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相見

雲四兒明白了。

當前糧食緊缺是因爲冬季之前糧食大部分已收歸國庫,囤貨的行爲看似影響了行情,可實際上囤積的只是市面上流通的一少部分。

“就算他的財力豐厚到不計成本收購,但是這麼多糧食存放在哪?如何儲藏?如此規模的行動,必然會有風吹草動。”

只要留意各地的異動,就能夠把幕後主謀揪出來

末了,莫軒和輕笑。“如此,即便我們抓不到他,到了秋末,糧價也會崩盤。”

啊,是了秋天糧食收穫,任他再有錢也不可能保持住糧價,而且到了秋天,水分揮發,積存的糧食起碼虧三成。

這招可夠狠了……

“但是。”雲四兒思來想去,還是猶豫。“現在到秋天還有半年多,目前這種情況,要是官府不放糧,不知要餓死多少人。”做丞相的時候,阿大就是這樣,顧全大局,不計小節,從他的角度來看,適當的犧牲是必要的。

莫軒和微微一笑。“嗯,所以,我只是建議。”

“有沒有稍微溫和一點的辦法啊。”雲四兒託着腮,愁眉不展。

“擒獲主謀。”

“你有辦法?”

“辦法,總會有的。”

不管怎麼樣,雲四兒寫信回覆阿二,將阿大的建議說了,然後告訴他,她會想辦法找到主謀,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實施阿大的點子。

於是,放糧的事,就先擱置了。

半個月後,莫軒和告知雲四兒一條線索。懷安鎮一處空置的宅院,不久前有人搬了進去,鎮上的人曾看到大批糧食運送進那座宅院。

真不愧是阿大

雲四兒立即下令調轉方向,前往懷安鎮。

“你想怎麼做?”

“一探究竟。”

“不行。”阿四說。

莫軒和同意他的觀點。“這麼做會打草驚蛇,而且,很危險。”

“我不說是偷偷摸摸的闖進去啦。”

“那怎麼探?”

雲四兒深笑。“光明正大。”

懷安鎮不大,鎮上唯一一處大宅院十分容易找。雲四兒帶着香蕉和木瓜直接登門拜訪主人——以談生意的名義。

“驢頭兒,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冒昧了?”香蕉擔心。

“會嗎?”不跳字。

木瓜看着傳令的小廝跑進去,說起風涼話。“一會兒裡面就會出來人趕我們走了。”

雲四兒揮手拍他腦袋。“臭小子,少用這種語氣跟我

。”

不多會兒,小廝

,請他們裡面坐。

雲四兒謝過他,臉上卻並沒有露出太多喜色。

在小廝的帶領下,他們進了正廳,老爺親自在門口相迎,客氣非常。

“懷安鎮地處偏僻,少有貴客到訪,未曾遠迎,還請姑娘見諒。”

“老爺太客氣了。”

老爺請她入座,命人上茶。

雲四兒與他隨意寒暄幾句,直接開始說正題。“實不相瞞,小女子是遊商,天南海北闖蕩,只爲賺點銀子餬口。最近糧價看漲,可惜貨源稀少,我聽說老爺這裡新進不少糧食,不知你是否有意跟我做筆生意?”

“姑娘還真是消息靈通。”老爺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老夫的確買進不少糧食,但那已有用處,並不打算出售。”

“糧食不就是給人吃的嘛,那麼大的數量,夠一個城的人吃幾年的了。”

老爺臉色微變,卻依舊笑着說:“現在糧價這麼高,老夫擔心打起仗來,有再多錢也買不到。”

就是說,這裡確實有不少糧食。

談不成生意,雲四兒也不多逗留,起身請辭。老爺親自送她到門口,好客的態度讓人感覺親切。

“姑娘今晚打算住在鎮上嗎?”不跳字。

“不,商隊在鎮外等候,我們要接着上路。”

“這樣啊……”

“老爺不必遠送,小女子這就告辭了。”

“慢走。”

雲四兒轉身,眼神微有變化。

香蕉和木瓜跟着她走了一段,才說起來。

“那座宅子並無奇特之處。”

“也沒有護院。”

“我看那位老爺滿和氣的,應該不是壞人吧。”

木瓜注意她神色有異,問了句。“驢頭兒,難道你發現什麼問題?”

雲四兒不

,加快了腳步。

阿大阿四在鎮口等候,見她

,一齊迎了上來。

“整備出發,越快越好”

兩個人相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商隊即刻出行,離開懷安鎮。

“四兒,你在那裡發現了什麼?”

“我說不清楚,只是一種直覺……”那位老爺在臨別之前與她的對話並無異樣之處,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最後的笑容讓她全身戰慄起來。

“照這個速度,天黑之前我們就離開懷安鎮地界了。”香蕉說:“驢頭兒,你不需要太擔心。”

雲四兒點點頭,沉吟片刻,急忙吩咐香蕉拿地圖來。

懷安鎮地處山坳,四面都是山嶺……雲四兒的目光緊凝着懷安鎮周圍,恍然明白了什麼

一般來說,商人選擇存放貨物的地方首先考慮的是方便運送,懷安鎮這個地方,裡裡外外都是山路,如果這裡面沒有鬼,那麼那位老爺就是個不懂行的門外漢,但是……倘若這是有意爲之,那麼這些山嶺之間,必有伏兵。

他問她那句是否在懷安鎮過夜,是爲了探準時機下手

“阿四,你可不可以先去前面布個陣什麼的?”

“佈陣?”

“嗯,恐怕山路上有埋伏。”

她想讓他護送商隊躲過危險。阿四看着懷裡的雲笑,眸色微沉。“我不能離開你身邊。”

“沒關係,商隊裡的人都會點功夫,他們會保護我的。”

“不行。”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你不是很厲害嘛,站在遠處揮揮手就能滅數千士兵,這麼點小事難不倒你的。”

“施術之時須全神貫注,我不能分神照顧你。”

“我緊貼在你身邊總行了不少字”

阿四沒有

莫軒和似看出了什麼,淡笑。“密術雖然厲害,但在施術的一刻,你卻是全無防備。”

阿四微眯眼,狀似不悅。

看來他猜對了。莫軒和微微一笑。這也就能夠解釋,爲何一個人前一刻遠在百里之外,轉瞬間就近至身前……在施術時,爲了掩飾自己的真正所在,他們看到的,是他製造出的殘影。

“要是這樣的話……”雲四兒犯了難。若是伏兵少些,他們還有辦法應付,但要是對方人數衆多,恐怕……

這個時候,要是阿二阿三有一個人在就好了。

原以爲,他們至少會等到深夜才下手,可是沒等太陽落山,商隊便遇上了襲擊。草莓和香蕉帶着幾個武功比較好的人殿後,其餘的人跟着雲四兒逃離山路。

“這些人太不專業了,衣服不換,臉不蒙,至少該遮掩一下身份吧。”蘋果醬牽着玉兒跑在雲四兒後面,從沒經歷過這般險境的他嚇得臉色慘白,但是嘴上卻不肯服輸,故作輕鬆的調侃着。

“因爲他們有自信不會留下活口。”雲四兒擔心的看着後方。逃跑是沒有用的,他們的目的是滅口,絕對不會放走他們……

正想着,遠處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不好啦山上的石頭滾下來把路堵住了”

糟了……

伏兵不止一路

驚慌之中,蘋果醬指着山坡上那排漸漸向他們靠近的黑影,訥訥的顫聲說:“那是……鬼嗎……”

與前面遇上的敵人不同,這些人全身肅黑,如同鬼魅一般,走路一點聲音沒有。

“阿四,看好雲笑。”阿四把孩子交給她,揮手拂開一縷磷光,將她和雲笑圈在光粉之中。閃身,便消失在她眼前。

雲四兒雖然感覺到這些人不同尋常,但是她沒想到,阿四竟也表露出謹慎的態度。

花花對一閃一閃的光粉很好奇,伸出小手想要碰。

突然,一道鬼影欺近

雲四兒嚇了一跳,驚喘倒退。

那人伸出乾枯的手,想要抓住他們,可就在他碰到阿四留下的光粉時,人影頓時化爲烏有。

“呀——呀——”

花花不知危險,咿咿呀呀的拍着手。雲四兒抱緊了兒子,因感受到那份不安,身體有些僵冷。

要是她沒有猜錯……剛纔的那個……不是人

“啊——”

突然的驚叫聲,扯回雲四兒的注意。蘋果和玉兒正被一個鬼影追趕,而另一邊莫軒和也遇上了危險

怎麼辦……

雲四兒心急如焚。

“有閒情擔心別人,不如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這個聲音……

雲四兒擡頭,一道身影直衝而下,她慌忙抱着雲笑躲開。那個人落地之時,產生一股勁風,將阿四留下的光粉衝散。雲四兒暗叫不妙,調轉方向朝沒人的地方跑去。

可是,鬼魅如影隨行。

她剛跑沒有幾步,又有一雙枯手向她襲來

雲四兒蹲下閃開,換了一個方向繼續跑,但是……沒有人追她?危急的情形沒有讓她失去冷靜,她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她逃跑的方向,距離商隊越來越遠……

正當她想到這一點時,周圍驟然的安靜的氣氛,讓她從頭涼到腳。

上當了

“誒,你怎麼不跑了?”

雲四兒看不到他的人,只能根據聲音尋找他的所在。如果是他,那麼目的只有一個——

雲四兒戒慎的摟緊了雲笑,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慢慢轉過身。

“好久不見了啊,雲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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