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如晦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慍怒,咬牙切齒,“你做夢。”
灰衣人嘖嘖一聲,有些惋惜,“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必要繼續陪你玩下去。”
他手掌反轉,柯如晦馬上便想閃身而過,可哪想他動作看起來慢,實際上卻快的不可思議,柯如晦只能眼睜睜的見到,灰衣人的手掌已經印到了他的胸前。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舊一步都不肯後退,猶如巍峨高山一般,站在百里雲雪面前。沒有言語,只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若是想要她的命,先從我身上過去。
“如晦,你先走。”百里雲雪眼睛不知何時通紅,兩行清淚,順着她的眼角蜿蜒而過。
這廂生死關頭,一聲低沉的男聲,卻打破這一室壓抑的氣氛。
“龍叔,你這又是何必。”男子輕輕的喟嘆一聲,聲音沒有多大,卻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連灰衣人都停下動作,手掌停在了柯如晦的胸口。
一個紫袍玉冠,他肌膚光潔瑩潤,氣質清癯,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雖面有風霜之色,卻鳳眸瀲灩,不減絲毫氣度風華。
“商公子?!”百里雲雪脫口叫了出來。
來人可不正是那個風光霽月,俊美的不似凡人的商笙歌。
商笙歌卻看也不看百里雲雪一眼。在他眼中,女人只有兩種,一個叫做顧歡顏,另外一個就是非顧歡顏。在他看來與物件無疑,根本沒有搭理的意思。
他徑直走了上前,瑩白如玉的手,壓上了灰衣人的手,只是輕輕一下,便輕而易舉的把灰衣人的手移開。
柯如晦頓時覺得胸口一股悶氣可以出出來。旁人或許不知,可在他們兩人風暴中心的他,如何不和這灰衣人的厲害。
灰衣人看是輕飄飄,不經意放在他胸口的手。實際上力有千鈞,柯如晦用盡渾身氣力都無法動彈。可商笙歌一來,輕易的便化解了他的招式。
兩人功夫高下立分。
灰衣人眉頭微蹙,收回了手,淡淡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不用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皇位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商笙歌上前,旁若無人的把柯如晦服了起來,眼中帶着淡淡的憐惜。
剛纔他似乎從柯如晦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情之一字,害苦了多少人。不,他從不覺得是苦。
若是可以和顧歡顏在一起,這些磨礪,這些痛苦,在他看來簡直是不值得一提。
百里雲雪從商笙歌一進門,便已經認出他來。這個昔年的天下第一公子,竟然也有如此好身手。同樣出入皇宮如無人之境。
而他對灰衣人說出的話,卻叫她心神一蕩。皇位!原來他就是灰衣人選中的皇位繼承人。他縱然形容俊美,天下無雙,又有什麼資格來繼承皇位呢?
可是現在情勢,不容得她說話。百里雲雪扶着柯如晦走到一邊,看着他們兩人交鋒。
“你不要?之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灰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他這個臭小子,把他們金龍衛當做什麼人了。
商笙歌神色有些說不出的意味,聲音不復之前那麼尖銳,輕了幾分,卻同樣擲地有聲的說道,“龍叔,此事的確是我不對。可是皇位並非我所願,希望您成全。”
灰衣人忽然一把上前,一掌劈了過來,“你這個臭小子,你現在說的什麼話,這個皇位你想坐也好,不想坐也好,都必須給我坐上。”
商笙歌心中有愧,所以不避不躲,任憑他這一掌落在自己身上。“龍叔,這是我欠你的。”
灰衣人動了真怒,本就難聽的聲音,越發的覺得刺耳了,“呸呸,你以爲這一巴掌就可以了。這個皇位是你的責任,你想躲也躲不了。既然你不懂事,我就幫你父皇來教訓教訓你。”
說着拳腳相加,向着商笙歌而去。
柯如晦卻有些看不過眼了。商笙歌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冷哼一聲,“我見過逼良爲娼的,可還沒有見過逼良爲皇的,可笑,你真是可笑。”
灰衣人聞言,扭頭瞪了他一眼,餘光瞥過與他一道的百里雲雪。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一絲,說不明的意味。“百里雲雪,你可知他是何人。”
他乾癟的手指,指向商笙歌。
“天下第一公子,商笙歌。”百里雲雪心中早已犯疑,可是也只能如此回答。
“嘖嘖。”灰衣人乾笑幾聲,“看你這個皇帝,當的還真是可笑,什麼都不知道。你可知他還有一個身份?”
商笙歌手漸漸握拳,嘴脣的抿的死緊,他如何不只灰衣人忽然說起此事的用意。他在百里雲雪面前說破了他的身份,這麼一來,便把他逼上絕路。
當百里雲雪知道他的身份,即便是他不想當皇帝,她也不會允許這麼一個威脅到她皇位的人活着。
那麼不管他是否願意,爲了活命,就必須和他合作,坐上這個皇位。
“龍叔,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何必叫外人知曉。”商笙歌淡淡的阻止。
可灰衣人怎麼肯就這麼放棄,扭頭卻看向百里雲雪,臉上竟然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只是這番皮笑肉不笑的,叫人看起來更覺得不寒而慄,柯如晦不着痕跡的往百里雲雪面前擋上一擋。
“嘖嘖,她怎麼算的上是外人呢?你們應該算是一家人。”灰衣人難聽的聲音,忽然爆出如此一個驚天秘聞。
“你說什麼?”顧不上害怕,百里雲雪上前一步,想弄個清楚。
灰衣人面上故意露出一絲驚詫的神色,“你難道不知道?商笙歌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百里明希。”
百里雲雪還在發愣間,柯如晦卻覺得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稍一思忖,馬上想起前些時候,尋影樓中曾經大費周章的找過這麼一個人。只可惜如羚羊掛角,沒有絲毫頭緒。他們也只當這人不存在,哪想竟然是商笙歌。
“他,他也是我們皇家的?”聽聞了百里這個姓,百里雲雪如何猜想不到。
灰衣人用一種孺子可教的神色點點頭,“沒錯,他的確是你們的皇家的。而且他還是你的皇叔。”
百里雲雪馬上警惕的看了商笙歌一眼,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這樣的來頭。
皇家是從來什麼骨肉親情的,百里雲雪得知商笙歌身份的第一反應,便是爲何沒有早點除去他。
她哪想灰衣人又接着說出一個叫她震撼的消息。
“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他有你們皇家繼位用的玉璽和聖旨。”
“不可能。”百里雲雪身子一震,嘴裡雖然否認,可心中一驚相信了大半。連玉璽的事情,他們都得知。
他父皇在位這麼多年,玉璽一直是他心中的隱痛。因爲他繼位說起來並不是那麼名正言順,所以根本沒有玉璽和詔書。
他在位這麼多年,不知派出了多少人,都沒有找到玉璽。百里雲雪便也把此事忘到腦後。今日灰衣人提起此事,她如何不震驚。
她看向商笙歌的眼神,更多了幾分陰毒。冰冷的目光,像是看準了獵物的毒蛇,時刻準備撲咬上前。
商笙歌自然不懼她的目光,心裡卻是苦不堪言。灰衣人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小小一個,如拳頭大小,被上好的雲鍛一層層包裹着。商笙歌小心翼翼的把它一層層剝開。
一道瑩潤的光芒從他手裡發散了出來,等衆人適應了這種亮光,便看到一個四方大小的玉璽躺在他的掌心。
白色的玉璽,從不同角度看去,卻有不同的瑩光,猶如七彩琉璃,熠熠生輝,奇妙無比,上面的圖案更是雕刻精美,猶如活物。
衆人癡癡的看着這本不應該出現在人間的神物,心中只有無限的敬畏。
不用任何解釋,衆人便知這便是天青失傳已久的傳國玉璽了。當玉璽剛一拿出來的那一刻,百里雲雪眼中徒然綻放出一種渴望的神色。那種渴望叫她無法剋制的上前一步。
商笙歌卻不是他們中的一個,從頭到尾,他的神色都平淡如昔,似乎他手中拿着的不是萬年難求的寶物,而是一個普通的茶盞。
他見到百里雲雪上前一步,竟然把手中玉璽遞到她迫不及待已經張開的手中,沒有絲毫留戀的說道,“皇位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這玉璽對於我來說,也沒有絲毫意義。”
他就這麼把玉璽給了百里雲雪。
自從他從顧歡顏那裡得知了身份,便對有些事情起了疑心。所以在顧歡顏去百里延淵大皇子府的時候,他獨自一人回了盛炎山莊。
火燒村落的時候,他驚嚇過度,所以小時的記憶全部忘記。知道顧歡顏告訴了他那些,像是揭開他記憶的引線。他小時的回憶也一點點找了回來,記起了他母妃交給他的一支兒歌。
現在回想起來,兒歌就是一個線索,指向一個秘密的地方。他去那個地方,果然找到了一些東西。
而玉璽,便是其中之一。只是現在這寶物,對他來說,真的沒有什麼意義。所以他轉手便交給了百里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