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州!
林端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所謂的丈夫就在敏州當刺史。
奶孃一個也字,分明說,剛纔的槍棒,她遣人送到敏州去了,這不是在向某人搖尾乞憐?
想那個寧端,也曾驕傲過,也曾乞憐過,巴巴的盼了四年,哪怕是尋死被救回來,某人卻對她深惡痛絕,連進房間看一眼都覺得多餘。
她可不想和這樣的垃圾男扯上關係。
林端立刻吩咐奶孃,趕緊讓人將槍棒追回來。
奶孃一聲哀嚎:“小姐你不是說身子不好?”
“我說搬走,沒說搬到敏州!”
“既然搬走,幹嗎不搬到敏州?讓姑爺看看,小姐真的不是以前的小姐了,姑爺會很高興的,說不定——”
“奶孃!”林端沉下臉。
“好,好,我叫人追回來。”
其實不用追,運送槍棒的僕人在府門口遇見了凌佳。凌佳直接吩咐調轉車頭,將槍棒運回府中。
僕人曾經猶豫,凌佳卻說,這批槍棒也是太太嫁妝的一部分,放府中就好。
這件事情,在府中引發了不小風波,鬧得沸沸揚揚,下人們紛紛猜測太太受了刺激,纔將以前愛如性命的槍棒都放下了,又有人將當日陳揚趕回卻避而不見連夜離開的事情宣揚開來。
奶孃連聲說是自己做事不妥當,讓小姐受了委屈。
林端毫不在意。
府中有流言,說太太是不是也要瘋了。她最近和三小姐走得很近,兩個人一起喝茶,散步,在一起的時間很多,但兩個人基本都是靜靜的,很少交談。
更奇怪的是,瘋了的三小姐,卻很依戀太太,在她面前一直沒有發作,像小貓一樣溫順乖巧。
看到三小姐身上的衣服舊了,裙邊還給荊棘勾破了,林端吩咐奶孃,爲三小姐買幾件新衣。
奶孃很爲難,說府中有府中的規矩,三小姐的事情,自然有老太太做主,林端這樣做,只怕拂了老太太的面子。
林端微微一笑:“老太太諸事繁雜,又誠心禮佛,下人們不想拿三小姐的事情去騷擾她吧。沒事,奶孃你儘管去辦。”
新衣買來了,三小姐很歡喜,換了新衣滿園子轉,逢人就問好不好看。
但奶孃說中了,老太太那邊果然打發人來,要請林端過去陪吃午飯。
林端知道,老太太禮佛虔誠,一向奉行早午兩餐、過午不食,還是真真正正的過午不食,水米不粘牙的,這回請自己過去吃午飯,確實是天大的面子。
奶孃慌得面色都變了,滿屋子團團轉,說老太太肯定算賬來了。
“你要真的害怕,就不去了。”林端一伸手,將髮髻上幾支簪子髮釵拔了下來,頭髮瞬間散了滿肩。
“我的好小姐,這關頭,你還搗什麼亂!”奶孃急得眼圈都紅了。
“那梳頭吧。”
陳家老夫人乾癟瘦小,穿一身灰袍,乍一看,像孩子似的,但舉止很有法度,明顯出身大家,席間默然無聲,吃得也很少。
林端怕她看出破綻,低着頭,也不出聲。
她卻不知道,這種行爲,正符合寧端平日的行徑,她一向粗豪,在老夫人面前也不得不極力收斂的。
末了,老夫人道:“這些天難爲你一面將養身子,一面操心府中事情。”
林端心一動,得,話裡有話,看來要說三小姐的新衣了。
“揚兒有家書來,附帶了給你的信箋,拿去吧。”
給自己的信箋?那個無情虛僞男?
林端一下子愣住了。
在老夫人看來,卻認爲她驚喜過度傻掉了,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年,揚兒對你怎樣,你心裡清楚,娘心裡也清楚。”
林端心裡一爽,覺得老夫人要替天行道,討伐渣男了。
沒想到,老夫人下一句話,嚇得奶孃差點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