氣,着實難得。
“哎呀,姑娘這麼早都已經起來了呢。”老管家遠遠地見到她靠在廊檐邊,熱情地招呼道。
許沫晨報以微笑,起身走了過去:“管家,您這麼早,是忙什麼事呢。”
“可不是嗎,終於平安將公主送入宮了,我這懸了幾天的心,也算是着地了。”老人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如釋重負,“今日是王爺的登基大典,哦,不不,應該稱呼是皇上了。”
說着,他還雙手抱拳,恭敬地往上一舉行禮。
許沫晨亦笑着賠禮:“可真是恭喜皇上,恭喜管家,恭喜慕王府了。”
“那老夫就多謝姑娘吉言了!”老人眉開眼笑,心下滿足。
“對了,管家,向你打聽個事兒。你們王爺和那個白侍衛,最近都去過哪些地方?”許沫晨頓了頓,猶豫片刻,壓低聲音問道,“恕我直言,王公貴族嘛,出入煙花之地也是常事。只是,不知王爺,額,不,皇上,最近可有出入過類似的女子聚集的地方?”
她心中一直掛記着白慕晗身上的妖氣,下定決心要查個明白。幽冥之中的妖鬼作亂,整個仙界如今是人心惶惶,緊張的程度並不比人間差多少。既然那妖怪能夠連續這麼多天作案,卻沒有被抓住絲毫把柄,背後定是有什麼人撐腰。如今白慕晗貴爲人界天子,若是真的被妖怪迷惑了心智,恐怕會貽害四方了。
老管家臉上的笑容仍舊沒有消失,只是不悅的情緒一閃而過。
“其實,許姑娘,若是平常的王公貴族,出入煙花之地倒也是在爲正常不過了。”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只是,我們皇上和白侍衛,爲人正直,常常行善施捨,拯救了不少蒼生百姓。至於出入煙花之地或者女子聚集的地方,老朽就不太清楚了。皇上之前每日的行程都排得滿滿的,但從未有過關於這種地方的記錄。”
“如此,甚好。皇上如此聖明,實乃我淺青之福,蒼生之福。”許沫晨誇讚一句,“那管家可告知青州城內,最有名的教坊和青樓麼?”
老管家愣了一愣,最後還是說了:“這青州城的教坊,最有名的莫過於青州巷的鳴翠坊。至於青樓,包羅天下名姬的當屬青蘿巷的鳴春樓。這一翠一春,都是老字號了,曾經出過淺青最出色的舞姬和歌姬。”
許沫晨點點頭,細細記在心中:“多謝了。”
道完謝,她轉身回屋去。
老管家伸手想要叫住她再詢問片刻,見她匆忙要離去,又放下手作罷,嘆口氣:“唉,這些年輕人。”自顧自搖搖頭,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許沫晨火速地跑到任柳知房內,拉扯着敲鑼打鼓一般,就差點將整個王府翻個底朝天了,任柳知這才睜開朦朧的雙眼,一臉睡意。
“快,起來,我帶你去煙花柳巷玩玩兒去!”
此話倒是比任何鑼鼓都管用,一聽要出去逛,任柳知立馬清醒過來,彈簧似的跳了起來,十萬火急地跑去梳洗,還滿口叫着,一定要等她。
許沫晨在旁邊狡黠地笑着,原來是這樣,看來,以後有簡單的辦法讓她起牀了。
兩人收拾完畢,皆是一身男裝,看來風流倜儻。任柳知覺得頗爲好玩兒,心下覺得,難怪那個熙公主喜歡這麼穿,原來如此。
開門出去,卻見宋南風已站在門外等待。
“南風師兄?”兩人皆是驚訝。
宋南風回眸一笑,粲然道:“走吧,我們一起去。師父派我們一起出來,要是你們兩出了什麼意外,我可沒法給駱師叔交代。”
說罷,一副富家公子模樣,瀟灑地邁步離去。
許沫晨抿抿嘴,拉着任柳知一起出門。卻撞見尹紹林跟在後面,大吃一驚。
“哎呀,小光頭,這個,那個,你,你今天就別去了吧。”她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勸說。
尹紹林反倒是一臉大義凜然,慷慨赴義的模樣:“沒事,南風師兄已經跟我說了,我不怕!”
許沫晨見此,也只好不再多說,只是心裡擔憂加無奈。
任柳知在旁邊不明所以,反倒還替尹紹林說話:“沫晨,我們都去了,當然不能把小光頭一個人扔在這裡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
這才注意到,尹紹林亦是一副公子哥兒的打扮,跟他們三人不相上下。
“好吧,走吧走吧。”許沫晨催促一聲,慌忙去追宋南風。
青州巷和青蘿巷相鄰,處在青州城內最繁華的地段,來往的均是些王公貴族或者名門商賈。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特點,便是出手大方,家財萬貫。不過若是換了尋常百姓家,又有誰會將大把大把的銀子扔到這種地方來?
即便如今人人自危,整個淺青都陷入一片恐懼之色,但這裡依舊是一派繁榮擁堵,車水馬龍。來往行人,皆是錦衣玉食容光煥發者。當然,門外以男子居多,門內,則是蜂圍蝶陣,花叢燦爛。
青蘿巷的鳴春樓,硃紅豪華,絲毫不遜色於慕王府。
許沫晨等人站在門前,擡頭仰望。任柳知忍不住嘖嘖稱讚,感嘆人間除了王府之地,竟然還有此等奢華的地方。而進進出出的男子,更是絡繹不絕。
“難怪你要把我裝扮成這樣,莫非,這地方,只有男子能來?”她湊近許沫晨耳邊,問道。
許沫晨一手遮住,低聲道:“進去了你就知道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煙花柳巷。很繁華的,你看,這麼多人。”
說罷,也不再解釋,率先走了過去。老鴇在門口,滿臉堆笑,招呼着來往的客人。
任柳知不解地望向宋南風,他亦不解釋,反而笑笑,跟了許沫晨的腳步去。
尹紹林這廂,已然是紅了臉,把頭埋得很深,快步跟上前,宛如一個僕人模樣。
任柳知只得作罷,搖搖頭亦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