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貝勒府正屋後頭的迎春花開的時候,佟佳習梨就知道春天已經悄無聲息地到來了。
溫暖的陽光照在地上,將累積了一整個冬日的雪都給曬化了。或是匯聚成水流流向低處,或是沒入土中消失不見。
總之,在佟佳習梨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春日就已經到來了。
“喵。”
阿嬌似乎也格外喜歡春日。每一個清晨,當佟佳習梨醒來的時候,似乎都會發現,阿嬌懶懶地躺在窗戶底下的羊絨地毯上。
起初佟佳習梨擔心阿嬌着涼。後來將阿嬌的小睡窩和蒲團放在窗戶底下以後,就發現阿嬌幾乎每日都在那兒了。
有的時候閒來無事,佟佳習梨還會抱着阿嬌,到正屋院子底下的葡萄架那邊上坐着休息。
那裡紮了一個鞦韆,春日裡在溫暖的花香當中盪鞦韆,其實也是格外愜意和悠閒的一件事情。
“喵。”
懶洋洋地躺在佟佳習梨的腿上睡覺的阿嬌,被春風吹得十分舒坦了,還忍不住翻了翻身,將爪子伸出來想要撓一撓佟佳習梨。
佟佳習梨忙不迭地就往後縮了縮,輕輕地點了點阿嬌的腦袋,說道:“你這個小傢伙,指甲那麼長,可別來撓我。”
阿嬌雖然聽不懂佟佳習梨的話語,但似乎能夠感受到幾分佟佳習梨話語裡的意思。稍稍有些不高興,將爪子給縮了回去。
采薇見了,還忍不住嗔怪道:“福晉好大的架子呢。”
“奴婢平日裡想和阿嬌親近,摸一摸它的小手,它還偏偏不肯,老是躲着奴婢。福晉倒好,還嫌棄阿嬌呢。”
采薇說着,還露出幾分羨慕嫉妒的樣子。
“它的指甲太長了,你瞧瞧。”佟佳習梨道:“它手裡也是沒個輕重的,給抓傷了可就不好了呢。”
說着話的工夫,外頭的桃夭穿過小花園的小徑,一遛彎兒的就進來了。
“福晉,佟大人過來了呢。”桃夭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喜意,說道:“正在前頭,小順子領着正在過來。”
佟大人,自然是稱呼的舜安顏。如今,舜安顏已經重新成爲了康熙爺身邊的一等御前侍衛,前途但也算是一片光明瞭。
搬來貝勒府以後,自幼跟在胤禛身邊的蘇培盛如今自然已經成爲了總管太監。
只不過蘇培盛每日都要跟着胤禛到處跑,這府裡頭真正能夠管事的人,自然也就只有小順子了。
並且…
如今聽說小順子認了蘇培盛做師傅,還跟了蘇培盛的“蘇”姓,是爲“蘇順順”了。
雖然蘇順順水漲船高,不過在桃夭她們幾個這裡,還是更喜歡稱呼他小順子。
“哥哥來了?快隨我去迎一迎。”
佟佳習梨聽了這話,十分歡喜,忙不迭地就出去迎接舜安顏了。
佟佳習梨這一頭剛剛走出去,在門口就遇見了正迎面而來的舜安顏與蘇順順。
舜安顏腳底下的步子也稍稍有些快。顯然,許久沒有瞧見佟佳習梨了,他的心裡還是有些掛念自己的妹妹的。
“微臣見過四福晉。”舜安顏瞧見佟佳習梨,心中雖然高興,可也還是朝着佟佳習梨就行了一禮。
“瞧哥哥這個禮數行得這般周正,就知道哥哥在御前當的差必然是極好的。”
佟佳習梨一面迎了舜安顏往裡頭走,一面就道:“倒是許久不見哥哥了。如今看着哥哥精神這麼好,我也就總算是放心了。”
“如今家裡一切還好麼?阿瑪和額娘身子還好麼?還有瑪法他們,都還好麼?”
這麼一連串的問題下來,舜安顏倒是應對也十分得宜,說道:“家中一切都好,只是開春以後額娘稍稍有些犯咳嗽罷了。如今吃了藥,也好了許多。”
咳疾這東西,在古代似乎經常會發生。畢竟生病以後發了炎症,咳嗽時的氣管炎和支氣管炎是極爲容易復發的。
古代沒什麼消炎藥,也就只能慢慢調理着了。
皇后那兒,便是如此。
“皇額娘從前也有春日裡犯咳嗽這個毛病。”佟佳習梨想了想,說道:“後來我用了梅花雪水散開泡了蜂蜜給皇額娘喝,如今倒是也好些了。”
“額娘那兒,除了日常調理以外,倒是也可以試試這個法子。”
舜安顏點點頭,又問佟佳習梨道:“如今你可還好麼?你與貝勒爺也成婚一年多了。阿瑪和額娘…”
佟父佟母麼,自然會想着佟佳習梨子嗣的這件事情。今日舜安顏過來,其實主要也是爲了這一件事情。
當初佟佳習梨身子的事情,皇后並沒有告訴佟家的人,怕他們擔心。所以,佟夫人念着女兒,少不得要關心這件事。
有了兒子,才能真正地站穩腳跟呢。
“子嗣的事情,也要看緣分。”佟佳習梨想了想,便就搪塞道:“這些事,也不能着急不是?”
舜安顏身爲男子,在這種事上自然也不好多問,點點頭以後,就有些沉默。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佟佳習梨稍稍覺得有些奇怪。
因爲當佟佳習梨看向舜安顏的時候,發現舜安顏的臉上,不僅僅帶着些猶豫,甚至還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開口的意思。
能讓舜安顏如此窘迫的事情,佟佳習梨光是用腳趾頭想一想,就知道必然是溫憲的事情了。
說來,康熙爺那兒一直拖着這件事,不肯給舜安顏和溫憲賜婚,也不知道打的是個什麼主意。
偏偏將兩個孩子都熬得耐不住了,還不肯鬆手。
“哥哥是不是想問,溫憲公主的事情?”佟佳習梨憋住笑容,總算是忍不住了,才問了這麼一句。
舜安顏的臉上稍稍浮現出了一抹紅暈,更加窘迫地就點了點頭。
“還是妹妹瞭解我。”舜安顏從袖子裡頭扯了一封信出來,就道:“還有這個,妹妹能不能想法子幫我交給溫憲。”
佟佳習梨收過信,倒是也不先回答舜安顏的問題,只道:“感情哥哥過來,是爲了這件事呢。”
“不是不是。”舜安顏撓撓頭,說道:“是額娘讓我過來看你的。”
“額娘不叫哥哥過來,哥哥是不是就不過來了?然後想着公主,所以纔過來?”
…
舜安顏實在是說不過佟佳習梨了,苦澀地笑了笑,只能說道:“不是的。”