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涼再次看到澹臺璃,和之前的感覺並沒有太明顯的差別,只是這一次彼此的立場和上一次完全不同,她需要更加慎重地對待這次會面。
“兩位請坐。”澹臺璃的眼線遍佈於北樑的各個角落,所以可以說有琴珈天他們踏入北樑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他們的存在,並且暗中派人一直在監視他們,他們什麼事都沒有做,但是他的弟弟澹臺靖卻找上了他們,這是讓他暫時想不通的地方。
“璃王此番請我們前來不知道所爲何事?”万俟涼不介意把交涉的任務全部攬在自己的身上,有琴珈天只要負責震住場子就可以了。
“應該是本王問你們來北樑究竟是爲了什麼纔對。”在澹臺璃看來,有琴珈天和万俟涼的存在和入侵者沒有什麼兩樣,或許現在在他的眼裡,任何一個外來人都可能是潛在的危險。
“如果說我們只是來散散心,璃王會相信嗎?”一般万俟涼說實話的時候總會使用一種質疑的語氣,這讓極少數人分辨不清而選擇相信她的真話,顯然澹臺璃並不是其中一個。
澹臺璃懷疑的眼神讓万俟涼想笑,她不知道這算不算達到了她想要的效果,總之澹臺璃是根本不信任她的。
“那你們爲什麼要去接近本王的弟弟?”
“如果璃王知道我們曾經和靖王交談過,就該知道到底是誰主動做了些事情。”万俟涼不喜歡有人顛倒黑白,但澹臺璃這樣說可以證明他也不知道澹臺靖想要做什麼。
“你該知道你們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這是我們的事情,璃王未免管得太多了。”
“本王完全有權利把你們抓起來就地正&法,別忘記你們曾經犯下的罪行。”
“璃王的威脅看起來沒有什麼可行性,而且我們之所以會來,只不過是想和璃王談一筆交易而已。”万俟涼沒有忘記正事,但也許現在這些已經並不重要。
“交易?什麼交易?”
“在皇宮裡發生的那些事我們也有所耳聞,我們想要弄清楚這件事,可能需要璃王的幫忙。”
“本王的幫忙?你們想知道什麼?”澹臺璃知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會是秘密,可卻並不需要任何人來分享這個秘密。
“我們只是想知道幕後黑手而已,我想三國發生的事都會是一個人做的,或者是一個組織。”万俟涼沒有興趣做救世主,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想要置身事外,也許下一個離去的就是她了。
“這件事本王自能解決,不需要你們插手。”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無妨,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合作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實際上萬俟涼也並不心急,至少面對澹臺璃的時候,她還是有點耐心的。
澹臺璃無意挽留,他還需要時間來搞清楚眼前兩個人的真正目的,尤其是在整個過程中有琴珈天始終隻字未提,像是他們所說的內容和他毫無關係。他早就知道這個人,亦知道他的危險性,可卻從未有過正面的交鋒,剛開始的時候他不認爲他們會成爲對手,但到了最後立場總是會告訴我們之前不曾確定的理由,現在他就坐在他的面前,或許他應該更加公正嚴明一點,讓他有來而無回,但他卻不想這樣做。
有琴珈天雖說一言不發,但卻把澹臺璃的一言一行看得清清楚楚,合作的事情他不是沒有動心,只是現在還沒有把握來證明他們和他可以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有琴珈天不知道澹臺璃確認這點需要多長時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會再來找他們。
出了璃王府,万俟涼和有琴珈天輕而易舉地感覺到有人在跟着他們,實際上在府裡的時候也有人一直在監視他們,拙劣的技術像是要故意讓他們發現潛在的敵人,但也許並非故意,只是真得差成那個樣子。
“看澹臺璃的樣子,他對我們的興趣並不怎麼濃厚。”若是可以,万俟涼也不希望事情的解決需要假借他人之手,但爲了事情可以思慮得更加圓滿,她還是願意算澹臺璃一份,只可惜他還不怎麼領情。
“無妨,我們的時間多的是。”有琴珈天表現得倒是真的一點也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更何況現在屬於休息階段,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找不出任何的證據來繼續他們的調查,所以又何必着急呢?
“也是,所以我們可以帶着跟在身後的人好好逛逛市集。”沒有武功底子,只不過是連跟蹤都不會的莽漢,這說明不是澹臺璃派來的人,澹臺靖也不會有這樣沒有水準的手下,能夠想到的只有另外一夥人了,抑或是更加不長眼的傢伙。
身後的那夥小賊的確對他們構不成任何的威脅,可是所謂的目的也許還能勾起他們丁點的興趣。小諾在被趕出去之後真得就再沒有回來過,也再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万俟涼曾經以爲她不會那麼輕易地放棄,結果她卻像是人間蒸發一樣,万俟涼也就沒有再花費人力物力去尋找她。
實際上迷迭閣在齊樑的勢力覆蓋並沒有万俟涼想象得那麼出色,至少他們在河西村發生的事情根本聯絡不到閣裡的人,後來她派人再去查證的時候,那一整片曾經出現過的村子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連廢墟的殘骸都沒見到一塊,只剩下些荒草如同從未被開發過。這也意味着那些屍體全部都不翼而飛,想要再知道什麼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万俟涼最終選擇了在一家首飾店停了下來,裡面各式各樣的女人在爲自己挑選心愛的東西,燕瘦環肥,應有盡有,站在同爲女人的審美上,只有站在櫃檯前面和店裡的夥計一起討論鐲子的那個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顯然從服飾搭配上來看,她的選擇也要比其他人好上許多,至少那料子就不知道上乘了多少倍,看起來就知道必定是出於大戶人家,万俟涼下意識地想到了司徒莞竹,死在皇宮裡的那個可憐人。
女人也許是注意到万俟涼打量的目光,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回以了一個微笑,像是春日裡盛開的桃花那般燦爛,可是万俟涼還是更屬意她安靜時候的樣子。
既然來了這裡,斷沒有空手而歸的道理。万俟涼環視一圈,櫃檯裡琳琅滿目,全部都是亮晶晶的各類首飾,卻沒有一件符合她的心意,倒不是說人家做得不好,只是不是她想要的東西罷了,想來她一直也是不施粉黛,其實要這些金器玉器也沒有太大的用途。
不過好像有人熱心過了頭,万俟涼看到那個女人衝她走過來,她該慶幸她的眼神並沒有完全聽着有琴珈天不放。
“姑娘是沒有找到合適的首飾嗎?”女人的聲音帶着一點點沙啞,悅耳的同時增添了一絲滄桑感,看她的年紀和万俟涼應該差不了幾歲,這樣的滄桑又從何而來呢?
“是啊,所以正打算離開。”欣賞歸欣賞,万俟涼對於女人的興趣也就是在表面的那幾項,並沒有深入瞭解的打算,更何況她並不需要朋友,因爲她本身就無法成爲一個稱職的朋友。
“要不來裡屋看看吧,也許裡面的東西姑娘會喜歡。”女人耐心地介紹着,万俟涼保證她是聽出來她並沒有和她下一步接觸的打算,但卻依然做了這件事。
“這家店是你的?”
“你們是外地來的?”
万俟涼聞言點了點頭。
“難怪你們不知道,這家店的確是我的,所以不妨聽聽我的介紹來裡面看看?”
“也好,沒準兒真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万俟涼想要知道她要搞什麼鬼,所以沒有再拒絕下去,再說如果真得看到了合心意的東西,更是不虛此行。
裡面果然是別有洞天,難怪她要拿着一把玄鐵打造的鎖鎖在門口,這裡要是失竊的話,損失可就大得難以想象了,只是爲什麼她要讓他們看這裡呢?
外面的首飾固然也漂亮得緊,但卻好像只有外表而沒有內在,裡屋的首飾就要更加有形有實得多,好像每一件都有它自己的靈魂在裡面,万俟涼每看過一件首飾,就感覺到它似乎要和她說些什麼。
如果這些動物是活物的話,偶爾有點心意相通還算是正常,可是這些死物卻像是有思想一般在引導着她什麼,這就未必說得通了吧?
經歷了那麼多事,一丁點不正常都可能鑄成日後的大禍,万俟涼不得不謹慎,尤其是在她感覺自己真的要被這些首飾完完全全吸引住目光的時候,這感覺太怪異了。
“怎麼樣?這裡有姑娘喜歡的東西嗎?”女人沙啞的聲音像是也突然帶着蠱惑一般,万俟涼聽到的時候忍不住想要去回答。
万俟涼穩了穩心神,指着眼前的東西,“麻煩能把這隻黑色的戒指給我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女人把戒指從櫃檯裡拿出來,連着底座一同交到了万俟涼的手裡。
万俟涼注視着手中的戒指,黑得那麼純粹,沒有一點雜質,這樣一件東西的確是足夠讓她開心的首飾,万俟涼不禁細細端詳起來。
冰涼的觸感戴起來一定會很舒服,表面更是光滑得沒有一絲瑕疵,万俟涼看到自己的眼睛映在上面,可是卻感覺那雙眼睛根本就不是她的,她嚇得一下子鬆開了手,還好有琴珈天眼疾手快接到了那枚戒指。
“姑娘,你怎麼了嗎?”女人關心地上前想要看看万俟涼的狀況,万俟涼連忙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我突然有點不太舒服,等我下次再來看首飾吧。”万俟涼拽着有琴珈天的手就要離開,女人站在那裡一動沒動,完全沒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看着万俟涼的背影,嘴角勾起的弧度越發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