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終於,事態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國主急召各領主會見,解決當下嚴峻的問題。會議之上,衆說紛紛,吵來吵去,誰也拿不出一個解決辦法。

殿外,禮官快步進來,向國主稟報。“宗主駕臨。”

國主大喜,親自起身相迎。

雷因漫不經心的向殿外一瞥,不料,這一瞥卻讓他愕然驚住。

雲四兒

“宗主,你能來可真是太好了”國主牽着他的手,領他上殿同坐,可在這時卻發現了讓他驚豔的女子。

“蘇摩,見過陛下。”宗主淡淡下令。

蘇摩?

雷因的目光緊盯住那名女子。雖然蘑菇頭變成了及腰長髮,雖然平凡無奇的五官煥發異樣魅力,雖然她整個人的感覺全變了,但她是雲四兒,他絕對不會認錯

殿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着她。

蘇摩低首,盈盈拜禮。

國王直盯着她,眼中閃爍不尋常的光彩。這個女人好似一朵雪花,冰清玉潔,然而清清冷冷的氣息中又透出一股撩惑人心的勾引,仿若奪人魂魄的妖姬。

“她是……”

宗主側身,擋住了蘇摩。“陛下,她是我獻上的計策。”

“計策?”國王愣了愣神兒,看看宗主,看看只露出衣角的女子,眼底顯現濃濃的遺憾。

宗主轉過身,命令。“你先出去。”

蘇摩默默的走了出去,目光始終落在地面,不曾移動。

雷因看了看殿上的情況,悄悄退到後面,不聲不響的離開。

蘇摩站在殿外的花園之中,明媚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卻彷彿隔着一層冰冷之氣,被隔絕在自身之外。

雷因在遠處觀察了她很久。從她站在那裡,便是那個姿勢,未有半分變化……着實不符合那個女人靜不下來的性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雷因朝她走了過去,漫長如瀑的黑髮罩住她纖細的身體,讓她更顯嬌小,惹人憐惜,但,那份不屬於她的安靜的氣質實在教人心煩意亂。

“小云雲。”

雷因輕聲喚她。

蘇摩的反應稍慢,她淡淡的側首,清冷的臉龐不見一絲表情,只是那樣“看”着他。

“小云雲,你……”雷因看出她眼中的陌生,心慌更甚。

太冷,不是她。太靜,不是她。

他曾無數次認真的凝視她,從未見過她眼中有過沉封的寒冰。她愛笑,沒正經的胡鬧,一顰一笑都讓人感到溫暖的快樂……眼前的女子有着令人窒息的美,漂亮、細緻,像色彩豔麗的毒藥。

可是她的神態是靜止的,眼睛裡沒有情緒,整個人就像一隻木偶娃娃,空有漂亮的軀殼,感覺不到活着的氣息……

是她。

不是她?

難道,他認錯人……

雷因無意識的伸出手,想要碰觸她,藉以確定他是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女人,可是,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她的一刻,蘇摩的眼中飛掠過一道寒光——冷酷,殘忍。

雷因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對她沒有丁點防備,所以,當他的視線驟然出現無數蠱蟲的那一剎那,他震驚的忘記了呼吸。

噁心的蟲子堆聚成一把利劍向他直刺過來——

急速,退開。

隔着十步的距離。

蠱蟲慢慢散去……眼前的人靜然如畫,美的不真實,若非親身體驗,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剛纔對他下殺手的人,竟然是她。

但由此,雷因明白了。

她被宗主控制了。

最糟的結果。

小花收到雷因的信件,讀完,橫掌劈斷一棵三尺粗的樹。

“四兒……”

“蘇摩,你暫時住在王宮。”

蘇摩不說話,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然而她的手卻緊攥着他的衣角。

宗主憐愛的摸摸她的頭。“聽話,我會來看你。”

蘇摩仰起臉望着他,半晌,柔順的點了點頭。

“知道不?那個女人是怪物。”

“別胡說八道她可是宗主大人帶來的人。”

“可是,我昨天早上服侍她的時候,發現她的牀周圍有好多蟲子”

“你眼花了吧。”

“怎麼可能確實是啊好可怕……那些蟲子好像通人性,我進去的時候,它們全部站起來盯着我”

“……不會吧……別說的這麼嚇人……”

“我就說她是怪物”

蘇摩坐在屋中,忽然擡起眼眸,看着院子裡竊竊私語的侍女。她們說的內容,她全部聽到了。

怪物。

蘇摩擡起手指,一隻蠱蟲慢慢爬到她的指尖。

這樣,就算怪物嗎?

“啊——”一聲尖叫,清脆的破碎聲。

侍女駭然的盯着她,兩手空空,端來的飯菜灑在地上。

她,害怕?蘇摩微偏首,漠然的看着那名侍女。

細細碎碎的聲音。

侍女回神,奇怪的尋找聲音的來源,她沒有找到,但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她低下頭,驚愕的發現自己腳下聚集了一羣蟲子

“啊——啊啊——”

嚇跑了。

蘇摩靜凝着門口,看到方纔議論她的那名兩侍女看到屋中的蟲子,臉色煞白,匆匆跑掉。

他們,害怕她。

蘇摩安靜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眼中空寂無物,沒有任何情緒。

“啊——”

“啊啊啊——”

蘇摩坐在院子裡,安靜的看着侍女嚇的到處逃竄的樣子。她們的表情,她們的恐懼,想看的再多一些。

“那個,是惡作劇吧。”

誰。

蘇摩慢慢轉回身,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正信步而來。他穿着黑色的衣服,純粹的黑,好像黑夜降臨。

他在笑,對着她笑。

奇怪的人。

他們都害怕她,看到她會尖叫,會逃竄,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他好像不害怕她。

蘇摩微微側首,靜靜看着他。

他有一雙像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沉穩,盡斂鋒芒的光澤,有一種危險的誘惑。但是,他很溫柔,眼神溫柔,笑容溫柔,明明是黑夜,卻有陽光一樣的溫暖。

奇怪的人。

蘇摩專注的觀察他,卻不料他突然將她抱住,堅定的力量緊緊將她困住。蘇摩沒有立即做出反應,她沒有預料到他的行爲,也就沒有防備。

但,她很快回過神。

散佈在院中的蠱蟲聚集起來,一層一層爬上他的身體。蘇摩仍舊安安靜靜,神色漠然,可她的眼睛此時綻出銳利光芒——沒有絲毫猶豫的殺氣。

男人沒有放開她,反而將她摟的更緊。

蠱蟲在她的命令下,對他發動攻擊……意外的,她聽到它們一隻只掉落下來的聲音。

無法近他的身。

爲什麼。

疑問,沒有在蘇摩心中停留太久,她抽出袖中的匕首,漠然的向他刺去。他終於放開了她。

刀刃淬了毒。

他用手背擋住了刀,現在,那道傷口流出黑色的血液。

蘇摩靜靜的看着,靜靜的等着。

奇怪。

他沒有死。

蘇摩低頭看着匕首,眼中終於出現一絲詫異。

“你是誰。”

問出了她生平第一個問題。

黑衣男子撩起衣襬,單膝跪在她腳邊,珍視的牽起她的手,虔誠落下一吻。“你的僕人。”

他說,他叫小花。

奇怪的名字。

不止是名字奇怪。

他不怕她。

更奇怪的是,他看的眼神,和別人也不一樣。

蘇摩記得王子看見自己,眼神中赤luo的yu(防和諧)念。記得國王看見自己,一閃而過的貪婪。男人看到她,眼睛裡充滿邪惡。可是,他的眼神很乾淨,清澈的映出她的倒影。

奇怪。

爲什麼。

她不美嗎。

蘇摩心中有了新的疑問。

入夜,靜謐。

蘇摩脫下外衣,披上一件透明的薄紗衣,捧着瑩然的燭火,光着腳踩着冰涼的地面,點燃牀前的燭臺。火光透過輕薄的紗衣,玲瓏的身段若隱若現,靜凝的臉龐有着孩童般的純真,卻無意間犯下yin*的罪孽。

小花凝望燭臺前的身影,天真無邪卻風情撩人,胸口悶着一種不能呼吸的痛,卻是快樂。

蘇摩側首,安靜的看着他。她的影子長長延至他腳下,連爲一體。

對視,沉默。

空蕩蕩的宮殿有份孤冷的寂靜。

蘇摩慢慢擡起手,手指從手腕挑起紗衣,慢慢,一寸一寸將寬袖撩起。她輕輕扶着肩,眸光低轉,幾分哀憐。“這裡,疼。”

小花走了過來,蘇摩眉目低垂,在牀邊坐好,手繞到頸後將長髮撥開,露出白皙的肩頸。

“這裡?”小花按住她的肩膀,向她確定。

“嗯。”嬌柔的輕應,帶有暗示的提醒。“還有,下面。”

小花的手向下移,蘇摩輕輕喘息,向前弓身,紗衣自肩膀滑下,胸前風景一覽無遺。小花感覺到什麼,眸光微黯,淡凝着她的側顏。蘇摩的表情依舊沉靜,眼神懶懶無神。

沒有心機的擺出這副表情,是想讓他狠狠欺負嗎?

小花的脣角微勾,揉捏的手勁加重。

蘇摩感覺到疼,表情卻沒有變化。她慢慢揚起臉,無辜的望着他。如墨的長髮散在白玉無暇的皮膚上面,無形間增添了一份柔媚。

小花直視她的雙眼。

同樣的專注,卻感覺不到邪惡。

蘇摩暗暗奇怪。

他看到她的身體,碰觸到她的身體,難道沒有一點感覺……蘇摩扭轉過身,手指慢慢掠過胸前,將紗衣脫下,凝望他的目光多了幾分yin*。

如此明白的暗示。

小花微微一笑,俯身,近至她面前。

氣息交纏。

搖動的燭光夾在兩人之間,朦朧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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