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願意爲了我，放棄所有？”顧歡顏不可置信的問道。
百里延淵堅定的點點頭，“沒錯，我要的只是你。是不是這樣，你就答應永遠和我在一起了？”
顧歡顏卻沉默了，她問出這個答案。其實是想叫自己死心。在她的心中百里延淵一直愛權勢超過愛她。
她本以爲得到百里延淵答案之後，她可以死心，卻不想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見顧歡顏猶豫，百里延淵卻又道，“小顏，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若是這樣，我立刻寫退位詔書，我們馬上離開好不好？”
看着百里延淵躍躍欲試，激動不已的神色，顧歡顏卻更是舉棋不定。
百里延淵竟然真的可以爲了她放棄一切。那她該怎麼辦呢？
許是顧歡顏沉默了太久，久到百里延淵也察覺到有些不對，他慢慢鬆開了一直緊握着顧歡顏的手，“你不答應？”
顧歡顏無言以對，只能繼續沉默。
“你捨不得他？”
不用說明，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他”是指的誰。
“你還愛他？！”本來是用的疑問語氣，可百里延淵看着顧歡顏的眼睛，最後落下了肯定。
這次顧歡顏不能在裝聾作啞了，點點頭，“是的，我愛他，不僅這輩子，下輩子我還是會愛他。”
雖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可是被顧歡顏這麼言辭灼灼的說出來，百里延淵還是如遭雷擊，整個人退後幾步，捂住胸口蹲了下來。
他的心像是整塊琉璃，一下子碎成了千百塊。
顧歡顏心下不忍，上前一步，想要安慰他，可不及近前，便又縮了回來。現在若是她心軟，只怕會更叫百里延淵產生希望。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雖然顧歡顏動作很快，可還是被百里延淵眼尖的看到。心中一蕩，這是不是說明，說明顧歡顏心中其實還是有他的呢？
“小顏，你愛我嗎？”百里延淵聲音很低，隱隱有些哽咽。甚至還有一絲連百里延淵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懇求。
愛？愛他嗎？
這個問題，顧歡顏也曾經無數次問自己。只是都沒有答案，或許有答案，她也不願意承認罷了。
所以面對百里延淵灼灼的目光，顧歡顏只能搖頭，既然給不了他想要的，就索性什麼希望都不給他。
百里延淵的熱血像是猛的被潑了一盆冰水。
“你真的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百里延淵言語中的懇求更加明顯。
被他這樣的眼波一看，顧歡顏的心幾乎都要酥了，可是她還是隻能勉強自己，堅定的搖搖頭，“沒錯，我從未喜歡過你。”
“好，好，你很好！”百里延淵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一下子爆發了起來。他面目扭曲，臉上再也無一絲的懇求，而是充滿了恨意。
他上前一把掐住顧歡顏的腰肢，拉了過來。“即便你不愛我，可是這輩子，你註定要陪我一起。我生你陪我生，我死你陪我死！”
顧歡顏的腰間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火辣辣的疼。之前百里延淵對她雖然會強迫，可是也會刻意控制力道，不會要顧歡顏受傷。
可是現在，他已經怒氣攻心，完全失去了分寸，所以手中也沒有了控制。
顧歡顏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他們道路不同，終究是無法在一起的。“我的心都不在你身上，你這又是何必呢？”
“就算是你不愛我，這輩子也只能是我的人！”百里延淵惡狠狠的說道，他低頭在顧歡顏的脣上印下一個吻。
或許說是咬更合適，沒有任何情意，只有着野獸般的撕咬。顧歡顏沒有反抗，對於這種已經瘋了的人，她做什麼都是徒勞。
“呸”吐出嘴裡鮮血，顧歡顏不服氣的揚着頭，擰着脖子，“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困的住我了嗎？”
“你現在還指望那個什麼商笙歌來救你？”百里延淵邪魅一笑，“我既然敢把你搶來，自然有法子對付他。”
顧歡顏輕蔑一笑，若是商笙歌這麼容易就打敗，就不是他了。
百里延淵根本不在意的笑笑，又捏住顧歡顏的下巴，“再說了，你以爲你離開我，還能活嗎？”
離開他就活不了了？顧歡顏只覺得他的話可笑之極。可馬上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對我做了什麼？”
“你還記得你曾經中過的同心蠱嗎？”百里延淵也沒有打算隱瞞她。
蠱毒？
顧歡顏心中一寒，“你給我下蠱了？”
“我怎麼捨得給你下蠱呢？”百里延淵用手指在顧歡顏的臉頰上勾畫着她的輪廓，“上次雖然幽空麗給你解了蠱毒，可是引子卻還在你體內，我不過就是稍稍用了一下。”
蠱毒是顧歡顏最噁心的東西，一想到自己體內還有那討厭的蟲子，她就一陣反胃。本來對百里延淵滿心的愧疚，一下子消失殆盡。
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她還是想弄個清楚，“然後呢？”
百里延淵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豎着指頭搖了搖，“很簡單，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若是你一旦離開我，就必死無疑。”
怕顧歡顏還不相信，“相信我，若是你離開，或許不是死那麼簡單。”
顧歡顏死死的看着百里延淵。她相信他的話，“你什麼時候給我下的蠱毒？”
“上次你一回來，我就下了。”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百里延淵也沒打算隱瞞。
顧歡顏挑眉，既然他那麼早就下了蠱毒，爲什麼上次她離開，一點事情都沒有呢？
“上次都怪我太過篤定，相信你不會離開我，所以沒有發動藥引。”百里延淵的話解釋了她的疑惑。
知道從一開始就被他算計，顧歡顏心中充滿了憤怒。心中的愧疚和不捨，都被欺騙所替換掉。
眼前這個男人，口口聲聲爲了她可以放棄一切。
可是他根本都不懂什麼是愛。在他心中愛是佔有。愛是不顧一切的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只是真正的愛卻並非這樣。
顧歡顏想到了商笙歌。他對她的愛，像是大海一般包容。他愛她，所以希望她過的幸福，即便不和他在一起。
他本以爲自己今生無緣與她共度，所以便忍痛幫她挑選夫婿。一旦可以和她一起，他更是不遺餘力的付出全部，甚至他的生命。
比起商笙歌來，顧歡顏更是覺得百里延淵自私。
可是他若是想用這小小的蠱毒就禁錮住她，那真是太小看她了。
“你在笑什麼？”百里延淵只覺得顧歡顏臉上的笑容極其礙眼，上前又想強迫她。
只是這次顧歡顏動作極快，飛快閃身躲了過去。百里延淵不死心，她又幾個退步，已經到了樓閣的最邊上。
顧歡顏眼眸燦若星辰，臉上掛着一絲淺淺的笑意，似乎嘲諷，又似解脫。一身大紅的喜袍在秋風下獵獵起舞，嘴角未擦乾淨的血痕，更是平添了幾分詭異。
見到顧歡顏踏步上了圍欄，百里延淵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小顏，你這是要做什麼，快下來！”
顧歡顏卻根本不理會他，更是上前幾步，踏上高臺。
“百里延淵，你以爲一切都在你掌握中了是嗎？”
摘星樓本就極高，上面風更是相當大，顧歡顏站在最高處，腰肢翩翩，美的驚人，卻看的百里延淵心驚膽戰。
“小顏，有什麼話，你先下來，我們好好說。”
“你以爲真的我真的會和你生死相依嗎？做夢！”顧歡顏毅然決然的轉身，從最高處跳了下去。
“不！”百里延淵就見到顧歡顏猶如一隻紅色的蝴蝶，翩翩飄落，轉眼沒有了痕跡。
他沒有絲毫猶豫，也跟着跳了下去。只可惜只下落了丈餘，便身子在半空中停下。影一一看情形不對，馬上用繩子套住了他。
“放開！”百里延淵大怒。
“主子，你不要做傻事。”影一自然不肯眼睜睜的看着百里延淵跳下去。
百里延淵反手一道掌風砍在繩子上，可繩子巋然不動。影一順勢一把把百里延淵拉了上來。
“滾開！”百里延淵一上來，劈掌把影一揮到一邊。身子如一道閃電，飛快的向最下面奔去。
摘星樓是白芨城，甚至是天青最高的樓閣，外面便是白芨的護城河。所以等百里延淵趕到最下面，除了濤濤的江水，沒有看到一個人的影子。
他卻不管不顧的直接一頭扎到河裡。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派人去找。”影一見情形不對，也馬上飛奔了下來。
底下的士兵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要找什麼？”
“派人下河，保護陛下，還有娘娘。”影一同樣心急如焚，召集了幾乎白芨城所有的士兵，加入了找人的隊伍。
一時之間，白芨城人仰馬翻。護城河上也密佈了船隻，都在下河打撈。
一個時辰過去，即便是百里延淵再好的功夫，也不得不上岸。
“有她的消息嗎？”百里延淵一上來，就急切的問道。影一搖搖頭，“主子，你放心，我已經把所有的人都召集過來。顧姑娘一定可以找到的。”百里延淵木木的點點頭。他現在腦中一片糊塗，只餘下顧歡顏一身紅衣，從他面前翩然墜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